261肥的拖廋（上）
“這是在黃陂戰鬥中，從毛炳文的師部繳獲一份第六師師長和第十師師長發出的緊急電報，稱這兩個師已向黃陂地區開來，現已進到離黃肢僅十公裏的砍柴岡。”水仙兒走進參謀部，手裏拿著這份重要的文件。
李想拿起來看了一下，交給曾高和李西屏他們看。
曾高看完後說道：“根據這份緊急電報和其他有關情報分析：北洋軍“進剿”軍主力被部分新4軍向西引到贛江邊後，並未找到新4軍主力，已發現中了新4軍的調虎離山計。蓮塘、良村兩次戰鬥後，他們又發現新4軍主力已在東麵黃陂一帶集結，並估計有北上進攻臨川的意圖，於是，袁世凱、段芝貴便命令敵軍主力第一路進擊軍、第二路進擊軍和第一軍團掉頭向東，向黃陂地區猛撲過來，企圖集中優勢兵力，圍殲新4軍主力於這一地區。”
李西屏補充道：“敵軍主力很快就會到來，新4軍不宜在黃陂久侍。”
“該往那兒走？”李想問道。
曾高和李西屏交換個默契的眼神，曾高在地圖上一指，說道：“命令部隊於當夜立刻離開黃陂，向君埠地區隱蔽集中，休整待機。”
……
果然，第二天第六師、第十師、第二十四師和第二十七師就氣勢洶洶地進占黃陂。
因為新4軍主力已經轉移，他們又撲了個空。
接著，北洋軍其他部隊也很快從四麵八方向黃陂、君埠開來，從東、南、北三麵對新4軍主力形成密集的大包圍，準備進行決戰。
這時，新4軍的處境是第一次反“圍剿”以來最危險的時刻。如果決策和指揮稍有失誤，便會受到不可估量的損失。
李想眼睛紅紅的，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曾高和李西屏等參謀也都一樣，兩個眼睛跟兔子似的。
軍事會議是沒日沒夜的開，討論如何跳出敵人的包圍圈。
“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應該避免同超過新4軍數倍的敵軍決戰，需要用一部分兵力牽製敵軍，掩護新4軍主力悄悄西進，回到興國的北部和西部隱蔽待機。”李想說，等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完看著大家。
李想其實就是這麽三板斧，但是這三板斧對付敵人不管是在那個時候都很管用。大家對這個提議，也沒有什麽意見。
曾高說道：“我們可以針對段芝貴、李純害怕新4軍北攻臨川的心理，命令十二師偽裝新4軍主力向樂安佯動，井指示他們要白天行軍，大造聲勢，故意暴露在敵軍麵前，使他們造成錯覺，誤認為新4軍主力真的要北攻臨川，吸引他們向東北方向調動。”
“聲東擊西？”李想笑道。“你腦子還真好使。”
“兵不厭詐。這還是從大帥這裏學來的。”
……
夜間，在十二師佯動的掩護下，林動率領新4軍主力悄悄地由君埠地區向西急進，迎著正由西向東開進的敵軍，從北洋軍江西剿匪的第一軍團和第二路進擊軍兩部之間僅十公裏的夾縫中穿插過去，突破重圍，他們借著星光，翻山越嶺，攀藤附葛，沿著崎嶇的山間小道，蜿蜒西進。
時值七月，贛南地帶陰雨一下就是十天半個月，道路泥濘，空氣潮濕。
段芝貴和李純的隊伍在爛泥的山路上稀稀拉拉地走著，白天晚上趕著行軍，對於平常養尊處優的北洋軍官兵來說，哪受過這般苦。隊伍裏怨聲載道，罵娘聲一片接一片。連一些軍官也有些牢騷了，有的把帽子一摘，吐出一口苦水，惡狠狠罵道：“他乃奶的！在直隸好好的，為什麽要來江西？奶奶的，害得老子受這般罪。”
但這樣的氣候條件正是與北洋軍拉開距離的時候，新4軍的官兵們沒有任何抱怨，他們隻知道，跑得越快，生存的可能就越大。
在整個夜行軍中，林動始終手拿指南針，走在隊伍的前頭。
經過一夜的急行軍，終於跳出敵軍的包圍圈，到達興國東北部的白石、楓邊地區，隱蔽在深山密林中，一邊休整，一邊靜觀敵軍動向。
……
林動再給武昌的秘電中談起這次突圍的情景時說：“我們在敵人兩路夾攻，不到二十裏寬的區域中轉移出去，進退自如，打得相當巧妙；這都是由於群眾條件優越，將敵人‘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弄得敵人疲憊不堪。”
李想看到這封電報，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他手裏拿著電報，靠在椅子上，很快就鼾聲如雷。
