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傾國傾城的美色,毫無煙視媚行的感覺,那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秀美清雅,如出水某蓉,秋水為神。那雙會說話的眼晴溫柔的瞧向旁人時,或許並未有意挑撥情色,也叫人想入非非,更何況李想經常被她暗中挑逗,怎麽會不心虛?
看到凶名傳世的李大帥也在水仙麵前吃鱉,宋缺立刻老老實實地裝作什麽多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繼續拿著布塊醮酒擦拭著軍刺。
“你到底想幹嘛?難道想就這麽跟著我在這裏嗎?”李想已經沒有辦法了,無奈的問道,隻差跪地求饒了。
“這樣不好嗎?”水仙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別別別!”李想頭都開始疼了。
水仙見了李想緊張的樣子,含笑對他小聲道:“大帥,卑職先來上海,替您打聽到一些消息。”
“什麽?”李大帥一驚一咋的。
“從北京來的紅十字會夏清貽造訪民軍機關部,當由南京先鋒隊聯隊長朱葆誠介紹,今晚,將在禮查飯店,也就是咱們所在的這座飯店,會晤蘇軍總參謀顧君忠琛,及元帥府秘書官俞君仲還等十餘人。我就是想探聽一下會談內容,才來到這裏。誰知道這麽巧,碰上大帥?”說著水仙探手入懷,取出一個信封,擺出一副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樣子。
李想接過信封,那信封在水仙懷中熨得溫熱,還帶著絲兒幽香。李想不禁猶豫了一下,又將信封打開,是一些洗出的黑白照片,都是偷拍的那些人接頭的照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李想眉頭糾結,沉聲說道:“袁世凱手中牽著的線還真多!從前的黎元洪算一個,如今的唐紹儀北方使團算一個,還有一個神秘的惜陰堂,現在有出現一個夏清貽,嘿,我還忘了那些挺袁世凱腰的洋鬼子…………這些都是誰和誰啊?”李想指著這些照片問道。
水仙欣然府過身子,給李想一一指認。李想思索了一下,收進信封揣入懷中,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管,我會交給呂中秋,讓他繼續辦著。如今上海正有許多大事接連發生,所以你的安全我暫時是顧不上了。你要聽話,回去!回漢口!”
水仙吃了一驚,臉上笑容頓時不見,她遲疑一下,說道:“交給呂中秋繼續跟進不成問題,不過…………大帥神色如此凝重,上海會有什麽大事發生?我留下來不是多一份力量?我的能力難道比起呂中秋差了?啊!是我莽撞了,不該探聽你的軍事機密…………”她說著眼神飛快地溜了李想一眼。
以她多疑的性格要是不讓她知道真相,那真是心癢難搔,所以她想也沒想就問了出來,話一出口才省起自己在漢口大元帥府沒有任何職位。若是真有什麽大事,李想不便對她提起也沒有什去不恰當地。
此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十來個華人規規矩矩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其中以麵目奇醜,一副大富豪的走型身材,穿著長衫的那個人為主。呂中秋陪著他一路走來,一字排開站到了李想的麵前。
呂中秋小心謹慎的撇了水仙一眼,恭敬地對李大帥行了個軍禮,說道:“大帥,這位是黃金榮黃老板。”
“久仰大名!”李想站起身和他拉拉手,仔細打量眼前的上海灘青幫大龍頭。想不到最先找上門來的會是黑社會,難到是因為沒有事先拜碼頭?
“不敢當,不敢當。”黃金榮偷偷打量一眼李大帥身邊豔光四射的水仙。
黃金榮然後才開始打量這位年輕的過分的李大帥,湖北哥老會大龍頭劉歆生都被他收服,沒有誰不知道。而且在各方打壓之下,還能創出傳世凶名。如今這座凶神來到他的地頭,租界的工部局都向他施加壓力了,無論使用什麽手段,不能讓這位凶神有惹是非的由頭。
英國法國的疲軟,因為先前叫囂的亞西亞艦隊不可能來遠東了,英國法國組建遠征軍的計劃還沒開始便夭折了,都是那些可惡的幸災樂禍的普魯士人虎視眈眈,歐洲局勢實在太過緊張。不過這些原因,黃金榮是不可能了解,隻是洋鬼子給他壓力,他也就屁顛屁顛的來了。
“李大帥,在上海灘,你們有什麽需要我們這些弟兄們可以幫忙嗎?”黃金榮隻要想起洋鬼子對待李想小心謹慎的態度,他的態度變得越發恭敬地看著李大帥,幾乎是獻媚的說道:“雖然鄙人隻是個小人物,在上海灘還是有點能力的。”
“黃金榮,你太謙虛了。為什麽你作為“天字輩”青幫老大,也會給洋鬼子當狗?”李想招呼黃金榮坐下,他瞥見黃金榮旁邊的高瘦青年有點眼熟,不會是未來的上海灘教父杜月笙吧?
