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騎兵與後麵被襲擊的部隊的結合起來衝擊,一時之間炮火連天,槍彈橫飛,激戰最為慘烈。刺刀拚得嘁裏哢嚓,手榴彈的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這片土壤浸滿了鮮血。

遠在師部的李大帥一直都老實的守在崗位上,而高參曾高更是站在隱蔽體的入口處,透過炮兵觀瞄鏡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那片被火光給染紅了的戰場。每一分鍾都有戰士犧牲,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這就是血腥而又殘酷的戰爭。

周吾的精銳部隊都在這裏反複和北洋軍廝殺,陷入無法脫身的苦戰。呼嘯砸下的炮彈所掀起的火光之中,漫是那被鮮血浸潤了的泥土。

“必須立刻撤離戰場,這是師部的命令,我不管周吾是不是市長,誰要是不聽命令,我就敲碎了誰都腦袋。”李大帥一拍桌子吼道,“堅決的給我撤退,想盡一切辦法!”

聽著李大帥的一通暴罵,曾高從炮瞄鏡前回過頭來,對他說道:“大帥,要不我帶人去增援吧。看敵人的炮火密集度,大概也是將這次進攻當真了,這時候要撤離戰場,非常困難。”

“好啊,打得越凶越好,說明我們這是調動了敵人,誘敵初見成效,起碼主動權在我們手上。”李想不無感慨道,“現在咱們手裏的兵是越打越多,隊伍蓬勃發展,但是武器彈藥的補給很難。”說完,他苦笑一聲。

“大帥放心,周吾不是無能之輩。”曾高正色說道,“一定有能力帶領隊伍撤離戰場。”

的確正如李想所擔心的那樣,周吾已經成了北洋軍的眾矢之的。炮彈幾乎是成堆的砸落下來。那些75毫米山炮幾乎是將整個陣地給翻了一遍,炮彈砸落之處,幾乎都是一個諾大的彈坑,而戰壕也被順帶著翻犁了一遍。

也就是在這樣的炮火下,周吾率領的官兵們在被炸得七零八落,幾乎成了斷截的土溝樣的戰壕裏,頑強抗擊著北洋軍的進攻。馬克沁重機槍的嘶吼,還有漢陽仿造的79式毛瑟的排放之聲,始終就沒有停止過。

然而,戰場之上,周吾的心裏卻是心急火燎。北洋軍左右兩翼的進攻都選擇在了革命軍的結合部,對他造成合圍之勢。

雖然革命軍很大程度上打擊了北洋軍部分進攻兵力,可是李想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一旦正麵的北洋軍步兵大隊也壓上來,那麽周吾的陣地可真算完了,兩翼包抄、正麵突擊,一個步軍營,一個騎兵營的北洋軍進攻,不是周吾用來偷襲騷擾區區一團兵力所能夠抵擋的。

顯然,此時的周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轟!轟!轟!一長溜的爆炸如同節日裏燃放的鞭炮一樣,密集炸響。胸前掛著手榴彈袋的老六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以死殉誌,以身酬國!

諾大一個前線猛然的發生爆炸,無數的炮彈、槍彈在殉爆的巨響聲中接連炸響,潑風樣的鋼鐵碎片橫掃著那些正在向河岸方向掃射的北洋軍士兵。高迸的金屬流帶著麵目猙獰的死亡麵容,摧枯拉朽樣的破入到一個個北洋軍士兵的身體內。

柔弱的人體組織頃刻之間便被打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著從那些可怕的創口間噴射而出。齊刷刷被鋼珠體掃斷的肢體散落在梅花樣濺灑著血汙的土地上。一片模糊的血與肉之間是白森森的觸目驚心的碎骨。

