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街的繁華,可看到橫衝直撞的豪華老爺車和跪縮在角落的乞丐,貧富極端分化的兩級造就漢口的畸形繁華。昨夜劉家廟的戰火,也沒能打破這種畸形的繁華。更多的人們還隻是在亂世掙紮求生,新政府漢口分府的設立,還沒有影響到底層的百姓。難道這真的隻是屬於資產階級的革命,今日早上也隻是頒下幾條利於工商的條例。李想也有過衝動,想以武力直接打進社會主義。這個大膽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撲滅。當今落後的中國,即使強行實行先進的政治體製,也無法改變其落後的窘境。即使武力改製成功,這個過度時期肯定會十分漫長,李想在有生之年是肯定無法完成。李想是個非常懶惰的人,他實在不願意給自己找一生的麻煩。還是先走完眼前一步,做好了民族獨立與自強,使得中國社會在可以不受外界阻礙的向前進化。李想知道曆史,即在不久的將來,在民族存亡的危難時刻,會湧現出大批英雄豪傑。也不知道那時候,李想是否統一了中國?是否能夠提前挽救那場浩劫,為國家保存多一份元氣?

想太多了,李想收起愛胡思亂想的思緒。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四官殿碼頭,碼頭已經繁華如初,並沒有受到長江緊張局勢的影響。李想隻是感歎,戰雲正在武漢三鎮上空醞釀,這些商人真是不要命的在這裏大做生意。這些貨輪上解下的貨物不知有多少是違禁品?李想想管也管不著,這裏雖然是中國的土地,卻是洋人的租界。何況在這裏違禁生意做得最大的應該是李想的新華洋行,李想這麽會放過大發戰爭財的機會呢?新華洋行與劉歆生聯手,幾乎壟斷漢口的黑市交易。

李想盤算著,漢口是僅次於上海的外貿港口,如果把關稅權收回來,可以養活百萬軍隊吧?李想一聲歎息,隻有慢慢等機會,等一戰開打,就立刻強行把關稅收回來。

碼頭上現在人來人往,多是搬運貨物的苦力,其間也有幾個一身洋裝,腦後卻拖著一根辮子的人,在那裏揮舞著哭喪棒指指點點。在這幅由男人組成的畫卷裏,一個青色嬌小的身影醒目至極。渾身散發著淡淡的幽雅如蘭,依然是平常青衣丫鬟的打扮,隻是那如瀑長發在陽光下散發出黑珍珠般的亮麗,再平常的打扮還是非常引人注目。

她從這群男人的之間走過,美目流轉蕩開淡淡的秋水,俏臉浮現出再平常不過的表情。一個大家閨秀在一群臭男人中間走過,竟然能保持這份淡定與從容。是徹底的把這些男人無視了吧,碼頭上的幾個青皮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看著這個極品丫鬟想上前調戲一番,但是麵對她的這份淡定與從容竟然有些猶豫不覺。李想取下頭上的大瞻帽,在右手輕輕玩轉,腳下邁開輕快的步伐迎了上去。那幾個青皮在看到一身虎皮的李想走向這個極品丫鬟之後,算是徹底的死心了,看來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人,他那樣的氣質也不是小門小戶養得出來的。幾個青皮也一陣慶幸,邊上就站著個穿虎皮掛槍的,幸好還沒有把麻煩惹起。其中一個猴臉青皮突然喊道:“我想起來了!”

“你鬼叫什麽!”其中一個麻臉一巴掌拍了過去,猴臉的尖叫把他嚇一跳。

猴臉一臉的激動,“剛才那位軍爺是李大帥!你昨夜是龍哥做事,夜裏在跑馬場可能沒能看清李大帥的長相,但是我去的是丹水池,天亮之後我遠遠的看到過李大帥,我肯定他就是李大帥。”

麻臉和另外一個胖子一臉的震驚,看來猴臉沒有說謊。八卦呀,大八卦呀!胖子偷偷撇了一眼李想和湯約宛遠去的背影,壓低了聲音說道:“李大帥在此秘密幽會情人!這個打扮成青衣丫鬟是那家小姐啊?”

麻臉眉毛一跳,眼珠滴溜溜的轉得賊快,“我到是知道誰家小姐喜歡打扮成青衣丫鬟。”

“誰家?”猴臉和胖子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抑製不住的急切問道。

麻臉搖頭晃腦了半天,在猴臉和胖子快忍不住要動手打人的時候,麻臉才得意吐出答案,“武昌城的湯家小姐!我就覺得眼熟嘛,兩年前還隻是個黃毛丫頭,現在長得這麽水靈。”

猴臉瞪大眼睛,“你能確定!”