黃金榮盡管他從未拜過老頭子、開過香堂,是個“空子”,他卻憑借著勢大力大而自稱為“天字輩”青幫老大。當時,上海灘青幫最高輩分為“大”字輩。這個李大帥,話裏有話啊。
黃金榮凝視著宋缺專注擦拭的軍刺,琢磨著李大帥的話裏有話,一時有點出神,隔了半晌才回答:“李大帥,誰都知道,上海其實是洋人的地盤。我們這些人要生活,不得不仰人鼻息。如果國家強盛,還需要我們這樣委屈求全嗎?”
“這幾乎是叛國罪了。”李大帥突然狠狠地瞪了黃金榮一眼,目光如電,被他瞪住的黃金榮雖然是上海灘一方霸主,竟然立刻低下了頭。在那個黑白顛倒的年代裏,黃金榮利用手裏的權,販賣鴉片、開設賭場、合夥開跑狗場等,不到幾年就成為上海灘裏的頭號大亨。
“李大帥!為了加強租界內的治安,法國駐滬總領事白早脫和公董局總董白爾研究決定招募一百二十名華人巡捕。所以我們才來到了租界當巡捕。我們已經在工作中證明了,我們也是很正規的組織。我們不是殺人放火的強盜,我們是以維護租界和平安定為主!”黃金榮急急爭辯道。
“做法租界巡捕幾年了?真的是在維護租界和平安定?”李大帥看著黃金榮,抽出一根雪茄。
黃金榮進了巡捕房後,就跟著法國巡捕的屁股後麵,挨家挨戶去征收“地皮捐”、“房屋捐”,還要到越界築路區為新建的房屋訂租界的門牌號碼。在這些工作中,他表現得格外賣力,還參與鎮壓那些不願意動遷的農戶、墳主和抗議加捐的小東主活動。由此,他就被警務總監看中,一下就由華捕提升為便宜,也就是包打聽。提拔後的黃金榮被派差到十六鋪一帶活動。這時候的他,一身便裝,成天地泡在茶館店裏,喝喝茶、吹吹牛,從中收集情報,聯絡眼線,也算是一項工作。莫看黃金榮人長得五大三粗,但腦子蠻活絡。他用“黑吃黑”、“一碼克一碼”的手法,網羅了一批“三光碼子”,即那些慣偷、慣盜、慣騙分子給他提供各類情報,破了一些案子。另外,他還製造假象,用賊喊捉賊的辦法提高自己的威信。有一天,法國巡捕房的街對麵有一家鹹貨行的一塊金字招牌突然不翼而飛。老板急得六神無主。這時,有人就對那個老板說對麵的黃金榮破案子“交關靈光”。老板進了巡捕房就直接點名找黃金榮破案。誰知,不等黃金榮跑出巡捕房,一班小癟三就敲鑼打鼓地將那塊招牌給送了回來。由此,黃金榮名聲大噪。其實,這全是黃金榮在幕後一手策劃、導演出的一出醜局。
“已經十九年了…………”黃金榮知道李大帥說得是什麽意思,想起來,竟然有些囁懦著說道,汗都流下來了。那一年,他才二十二歲。
“現在在法租界巡捕房混成什麽職位了?”李大帥語氣突然轉為溫和,繼續問道。
“現在我已經由華捕提升為便宜,也就是包打聽。派差在十六鋪一帶活動。另外兼任刑事出外勤股和強盜班二個部門的領班。”莫看黃金榮人長得五大三粗,但腦子蠻活絡,很會察言觀色,也聽出了這位李大帥語氣已經改變,沒有了什麽怪罪地意思,立刻臉色一喜,接過了話茬說道:“曾經獲得法巡捕房一枚銀質寶星。您看看,多棒!”
在當包打聽的生涯裏,最令黃金榮得意的還是偵破法國天主教神父被綁架案。為此,法國東正全權大臣授予黃金榮一枚頭等金質寶星。不過,從此以後,黃金榮更是飛揚跋扈、膽大妄為,成為上海灘第一霸。
“得了吧,黃金榮,在漢口革命軍戰士麵前,是不需要炫耀自己得功勳。”很久沒有開口的水仙笑了,笑顏如花,她指了指對麵一直低頭擦拭那吧森寒的軍刺的宋缺說道,“洋鬼子給的,就讓你這樣的得意?”
“知道這把軍刺殺過多少洋鬼子嗎?”宋缺是時候的抬起頭,也湊了過來,一把短軍刺一下紮在了豪華名貴的紅木木桌上,細窄的刀背尚閃爍著如血寒光,猶如這李大帥的戰士一樣傳世的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