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陽光潑灑下來,像著了火似的熱。

落迦山別墅,李想在葡萄架下納涼。

李西屏和曾高滿頭大汗跑過來:“李帥,英國人支持西藏親英分裂主義勢力猖狂至極。在藏內,他們挑動民族仇恨,煽動要把漢人“驅逐淨盡”。在藏邊,藏軍東進,切斷川藏交通,藏軍先後攻陷江卡、鹽井、理塘等地,包圍了察木多、康定等地,川邊未被攻陷的縣城,南路隻有三個縣,北路尚餘八個縣,由此直接威脅到川、滇兩省的安全。藏軍氣勢洶洶過來了。來者不善啊!”

“你們坐下說。吃西瓜。”李想搖著蒲扇,不緊不慢地說:“就藏軍那點兵力和從英屬印度總督那裏淘來的過氣武器裝備,也想威脅川、滇兩省的安全?不要那麽慌張,我看西藏教主和他的主子英屬印度總督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西屏倒有點摸不著頭腦,“那在於什麽呢?”

“英國是對俄國在中國北部與西部擴張勢力極感關切的另一個帝國zhu義!”李想扭過頭,略帶微笑地說:“這樣有兩個目的,一是在俄國在外蒙問題運動起來後,他們也不甘寂寞了,就開始玩‘瓜分中國’的把戲,找準機會吃掉中國一塊肉或幾塊肉;二是把聲勢搞大了,配合俄國在外蒙搞“獨立”的行動,搞西藏“獨立”的行動。你沒發現,英、俄、日三國已經有了曖昧的默契,估計又有了什麽密約了。”

李想老謀深算,把英、俄、日三國的意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一番分析,讓李西屏和曾高吃驚不小。

曾高試探道:“那西藏問題……”

“西藏問題,並不難解決,隻是不能太快,不能過於魯莽。”李想打斷道。“這主要是基於兩個方麵的考慮:一、交通困難,大軍不便行動,給養供應麻煩比較多;二、民族問題複雜,尤其是在受宗教控製的地區……不應操之過急。”

李西屏道:“先遣連已經入藏很長一段時間了。”

“我沒忘記。”李想道,“由青海去西藏的道路,我們隻是據地圖上看,一片高原,平坦好走,班禪及其一群藏傳的喇嘛又在青海。可是林鐵長派人調查了解自青海、新疆入藏的情況,結果是從青海、新疆入藏困難甚大,一路上全是五六千米的陡峭雪山,難以克服。如入藏軍走青海路,僅完成入藏準備,就需要兩年。”

有兩年準備時間,李想覺得還不如打下四川,再入藏也快得多。

“怎麽,這次咱們就看著幹瞪眼?”李西屏道。

有力打不出去,別提有多憋屈了。

“憋屈就吼一嗓子唄。”曾高道。

“是啊,吼出來就痛快了。”李想道。

新華社即於第二天發表(決不允許外國侵略者吞並中國的領土——西藏)的社論,指出:

“西藏是中國的領土,絕不允許任何外國侵略;西藏人民是中國人民的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絕不允許任何外國分割。這是中國人民、中國國民革命軍的堅定不移的方針。”

……

成都。

川督尹昌衡和他的副官朱森林各騎一匹高頭大馬,行進在城外的鄉間小路上。

尹昌衡下定了決心要進兵西藏,他說:“先有武裝而後有和平。戰士隻帶了6天的口糧,我們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內收複南邊的河口、理塘,打下了河口,裏塘,解北邊察木多、巴塘之圍就都不成問題了。”

天太熱了,坐在馬上還汗流浹背。朱森林抹了一把汗:“是啊。都督決定出擊西藏是完全正確的,可要是西渡金沙江,進入藏區,多少人的口糧根本沒法解決。我們的後勤司令可愁死了嘍!”

“無論什麽困難,征藏計劃不能變。”尹昌衡斬釘截鐵道。

“是!”朱森林再擦擦汗。

尹昌衡深有感觸地說:“自聯豫稱病避入布賚繃寺休養,藏政由鍾穎主持,袁大總統已經正式任命鍾穎為駐藏辦事長官,拉薩局勢稍定。但不久征討波密的軍隊於撤退途中鬧事qiang劫,與藏軍發生衝突,並波及江孜、日喀則等地。拉薩城內的漢藏衝突亦因駐軍搶掠寺院而激化,雙方為此而開戰。漢藏間的衝突,一定程度上是清廷的壓迫政策延續的惡果,然而這是中國的內部問題,應該由中國人自己解決。可是英國卻感到有機可乘,遂極力插手,企圖實現其把西藏從中國分裂出去的陰謀。在英國的慫恿和策動下,所謂西藏“獨立”的喧囂得以在更大範圍內掀起。”

