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李大帥落落寡歡的唱起《迦藍雨》,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張騫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和搭理他。

“你唱的是什麽歌曲?非常動聽。”雪白長裙的羅迦藍俏生生立在李大帥麵前,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纖手伸到他的眼前,向他發出下場跳一跳的邀請。

“我的舞跳得巨差,會踩壞你的腳。”李大帥緊張的推辭說,大學社交課學過,但是這門技藝自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使用過了,早就生疏了。又回道:“我唱的是《迦藍雨》,你的名字讓我想起這首歌。”

羅迦藍寧定地繼續伸著那隻纖柔小手:“能唱給我聽嗎?”

“非常榮幸!”最難消受美人恩啊,看到執著的羅迦藍,李想真是無法拒絕,他笑眯眯的掏出白手套戴上,“一切都要合乎規矩!”他含笑說,然後溫柔地握住了這隻玉手,微微轉過身來,等著拍子。

“跳完這支舞,你就要唱給我聽。”被李大帥牽著手的羅迦藍寧定站立著說。

等到瑪祖卡舞曲開始的時候,李大帥笨拙的踏著一隻腳,伸出另一隻腳,於是他果真如自己坦誠的那樣,跳著巨差的舞步,身體一會兒慌亂不協調,一會兒帶著靴底雜亂的踢踏聲和兩腳胡亂相碰聲,啪噠啪噠亂糟糟地,猛力忙亂地沿著舞廳轉動起來了。

羅迦藍的優美身姿在李大帥身旁如穿花夾蝶左右翩然飄舞,她及時縮短或者放長她那穿白色緞鞋的小腳的步子,靈巧的躲過李大帥踩過來的臭腳,巧妙的教人難以察覺,反而更添舞姿的美妙。她眼波流轉、宛如踏波而來的輕盈舞態,就如降臨人間的天使。她今天顯得無比的高貴,她就如一尊象牙雕象,整個人都似發著柔和的光芒。

他們,吸引了全廳注視的目光。

這個出風頭的時候,李大帥顯然想竭盡全力跳出他想跳的一切優美快速的舞步,然而技術實在生疏,不過幸好有羅迦藍這個舞林高手提攜,他還是努力跳了兩圈。李大帥迅速的叉開兩腿,重又合攏,雖說動作稍顯僵硬,他倉促的跪下一條腿。羅迦藍微笑的理了理被他掛住的裙子,從容的圍著他跳了一圈。

這時候,所有人都熱烈鼓掌了。當然,掌聲隻屬於舞林高手羅迦藍。

李大帥吃力的站起來,跳這一圈舞,比打一套長拳還要累。今天奇跡般的沒有踩到女伴,不是因為李大帥技術提高,而是女伴技術太高。

羅迦藍陪著有史以來舞技最差的男伴跳舞,也是累得夠嗆,小巧尖挺的鼻尖也蒙上一層細密的汗珠,無力再去跳一支了。

她喘息不定,環上李大帥的脖子,送上一個香吻。在李大帥耳邊說道:“該你唱歌給我聽了。”

羅迦藍鬆開李大帥,掩嘴淺笑,她這一笑,笑得花枝搖動,又讓大廳的男人們心中一陣狂跳。

李大帥也不推辭,出風頭的事情他喜歡。來到鋼琴前座下,活動一下手指。這也是大學時代學會的泡妞絕技,彈得非常蹩腳,但是那個時代識貨的真人很少,所以他這招泡妞絕技無往不利。

李大帥邊彈邊唱: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屠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曆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聽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

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

千年後累世情深還有誰在等

而青史豈能不真魏書洛陽城

如你在跟前世過門

跟著紅塵跟隨我浪跡一生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恒

一曲既終,樂聲倏止。

隔了好半晌後,全場才發出如雷掌聲,不自覺地紛致頌讚歡辭。

終於有人來搭理李大帥了。

烏目山僧讚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歌詞故事背後之典故是否源於《洛陽伽藍記》?”