是在懷疑大爺?麻臉憤憤的急急說道:“我媽死前拜的是耶皇,兩年在洋人教堂做禮拜的時候碰到過一回,湯家小姐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現在想起來絕對錯不了。”

麻臉連他死去的拜耶皇的老母親都般了出來,猴臉和胖子也相信了他是說詞。

胖子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胖臉上,聲音清脆響亮醒耳,臉上極有韻律的跳動。“我早就應該想到,戲文上都說,李大帥在湯議長府過五關戰六傑,借得寶馬名槍。我看後文,還得添上一個英雄美人。”

李想很是迷戀的更帶著貪婪,盯著湯約宛如秋水婉轉的美目。湯約宛毫無畏懼,也沒有假裝的清高,隻是以再平常不過的眼神與之對望。李想能夠讀懂,這在現代,叫做平等。隻是放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年代,才顯出那樣的珍貴,李想看到即不忍放手。

湯約宛由心底浮現一絲笑意,嘴角微微上翹,她的微笑溫暖如春。李想的眼神大膽,卻總是保持著與她平視的心態,站在他的身邊總是覺得非常放鬆。

湯約宛輕啟朱唇,“大帥有好好考慮過我的提議嗎?”

又提這事,李想一陣鬱悶。他左右看一下碼頭周圍人來人往,決定避開這個問題,“我們邊走邊說吧。”

兩人就這樣並肩緩步而行,十足的像是無聊情侶壓馬路。

李想決定把話語權掌握在手,在看到湯約宛欲再度開口時,很沒品的搶在她麵前說道:“湯小姐是一個人來的漢口嗎?”

“大帥!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還叫我小姐?”湯約宛很是鄙視的看了一眼李想,眼裏的真誠不假,卻總是喜歡說這樣虛偽的話,難道政客都是這樣?

“是你還一直叫我大帥,你……”李想最後竟然不敵湯約宛的如夢似幻的秋波,敗下陣來討饒。實在難以抗拒這樣一個美麗女子的要求,“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約宛。”

湯約宛勝利似的一笑,“我現在是離家出走,就是為了參加中國的革命事業。我已經下這麽大決心,你還不同意嗎?”

真是無法回避的問題,李想沉吟道:“革命事業也未必就需要非參軍不可啊?何況軍隊真的就不適合女人。”

湯約宛突然停下腳步,死死的拉這李想的袖子,李想回過身看到她一臉怒容,瞪著李想的眼睛裏真的有怒火在燃燒。“想不到你也歧視女人,算我瞎了眼,看錯了你。”

湯約宛嘴上這樣說,手上卻還在加大拉扯李想衣袖的力度,可沒有鬆手的意思。看到湯約宛真是生氣,李想急忙道:“我哪有,婦女能頂半邊天啊。”

“那你是同意了?”湯約宛眉心一展,又沒事一個人,充分顯示了女人變臉的能力。

李想歎息道:“我給你說一下我部隊的規矩。”

“快說啊!”湯約宛小臉透著興奮,就這樣拉著李想的袖子,搖晃著在繁華熱鬧的街上,大庭廣眾下親'熱遊走。

李想就這樣習慣而又自然的任由她牽著衣袖,隻是撿著一些軍隊裏的恐怖傳說,說給她聽。“在我的軍隊,非常時期,半年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平時的訓練也很忙,洗澡也就是打一桶水,在操場上衝一下了事。如果是出外野戰……”

“不要說了!”湯約宛的俏臉繃緊了,如果不能天天洗澡,她實在難以想象,會是什麽光景?當兵的都不洗澡嗎?湯約宛突然甩開李想的衣袖,李想不會也是半年沒洗澡吧?看他的臉清秀白淨,脖子也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像沒有洗澡的樣子。記得前天晚上被他摟在懷裏,他一臉的戰場硝煙汙垢,也沒有在他的身上聞到難聞的汗臭。

李想被她異樣的眼神,不時的偷看,都快不好意思。隻好把思路放到兩邊的商店,隨著她的腳步慢慢移動。湯約宛突然轉身抱住他,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李想的心撲騰撲騰的狂跳,兩個呼吸之間提高了一倍的心跳頻率。這小丫頭又在玩什麽花樣,每次跟他在街上都會平白無故的招人眼球。現在就惹得街上人人側目,雖然是在洋人租界,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男女摟抱成團,就是大新聞啊。

還好湯約宛這丫頭沒瘋,隻是一瞬間就放開了李想,嘴角笑盈盈的,對周圍異樣的目光不管不顧,“你身上這麽幹淨,還說半年半年不洗澡,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嗎?”

李想眉眼一陣跳動,“這是我身為大帥的特權,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兵營裏隨便抓一個大兵來聞聞嘛。”

“誰要聞他們啊!”湯約宛嘟嘟嘴,橫過李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