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山穀裏槍炮聲、喊殺聲響成一片。從炮彈出口的嗖嗖聲和落地爆炸的轟隆聲,敵人炮兵向山前後和東西兩條官道的狹長地區猛烈射擊起來,彈片發出的火星,密集地飛濺著,顯然是在阻攔安西軍向前運動。

隻聽到一陣震耳的吼叫,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呼隆一下子就衝滾滾硝煙。沉重的鐵甲戰車碾得官道直打顫,那鐵八王闖到離敵人十多公尺的地方,吭吭地打了兩炮,機槍子彈一陣急雨似的從他們頭頂上掠過去。

安西軍的炮兵健兒接到急速射擊的命令後,立刻以猛烈而短促的急速火力,打得敵人炮兵半晌沒能還擊。

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鐵甲戰車的前進,阻擋安西軍的前進!

巨大的鐵王八槍炮不入,在戰場橫衝直撞,簡直無敵,馬廷勷的眼睛幾乎沒當場瞪暴。

“給我集中火力,先打鐵王八!”馬廷勷幾乎拚了老命,用聲嘶力竭的語調,向身後炮樓上的炮手們狂吼道。

炮手們這時候在犯傻,安西軍可怕地炮彈如雨,已經砸在了土胚牆之上,碎烈的灼熱流焰在狹窄的木台上炸開了一片又一片地火煙,慘叫聲響起了一片又一片。

安西軍的炮團先向所有的回回上了生動的一課現代戰爭:火炮覆蓋。

衝出土胚牆回回騎兵們,剛剛拉開架勢,還沒顧及發表一下感想,一具如遠古凶獸的鐵王八就撞了上來,山穀中間的這條官道隻有這麽寬,鐵王八碾壓過來,立刻在回回騎兵群中擦開了一道道飛濺的血路。

安西軍鐵流在鐵王八後麵奔騰,一左一右撞向了從左右缺口處奔馳出的回回騎兵們,整座固關都在震顫。

剛被李想駕駛的鐵王八碾壓過,揮舞著彎刀的回回騎兵們還沒從巨大的震懾來得及反應,已經在高速的運動中,和安西軍的鐵騎迎麵撞在了一起。

“完了。”馬廷勷心裏一涼,在對方這樣的優勢兵力和高強度火力壓製之下,固關守的住還是守不住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頂住!頂住!”回回軍官們的聲音在木頭搭建的平台上,淒厲而歇斯底裏,他們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場美夢突如其來變成了噩夢。

同時安西軍炮兵大顯神威,由於情報準確,第一炮就命中敵旅指揮部。馬廷勷在土牆上,僥幸不在指揮部,逃得一命。

安西軍同時向固關南側守敵展開猛烈的攻擊。擔任前衛營的三營便分兵五路,向團關鎮東南麵的大小山梁上衝擊。此時敵人也兵分多路企圖與安西軍搶占陣地。安西軍的民兵的非常勇猛,動作迅猛,冒著槍林彈雨,跑在敵人前麵,首先搶占了低處的幾個陣地,隨即向固關鎮東南的製高點大咀山發起攻擊。

大咀山孤峰矗立,叢生的灌木雜草上覆蓋一層厚厚的雪,南北是懸崖,東西兩麵僅有單人爬行攀登的小路,地勢險要,下雪之後攀登更加不易。敵人在山頂上架起一挺輕機槍,用密集的火網封鎖住攀山之徑。民兵組織的突擊隊,在三挺重機槍和連裏神槍手組織的火力網掩護下,手持鋼槍和大刀,迅速攀登前進。突然敵人以機槍。排子槍和手榴彈發起一陣瘋狂的掃射,妄圖遏止民兵猛士的登頂。

在漫天硝煙的掩護下,隻見民兵臂力最強的猛士迅速把三個槍榴彈筒準備好,民兵獵戶出生的神射手七發七中,民兵大隊乘機發起衝鋒,先生一排排手榴彈打入敵群,揮著大刀的井勿幕第一個攀登上去,民兵戰士緊跟著衝人敵人陣地,機槍手向敵人一陣猛掃。

一麵鮮豔的紅旗插上了大咀山的頂峰。

更多的民兵戰士們順著兩道山梁向敵人壓下去。敵人開始還企圖固守低處山包,作垂死掙紮,但抵不住勇士們居高臨下的猛打。山是陡直的,雜草有半人深,戰士們不顧一切地滑下陡坡,猛追、猛打,消滅敵人。

安西軍的重迫擊炮和山炮打在敵群裏,炸得敵人四處亂竄。

固關左翼部分陣地已被安西軍突破,右翼陣地亦出現白刃戰,戰鬥越來越激烈。

此時,馬廷勷連續三次發出緊急信號,向後方預備騎兵馬麟緊急求援。最後一次,馬廷勷急得都要罵娘了。

可是馬麟不急不慢地說:“我已出動,你們堅持最後一刻鍾。”

馬麟將他的部隊集結在戰場外圍,按兵不動,想等待馬廷勷的人馬損失大半,才出兵應援,好借以向升允表功。馬麟、馬麒兄弟本來就看不慣馬安良父子對他們迤指氣使,正好借機坑他們一把。

與此同時,井勿幕遊俠刀客大隊與團關北山之敵正展開激烈的鏖戰。突擊隊一舉攻占了姚家店西北陣地,使河灘守敵的腹背直接受到嚴重威脅。

馬廷勷為挽回此種被動局麵,立即組織成連的兵力向突擊隊的陣地實施反衝擊,展開了肉搏戰,陣地上刀光閃爍,殺聲震天。

一連打垮了敵人幾次反撲,張雲山身邊的彈夾打空了。他趕忙回頭要彈夾,剛剛按下去,準備收拾到處亂跑的敵人,突然停在他身邊砰的響了一聲,濺起一蓬雪塵。不好!張雲山一驚,沒等他掉轉槍口,一個個子魁梧的大胡子回回已經跳到他的跟前,那家夥用的是左中棠時期留下的前裝老式來福槍,槍射擊一次來不及再裝彈藥,把它丟開,也來不及抽刀,立刻伸手抓住張雲山的槍怪喊怪叫,拚命地奪著。