“是。”李大帥欽佩的回答,不愧是一代名僧。“”

羅迦藍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嬌笑道:“《洛陽伽藍記》是一部集佛教典故、文學筆觸、與朝代曆史,以及地理人文於一身的千古名著,為北魏人楊炫之所撰,成書於東魏孝靜帝時。因其獨特敘史記法,使得《洛陽伽藍記》與《水經注》、《齊民要術》合稱北魏百年來三大奇書。”她不動聲色的顯露她的文學修養,登時惹起一陣由衷讚美之聲。

李想悠然說道:“《迦藍雨》所描述的正是一千五百多年前楊炫之筆下那個盛極繁華後傾塌頹圮的千年古都洛陽城中,一名南朝劉宋將領與其所傾慕之女子間的愛情故事。該名將領因緣邂逅女子後,倆人一見鍾情並且私定終身,此時將領卻被朝廷征調至邊境征戰,在連年的兵荒馬亂中,洛陽已淪為廢墟,殘破不堪,最後女子苦守將領不遇後,落發為尼,待將領曆經風霜歸來尋至女子所出家的伽藍古寺,她卻早已過世。將領隻有聽伽藍古寺外,雨紛紛落下,回想起羨煞旁人的當年,歎人事,不過如煙花般,易冷,易分。”

羅迦藍輕柔地道:“這一定是個如歌聲一樣無比動人的故事,能詳細的說說嗎?”

連汪精衛亦不得不承認李想說話很有內容和想像力,再看諸女,羅迦藍故是雙目露出迷醉的神色,宋大小姐也聽得非常用神,貴婦們和大小姐們則停了私語,都屏息靜氣,全神傾聽。

看著羅迦藍期待的目光,先深深看了她一眼,再向眾女露出雪白整齊的齒,微微一笑,緩緩道:“《迦藍雨》的故事發生於南北朝時期,當時,以宋武帝劉裕為首的南朝宋,以及道武帝拓跋珪為首的北朝魏,那是中國曆史上一段南北分裂的時期。南北朝之間因勢力擴張以及疆土兼並,戰爭不斷,其間南朝負多勝少……而《迦藍雨》的故事,正是對那個戰火紛飛年代一個淒美愛情故事的描述。”

眾人為之愕然,同時也大感興趣。故事才開始,已經可以想象伊人淚水在飄,唇邊是空門。落葉入流水,停不了是千年的宿命。懷念是舊地,那早已經斑斑的痕跡。鎖不住,紅塵紛紛。故事裏,多少斷腸,訴不盡的相思,一遍一遍的傳誦。

“天下起了雨,將軍看著門外的煙雨、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李想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震蕩著,份外有一種難言的詭秘和感染力。隻聽他以非常緩慢的節奏續道:“哪是宋文帝時期,這位將軍還很年輕,他奉命駐守洛陽城,其間邂逅當地一名女子,一見如故,很快便私訂終身。此時北魏來犯,將軍奉命出征,臨別時拉住女子的手:“等我打勝了後,一定回來迎娶你……”倆人依依昔別,女子守在城門口,看著將軍坐在馬鞍之上,頭也不回地離去……”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宋大小姐輕輕說道。那孤單的背影,道不盡,有太多無奈。那笑聲,熟悉卻陌生,還像是當初你耳邊的呢喃。

雖然很俗的故事,但是都想聽下去,連汪精衛都不例外,或許那首歌給了他們太大的心靈震撼,也因為他們身處在這樣亂世當中,更有一種切身的體會。

李想微微一笑道:“將軍此征一去便是數月,其間劉宋節節敗退,宋文帝一氣之下連斬二將,北魏全線出擊,強渡黃河,宋文帝不聽朝臣進言,發動強攻,不敵之下,洛陽失守,宋文帝隻得撤兵。”

“啊!”羅迦藍緊張的驚呼一聲道:“那將軍呢?”