……
新4軍主力在白石、楓邊休整期間，林動總前委會議。
為了提高部隊的政治素質和軍事技能，林動特別強調思想上、政治上和軍事上的訓練。
為了密切軍民關係，林動親自帶領紅軍指戰員幫助駐地群眾割禾、挑水、劈柴。
駐地群眾見到這種情景深受感動，自發地組織起慰勞隊、洗衣隊，用最好的食物慰勞新4軍，幫助新4軍洗縫衣服，站崗放哨，盤查行人，封鎖消息。
這種魚水般的軍民關係，成為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完全成為旁觀者的李烈鈞是一個勁的感歎。
經過半個月的休整，新4軍的政治素質和作戰能力都有了很大提高，而北洋軍的軍隊卻絲毫未覺察。
為了掩護新4軍主力向西轉移，向北洋動的十二師相機攻占了樂安縣城。
這下，段芝貴、李純更以為這一支確是新4軍主力，並錯誤地判斷新4軍主力將進攻臨川，急令第十師由黃陂速回臨川，又令第六師、第十一師、第十四師等部由黃陂、君埠地區向北追擊新4軍十二師，準備決戰。
新4軍十二師趁此緊緊地牽住敵軍主力，專走險路。
新4軍攜帶的是輕武器，行動起來非常靈活。
北洋軍軍隊攜帶了許多重武器，行動十分不便，被拖了半個月，弄得饑疲不堪，士氣沮喪，最後還是沒能找到新4軍主力決戰。
段芝貴和李純發現又中了新4軍的調虎離山計，急令“進剿”軍主力掉頭向西，再到興國北部地區尋找新4軍主力決戰。
這時，北洋軍軍隊已陷入饑餓疲憊的困境，新4軍卻已養精蓄銳，休整了半個月。
為了繼續調動敵軍西進，進一步疲勞他們，尋找更加有利的戰機，林動率領新4軍主力再向西轉移到興國、贛縣、泰和、萬安之間的山區，隱蔽集結。
北洋軍“迸剿”軍主力回頭開到興國北部時，又撲了個空。
由於李想的巧妙指揮，進入革命根據地已兩個月的幾十萬北洋軍軍隊東碰西撞，多次撲空，始終沒有找到新4軍主力實行決戰，陷入進退維穀之中。再加上根據地的堅壁清野，遊擊隊、赤衛隊的隨處襲擊，把進犯軍搞得精疲力竭，士氣低落，已無力再同新4軍作戰。
南昌，李純和段芝貴本來是為了江西的權柄矛盾重重的，此時也忍不住碰碰頭，交換一下意見。
李純歎息道：“北洋處處黑暗，匪軍處處明亮。這仗，打不下去了。再磨下去，我們就危險了。”
段芝貴摸了滿臉的汗水，南方悶熱的天氣叫他受不了，聞言也歎息一聲，說道：“必須收軍了，我軍磨得銳氣全無，隻怕李想從湖北湖南派出隨便的一支武裝，江西的局勢就全部翻轉了！”
李想的“十六字訣”把他們北洋硬漢也磨的沒了脾氣，現在這“十六字訣”後麵就右加了八個字，“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他們現在隻要想起這幾個字就心驚膽顫的。
段芝貴南下之前，那是一個雄心萬丈啊！對那些躲在贛南山區的泥腿子，都不希拿眼皮夾一下，北洋大軍一到，還不平腿了？很是看不起李純在江西“剿匪”也是娘們繡花一樣小心翼翼，坐下大將張敬堯還被“匪軍”活捉砍了腦袋，李瘋子還寫了一首《漁家傲》耀武揚威，搞得北洋軍好無能的樣子。
現在段芝貴自己也攪進這個“剿匪”的泥潭裏，才算是體會李純的苦難之處。
李純聽著這話，咽了口氣說道：“隻怕現在大總統聽不這種意見……”
兩個相視一眼，又唉聲歎氣起來。
“我剛剛收到情報，鄂軍主力在將在贛北有行動，就在湖北入贛的軍事要地田家鎮活動的頻繁呢。”段芝貴臉上氣色平和了些，不過這個消息叫聽了心裏也會不平衡。
李純皺著眉頭道：“李瘋子的下一個目標是奪取重鎮湖口和九江？”
段芝貴苦笑一下，說道：“湖北方麵的調動引起了英國方麵的注意，作為大總統的盟友，他們已經向北京方麵發出了警告，指出李瘋子將可能在贛北一線發動一次大的戰役，這場戰役的勝負可能會改變現下中國的時局。不過從目前的架勢看來，英國把寶還是押在我們北洋政府身上。”
李純吃了一驚，許久沒說話。段芝貴隨便一句話，對他來說便如醍醐灌頂。是呀，洋大人是支持北洋的！
李純其實也察覺到了，江西打的都沸騰起來了，湖北方向卻是那麽的安靜，他們好像在準備什麽，是的，他有這種感覺。
但是，革命軍要在江西大反攻，有洋大人支持，他們也是撐不住呀！
這樣想著，段芝貴和李純臉上同時露出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