張雲山還沒定住神,而敵人陣地上卻又跳出兩個回回,張牙舞爪地直奔他來。情況十分緊張,敵人剛剛撲到他跟前,身後緊跟著他衝上陣地的兩個戰友一人抱著一個回回,扭倒在散兵坑裏。

戰友的援助給張雲山增添了力量,心裏馬上鎮靜多了。他和敵人拚命地爭奪機槍,誰也不鬆手。他死命地抱住機槍同敵人廝打著。那回回卻抽出左手,狠狠地一巴掌打過來,他把腦袋一閃,回回啪嚓打在槍托上。他趁回回一鬆勁,就勢猛力一拉,這大胡子的家夥一個趔趄,跌倒在散兵坑裏,四腳朝天地仰著,可是他一隻手卻緊緊地抓住機槍不放。張雲山剛剛收腳站穩,正想抽出手來對付回回的時候,回回那隻空手伸到腰上掏匕首了,他趕緊倒出一隻手死死地按住回回掏匕首的手,另一隻手仍在緊緊地抓住機槍不放。他馬上想到這樣廝打下去,對手的力氣大,自己是要吃虧的。果然,回回狠命一摔,就掙脫了他按著的手,眼看就要把手匕首掏出來了。在危急中,他忽然發現他的對手正好倒在戰友的身邊,他心裏一急就急促地喊道:“幫忙啊!”

戰友正在同另一個回回扭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聽到張雲山這麽一喊,毫不猶豫地從搏鬥中抽出一隻手來,打掉了張雲山對手的匕首。張雲山趁勢一把將匕首抓在手裏,並且立刻紮進他當麵回回的喉嚨。就在這一霎間,他覺得戰友臂下微微閃了一下金屬的反光,不由得一驚,急忙喊道:“當心……”

話未喊完,隻聽到身旁發出一種喑啞的槍聲,壞啦!

在極度的憤怒中,張雲山抽出匕首,那個用槍暗算戰友的家夥,一看張雲山解決了和他糾纏的回回,立刻鬆開了手,撒腿就跑。可是,張雲山的動作更快,匕首已經又舉了起來,回回慌亂地用雙手抱住腦袋,這也救不了自己。張雲山手裏的匕首穿過敵人的手背,整個紮進他腦袋裏。第三個敵人死命地掙紮著要逃命,可是另一個戰友拽住了他的衣服死不鬆手,張雲山把這個敵人的腦袋也鑽孔了。

張雲山殺得滿身鮮血,帶領民兵戰士們越殺越勇,越戰越強。敵人的反衝擊一次一次地被打了下去。

接著,乘勝前進,北山殘敵紛紛向河灘固關鎮內退去。至此,固關南北山主要陣地均被安西軍占領,對固關鎮頑抗之敵已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沿公路兩側正麵攻擊的井勿幕和張雲山乘機迅速向前推進,向固關鎮內逼去。

隨著戰鬥情況的惡化,馬廷勷束手無策,張皇失措,他在右翼陣地後麵一個高地上,剛要舉起望遠鏡觀察,突然感到左臂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隻見這條臂膀被槍彈打斷,流血甚多,傷勢嚴重。

“毛拉,撤退吧。”幾個親兵立刻一邊給他包紮,一邊把他拉下戰場。

“我要彈劾馬麟!”馬廷勷怒吼著,痛得麵目扭曲。馬麟的援軍遲遲沒有達到,固關已經岌岌可危。

已經完全失望的馬廷勷最後囑咐道:“如果右翼陣地穩住時,繼續堅持,等我到馬鹿鎮要求升大帥救援;如果右翼陣地一旦失守,即可迅速撤退,傷亡人員和一切笨重的裝備,全部拋棄,僅以單槍獨馬衝出固關峽。能火燒固關時,用火燒毀,不要給革命黨人留下。”

堵在官道上的土牆,被李想駕駛的鐵王八硬是撞出一條巨大的缺口。緊跟其後的騎兵,潮水般的湧入這個缺口。

安西軍攻擊部隊在強大炮火支援下,四麵進擊,緊縮包圍圈,直逼固關鎮。馬廷勷的臨陣脫逃,導致敵人全線潰退,紛紛向西南山溝逃竄。

安西軍的炮兵抓住戰機,集中射擊,炮彈呼嘯著飛向敵馬群。頓時,幾千匹戰馬被炸得四處狂奔,互相踐踏,嘶聲震天,煙塵蔽日。固關完全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為了盡快解決戰鬥,安西軍“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金鷹衛投入了戰鬥,以泰山壓頂之勢,向混亂的敵群猛撲過去。一時間,大炮的轟鳴聲、刀槍的撞擊聲、戰士的衝殺聲、戰馬的嘶鳴聲混成一片。狼奔的敵人被殺得人仰馬翻,屍橫遍野。餘下的殘敵拚命向西逃竄,安西軍攻擊部隊窮追不舍。

恰在這時,安西軍先敵一步插到了三橋子,切斷逃敵退路,給正在沒命逃跑的敵人當頭一擊。敵人惟一的逃路被堵死,完全成了甕中之鱉。安西軍追擊部隊趕來將敵人四麵圍住。殘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停了,但硝煙尚未散盡。雪地裏,山坡上,工事邊,河溝旁,到處橫七豎八地躺著敵人和戰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