李想微笑搖頭道:“沒事,重傷的將軍流落於他鄉。待將軍傷複之後,本想回朝,無奈此時劉宋大勢已去,回去隻有死路一條。死,將軍從未怕過,但想著曾經的誓言,加上對宋文帝亂殺良將之舉已至心寒,無奈之下,委身於他鄉,希望有朝一日平昔戰火,再回到她的身旁。”

宋大小姐看著他道:“那洛陽城的女子怎辦才好呢?”

李想柔聲道:“他們惜別的城門,癡情的女子經常坐在一塊石板上等著心愛的人回來。每每遇到前方歸來的人,女子便問有沒有見過將軍,但始終沒有將軍得勝歸來的消息。”

眾人都沒有作聲,知道這故事仍有下文。

“等一切落盡,聽見了千年的哀怨。人散盡,猜不透誰是誰非。是懷念,卻已分不清當初模樣。”李想道:“癡情女子從未放棄過,仍然日複一日地等著。”

苦等,是一圈一圈的年輪,來了又去的故事,重複不了相思人的心痛。

隻聽他說下去道:“這個癡情女子的故事,一傳十,十傳百,終於傳到了將軍耳裏。但將軍不能回去,此時北魏已遷都洛陽,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南北朝戰爭還在繼續,他必須活下去,等到戰爭結束那一天……”

李想深深瞧著羅迦藍,像隻說給她一個人聽似的道:“不知道多少年,戰爭終於結束了。將軍第一次回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地方。一身平民打扮的他,來到殘破的早已斑駁不堪的城門前,他走到他們分別的地方,在那棵早已枯掉的大樹旁邊,摸著那塊她天天等待他歸來時坐的石板……城郊傳來優雅的牧笛聲,路過的人告訴將軍,這裏曾有一個女人一直等著她心愛的人歸來……重新踏足熟悉的土地,他心裏的感受,卻是那麽複雜,仿佛一切又回到了羨煞旁人的當年……他在這座殘破的孤城裏尋著她的蹤影,但始終找不到,天上的雨紛紛落下……他相信她一直在等他……孤城的老者告訴他,她一直是一個人……到死那天都是……”

李想伸了個懶腰道:“迦藍寺敲響木魚聲聲,天上的雨仍然在紛紛落下,點點滴滴,落在禪房外那塊石板之上……”

沒有人說話,連孫中山和黃興這種隻知追求革命理想的人都給勾起了心事,生出共鳴。

這亂世,了斷了誰的念頭。木魚聲,敲打的心痛。任思緒飛,是拉不斷的愁。一句話,無盡的等待,青燈紗窗看破了紅塵,門外歸來,相望卻是無言,歎人生,不過煙花般易冷,絢爛後無盡的苦痛。

一代名僧黃宗仰首先打破沉默道:“相傳,北魏撫軍府司馬楊炫之重過洛陽,見到“城郭崩毀,官室傾覆,寺觀灰燼,廟塔丘墟”,目睹“牆被蒿艾,巷羅荊棘,野獸穴於荒階,山鳥巢於庭樹”,感慨“表裏凡有一千餘寺,今日寥廓,鍾聲罕聞”,撫今追昔,寫下了《洛陽伽藍記》。此書僅僅是像《迦藍雨》一樣寫離愁別恨的麽?如果是這樣,它就沒有那麽高的曆史地位了。楊炫之借佛寺盛衰反映國家興亡,讓我們看到強大的北魏自鼎盛到滅亡隻用了四十年——真如煙花一般。”

孫中山微笑道:“一提起驕奢銀逸,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西晉,石崇等人熱衷於鬥富,高官們揮霍無度。北魏有過之而不及,按說殷鑒不遠,可北魏不但沒有吸取西晉的教訓,反而重蹈覆轍。”接著哈哈一笑道:“如今滿廷何嚐不是重蹈曆史的覆轍,三海工程就是慈禧在給滿廷掘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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