哭天喊地的哀嚎聲回蕩在空曠的田野上空,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裏,全然是一片哀鴻。翻滾在血泊中的北洋軍士兵們苦苦掙紮著。橋頭方向的北洋軍士兵們更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一個肚皮被爆炸的炮彈破片給撕裂開來的北洋軍士兵哀鳴著、渾身篩抖著,他竭力的想將拖拉在外的腸子塞回去,看著那略帶青色、沾滿著塵土的腸組織,這名北洋軍隻能是出如同野獸樣的哀嚎。

在他身邊的同伴隻剩下提拉著的半口氣,一塊飛濺的破片橫切開他柔弱的脖子,傷口深得幾乎可以見到頸椎骨,斷裂的氣管、神經糾纏在噴湧著的猩紅之間,盡管他竭力的用左手捂住了傷口,可透過指縫仍有大量泛著泡沫的汙濁湧將出來,黏糊糊的血塊堵住了斷裂的氣管,沉澀的呼吸間,一股猩紅猛然噴出。

濃煙中十來個北洋軍士兵慘叫著翻滾著,火光在他們的身上跳躍著,燒灼了皮膚,肌肉在焦、在爛化。原本帶著絲絲暗紅的肌肉組織頃刻之間變成了焦黑,盡管周圍的士兵們在幫著撲滅他們身上的火苗。可是那燒灼皮膚地炙熱卻是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個跌跌撞撞奔跑地北洋軍士兵哀鳴著、慘叫著。齊肩斷了的右臂被氣浪拋到了一邊,鮮血從傷口出湧出,滴啦著灑滿了地。

幾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倒成一堆,一個軍官模樣屍還趴在一輛已經燒毀的馬車旁,半個腦袋已經不見了。猩紅泛白的腦組織糊得到處都是。

幾個亂成一堆地北洋軍人胡亂的衝著四下裏開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哪裏還有敵人,那裏躲在哪裏。幾匹軍馬私下裏胡亂的亂竄著。騎在馬上地北洋軍騎兵衝著四下裏胡亂而吼。

火光之中,幾輛倒車地馬車一邊後退,一邊搶忙拖出一些物資。劈頭蓋臉的炮彈和子彈打得山上的樹林草叢一片枝葉亂舞。轟!轟!轟!的爆炸聲接連一片。

一個指揮官模樣的北洋軍軍官幹扯著嗓子斥喝,指揮部隊散開,並要求各北洋軍基層官長、正目組織部隊展開。看樣子這股敵人並不僅僅是衝著炮兵陣地來的,狂亂著的北洋軍人手忙腳亂的指揮著車輛炮隊後退,混亂中甚至有些車輛撞在了一起。

老六粉身碎骨,以身許革命理想,他大無畏的犧牲卻是換來了戰鬥的逆轉,北洋軍前線運輸的物資補給猛然的發生爆炸不僅僅使得小橋邊的北洋軍增援部隊不得不臨時停止了對老馬他們的進攻,而且還順便把北洋軍那幾挺馬克沁重機槍也帶槍連人一起被吞沒在火光之中。

濃黑色地硝煙彌散在北洋軍物資彈藥運輸隊的上空,是接連著出幾聲幹澀沉悶地爆炸聲響起,嗵!一枚手榴彈打著旋的落下,轟的一聲炸開。正亂糟糟成一團的北洋軍人群裏一片慘叫。紛飛的鋼鐵將柔弱的人體撕開、切斷,混著鮮血。灑揚成一副色彩奪目的血腥畫麵。

借著手榴彈爆炸的瞬間,周吾端著手裏的博朗寧左輪手炮,立馬衝了上去。

整個炮兵陣地此時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散落的肢體、噴濺的血肉。在二班副的指揮下,每門北洋軍山炮的炮管裏都被塞進了炸藥,再加上一顆手榴彈引爆,隨著一聲略顯沉悶幹澀的爆炸聲,75毫米口徑的炮管便如同展開的喇叭花那樣炸開。

“師座,咱們向碧山方向撤退嗎?”銀泰縮著頭對一旁的周吾大聲吼道。

周吾點點頭,收回槍,大聲命令:“逐次掩護,盡快脫離戰鬥,向碧山方向撤退。”

