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站在碼頭前的石階上,呆呆地望著細雨如織的夜空,等客船的到來。此刻的他隻是碼頭上熙熙攘攘等船避難人群裏,一個悶頭擠在角落裏的黑臉胖胖的普通中年男人,幾日前在騎高頭純血馬、手揚指揮刀,戰場上往來如風的黃司令的威風已經蕩然無存。
湯化龍看著黯然神傷的黃興,道:“克強兄,看開一些。離了此處,就是另一番格局。這個山窮水盡的地方,不待也罷。”
黃興隻是望著漆黑如墨的河對麵,良久方吐出胸中一口濁氣,道:“機會啊,眼看著從指縫溜走。革命受此挫折,如何方能振作?”
湯化龍黑晶晶的目光盯著黃興,他原是立憲派的大人物,被革命黨人硬趕上的架。但他畢竟是個人物,和黎元洪同夥架空了許多革命黨人,還給黃興設計了這樣一個出醜的大局,才把革命局勢敗壞成這個樣子。在武昌受到排擠,又見湖北革命局勢已經不可為,遂與黃中塏等商議倒像黃興。黃興竟然磊落的以誠相待,但叫湯化龍良心上總感到有些遺憾是無法避免了。黃興如此向他交心的說話,他遂淡然笑,也拿出交心的話說道:“他既要這個位置,我們就是讓了也沒什麽大不了。我說句不吉利話,克強如今這樣,真不如在江浙的幹脆。武漢三鎮,整個湖北,已經守不住了,又有什麽用處?倒不如都打發了黎元洪,孫武他們,反而顯得我們試大體,隻看對抗北洋軍到幾時,守得住這份家業嗎?”
“唉!”黃興歎息一聲,知道湯化龍說的不吉利話卻是真話,搖頭道,“大勢已去。”
湯化龍左右看看,湊近了低聲道:“大勢已去到也未必。李想自在漢口的勢力被驅逐之後久無信件的事,我看其中大有蹊蹺。李想是個鬼精的使人害怕的人,他怎麽可能按耐得住寂寞?他每有舉動,必是驚天動地。”
“哦?”黃興眼皮一跳,在孝感時,日本人大元提起過李想,想不到湯化龍也對他如此高看。隻是人都要走了,大元和李書誠沒有能夠聯絡上李想,再多的想頭也是無用。“如果李想真能創造奇跡,拚了命,我也要保住他在革命陣營站住腳,不能再讓他沒有下場。”
“我也隻是猜測,看造化了……船來了。”湯化龍此時默念的是那個和李想鬼混的寶貝女兒。
黃興一行登上去上海的客船。
楚天的夜晚,漆黑如墨。孝感附近的澴水,乍暖還寒。已經很是接近馮國璋的地盤,任馮國璋的想象力豐富的一塌糊塗,也不敢相信李想已經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細如發絲纏綿的秋雨打濕了李想的軍衣,寒冷和緊張使他發出陣陣顫抖。
李想避過孝昌,直趨孝感,豈知沿途碰到多起北洋軍大肆擄掠,燒殺搶奪,孝昌至孝感段京漢鐵路的城池和附近鄉村的百姓紛紛逃往北邊或避入大別山區,不幸幾天降連大雨,路上泥溺,使逃難者不少生病,受凍,挨餓死於途中,屍骸滿野,無人埋骨,令人不忍卒睹。
遇上燒村奪糧的北洋軍,李想毫不留情,出手殲滅,搜得的財寶,盡濟難民,希望他們能在熬到他擊退北洋軍,等到美好的理想生活。
“大帥。”曾高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呂中秋的情報網總算聯絡上了,現在湖北實在太亂了。”
李想倏的轉過身,大步走進臨時搭成的棚屋內。曾高便道:“黃總司令當日在孝感前線親自參加巷戰,敵炮落在咫尺,不為所動,隨從人員輒強拽以避。其英勇如此。可惜敗勢已不是熱血能夠挽回,他憤不欲生敗走漢口。黎元洪派人來勸慰,並請回武昌休息。”
“黃興。”李想雖然嘴上總是黃興,黃興的直叫,可是他還是打心眼裏佩服這位革命前輩。黃興吃這樣一個大敗仗,李想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快,心情猶如外麵的
淫雨一樣陰沉。不知怎的,他懷疑黃興的倒黴日子還沒有到頭,黎元洪背後的武昌集團還有更陰狠的招式落井下石。李想道:“兵凶戰危,黃興行事太草率。可有碰到他派來聯絡我的人?”