倆人說著說著,話題又轉到了英國人的身上。

朱森林說道:“自革命爆發後,卸任不久的英印總督明托趕赴大吉嶺與達奶密談。其後達奶遣派的官員即潛回西藏進行煽動,達奶的內侍親英分子達桑占東負責具體組織軍事叛亂。他組織了一支一萬多人的藏軍,自任總司令,今年3月開始向江孜駐軍進攻。經英國駐亞東商務委員麥克唐納的“調停”,當地清軍被迫交出武器彈藥,取道印度回內地。接著,日喀則的駐軍亦遭同樣之命運。4月起,達桑占東調集各路叛軍包圍並進攻拉薩,與守軍展開激戰。守軍因“兵餉欠罄”,“內缺槍弩”,英國聲援藏人,“複禁賣糧食”,不得已隻能接受英國指使的廓爾喀駐藏官員噶卜典的“調停”,和藏軍達成四點議和條件,將槍彈交出,經印度回內地,並賠償兵變損失,隻駐藏大臣留駐拉薩。駐藏軍隊陸續啟程返回內地。鍾穎及其衛隊被迫離開拉薩,移駐靖西。”

尹昌衡恨恨的說道:“在印度流亡了兩年多的達奶在英軍的護送下,從噶倫堡啟程回藏。在行前的歡送儀式上,英國官員公然表示:英國的願望是,“在中國維持對西藏的宗主權而不進行幹涉的條件下,看到西藏內部自治,他們期望達奶喇嘛能盡其一切力量,達到目的”。有了英國人的支持保證,西藏親英分裂主義勢力更為猖狂。”

……

北京。

鐵獅子胡同,大總統府。

“拉薩等地戰亂不已,西康邊軍遭受攻擊,川滇等省紛紛要求派兵平亂。”袁克定向乃父袁世凱報告軍情,又建議道:“不如幹脆命令四川都督尹昌衡率師西征算了。這事,決不能讓李瘋子捷足先登了。”

袁世凱思考片刻,下了西征令。

……

東郊民巷,英國領事館。

英國領事朱而典今天心情很壞,陰沉著臉,額上青筋畢露。袁世凱的西征令剛剛發下,他就收到了。袁世凱怎麽不去打老毛子,咱在西藏搞點小動作,他就喊打喊殺了?他們從朝鮮培養起來的交情,都是假的?

英國倫敦當局唯恐這支軍隊進入西藏,與拉薩駐軍匯合,於英國侵藏不利,給他很大的壓力。

朱而典思來想去,現階段,它要做的是:一麵直接阻止中國軍隊西征,一麵急於把拉薩駐軍逐出西藏,雙管齊下,而把重點放在後一方麵。它認為隻要做到誘迫拉薩駐軍撤出西藏,又能阻止西征軍入藏,以後再在外交談判中堅持中國在西藏隻有“宗主權”,將會容易得多。

朱而典風風火火的進了大總統府。他是袁世凱登上大總統寶座的絕大助力,袁世凱待他當然是不薄,好酒好肉地招待。

袁世凱為朱而典搞的這個豐盛的招待晚宴,把朱而典渤發的怒氣打掃得一幹二淨。袁世凱喝紅了眼,朱而典也喝紅了眼,推杯把盞中兄弟相稱,氣氛甚為融洽。但朱而典不是被袁世凱幾杯酒就灌暈的政壇菜鳥。

朱而典噴著酒氣說道:“老朋友,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提醒你,就中國迫切需要的借款問題提醒你注意了!如果川軍的進兵超出一定範圍,英國政府就不會對中國——也是對你——提供任何進一步的援助!”

袁世凱喝酒喝得紅光滿麵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雪白的了。

朱而典可不管,還要在壓壓這個當了幾天大總統就忘了自己帝國zhu義代言人身份的家夥,他更進一步的聲稱:“西藏問題總以日後和商易為歸結,倘現時用武力,或與友睦之辦法必有巨礙。”

最後朱爾典拍拍臉色蒼白的袁世凱的肩膀,語氣沒有了利誘,全是威脅:“老朋友,你必須記住,中國不得派兵入藏,不得改西藏為行省,否則所有責任惟中國是問。”

駐華公使朱爾典威逼利誘,促使袁世凱同意撤出西藏駐軍,並由英國協助“遣送”。朱爾典指派使館武官威洛毗中校充當中國部隊與印度當局之間的聯絡官。

威洛毗在錫藏邊境設立遣送中國士兵的機構。

印度總督哈定為支持達奶集團的分裂活動,向英國政府建議,封鎖中印邊境是迫使中國西藏駐軍盡快撤離的最有效的辦法。

當時西藏與川滇之間交通斷絕,中國駐藏官員往來文電以及部隊餉需都要通過印度。封鎖中印邊境既可使駐藏文武官員與中央政府失去聯係,斷絕供應,在物質上與精神上備受打擊;又能大大降低中央政府在西藏人民中的威信。哈定還主張英國承認中華民國應視中國解決西藏問題的辦法而定。這些意見都為英國政府所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