“不往李店方向撤退了嗎?”剛剛從河裏爬上來的一班長問道。

“不往那邊去了,我們就往碧山方向走。”周吾肯定的說到“讓老馬他們炸斷橋,我們往碧山方向走,這兵法上不是說了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周吾的話來沒落地,一聲尖利的呼嘯聲驟然的迸出而出,正在斷後掩護的兩名弟兄如同落葉樣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出去。潑灑的鮮血漫天飛舞,扭曲破爛的槍飛出老遠。

“媽的幣,快走。”端著馬克沁掩護著老馬的小虎大聲的嘶喊起來,“北洋狗曰的炮轟!”

轟!一聲巨大的爆炸,火光閃動,趴在地上向這邊喊叫的小虎混合在飛濺的碎泥土中被氣浪掀起,重重摔了出去。

“小虎!”兩名革命軍戰士狂吼著,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搶拉回自己的戰友。滿臉焦黑的小虎渾身上下都遍布著可怕猙獰的創口,鮮血突突的從那些創口中如泉水樣的湧出來,怎麽也止不住。

看著圍在自己身旁的一圈兄弟們那關切的目光,小虎隻微微抬起手,眼中有一絲異亮的神采,掙紮從嘴裏擠出一句話:“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咱們活的太苦,看不到大帥許諾的理想年代,那個人人都能歡樂幸福的年代……”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大股的鮮血從嘴裏湧出來,堵住了他的話語。微微抬起的手頹然落下。

“媽的幣,走,走,快走!”一班長沙啞著嗓子大聲的喊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一片戰線上,一片膠著,轟!轟!轟!一聲聲巨大爆炸聲中,整個革命軍防線被籠罩的在火光中。滾燙的金屬射流在昏黃黯淡的太陽底下四處橫飛,在北洋軍瘋狂的炮火下,很多段戰場裏的革命軍士兵瞬間便死了個精光,無數的鋼珠破片挾風帶火而來,轉眼間便將這些革命軍士兵打得如同篩子一樣。

紛飛的血肉中,一具被破片削去了腦袋的屍體在慣性作用下依舊向前奔走數米之遠,脖腔間那抹猩紅高高噴濺而起,如雨樣的淋了下來。目瞪口呆的一個小兵在驚愕了半天之後,竟然被嚇的愣在那裏,好半天他才想起,這具倒地之後依然在抽搐著,沒有了腦袋的屍體是團部的一個通訊兵。

想必他在黃泉深處仍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的脖腔,出沉悶的疑問,“我的腦袋呢?”這個小兵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哆嗦,當他看著那具屍體的時候,他感到了一陣不由自主的恐慌。

身旁的另一個士兵也是嚇得夠嗆,他剛剛摘下大簷帽,抬手抹了把汗,一片高射來的炮彈皮便呼嘯而過,齊刷刷地將他的半個腦袋削飛了,汙血混合著腦漿稀裏嘩啦的糊滿了戰壕,隻剩下半個腦袋的屍體“咕咚!”一聲癱軟了下去。

依托著炮火的掩護和人數上的優勢,北洋軍一度突破側翼的周吾的防線,但被周吾率領的殿後部隊給趕了出來。

在炮火的掩護,北洋軍再次衝了上來。但這一次將進攻的方向直接指向了周吾,周吾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之前才將二連替換下來的一連在一輪苦戰下來,全連所存人數隻剩下不足百人,三個排長兩死一傷,嚴峻的事實擺在了周吾師座麵前。

“兄弟們,記住了,就算死光了,我們也要頂住,決不能讓北洋軍從我們這裏突破,必須保證所有部隊安全撤離戰場。”周吾帶著嘶啞的聲音站在一連的陣地上吼道。“沒有聽到集結號,誰也不許後退一步!”

(光景:先發一章,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