曾高目光幽幽一轉,知道李想隻是證明一件事情,他點頭道:“有,李書誠和一個日本人大元。不過他們出城時便碰到馮國璋攻城,最後被難民裹攜著退回了漢口。”
還有個日本人,李想幹笑一聲道,“日本對華之一貫政策,為煽動內亂,破壞中國之統一。日本人大元如此積極,動機不純啊。但是總算說明,黃興對我還是存有一絲信任,在這個危機的關頭能想到我。我自南下以來,夙興夜思,想的隻有一件事,絕不為私仇而意氣行事,不使辛亥年無數革命誌士流血犧牲造就的革命付之鄂江潮。可漢口受到的排擠,猶如心中的一根刺,使我耿耿於懷。現在,總算舒服了一點。”
李想這句話直搗胸臆,曾高想不到李想竟然就這樣大方的承認了,曾高的臉不禁微微一紅,他到現在還懷疑李想會為私仇而意氣用事,領兵南下,又沒有製定具體的作戰計劃,還以為李想隻是為了順應軍心,而南下一趟敷衍了事。如今聽了李想的話,倒像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良久,曾高方道:“大帥,你不要怪我們多心。如今戰局已經顯得極明白了,我們急著趕來,就是為了革命大業有些著急。孝感一戰民軍真是敗得太慘,大帥率軍連夜南奔,各路精銳也正兼程南下集結,但至今仍無具體的作戰計劃,因此將士們心裏沒底,不知大帥作何打算?”
李想摸著因為幾日沒有剃刮長出來的胡渣子,皺眉沉吟道:“如今戰局已經顯得極明白了?不,還有待觀察,我在等呀!時機還不成熟,我怎麽能像黃興一樣貿然草率行事呢?”
曾高身子一傾,神情凝重地間道:“還要等,等什麽?”
當然是等著馮國璋被袁世凱撤走,但著隻是李想穿越前的曆史走向,現在的李想可不敢肯定,也不敢說出來。李想支吾著問道:“黃興在武漢怎麽樣了?”
曾高見李想渾身都帶著別扭,心裏便不痛快。李想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兜著,處處都透著一股神秘,總想要隱瞞著什麽?他沉思片刻,籲了一口氣,道:“黃總司令退到武昌,武昌軍政府緊急開會,商討對策。黎元洪主席,請黃總司令報告孝感戰役經過。黃總司令即席演說,敗退後的黃興,怒氣滿胸。在會場上,他高聲指責孫武等鄂係軍官執行命令不力,沒有貫徹作戰計劃。黃興說得一點也不假,但是大敗後脾氣還如許大,得罪的人就多了,軍政府內部不少人勃然而怒,紛紛拍案而起,不客氣地指斥他指揮無能。由於每人麵前都有條桌子,拍案爭吵,響徹屋宇。最後,還是黎元洪出麵當和事佬,婉勸大家不要傷和氣。眾人稍微平靜後,會商如何走下一步棋。黃總司令此時不合時宜地提出說,要放棄武昌,收拾殘兵,乘流而下。這樣,可以會合南方革命軍,盡銳進攻南京。顯然,對於武昌的黨人來說,黃總司令進攻南京是借口,撤退逃跑倒是真。屋內一片嘩然,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黃興放棄武昌的提議。參謀範騰霄憤然說:孝感既已不守,武昌又擬放棄,試問還有什麽能力可以攻取南京,如果湘鄂兩軍尚可用,則武昌當然可守。最後,張振武一席話定下調子:武昌乃全國革命首義地,如果棄之不顧,肯定大寒各省人心,很可能使革命土崩瓦解……武昌若失,敵人盤踞上遊,即使我們能攻下南京,又有什麽意義,最終可能像洪秀全那樣苟且待斃。說到最後,張振武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拔出腰間手槍,大呼道:敢有人再言放棄武昌者,即為漢奸,殺無赦!黎元洪、孫武、劉公等人,紛紛起立鼓掌,屋內幾乎所有人都讚成張振武的話。處於如此被孤立的境地,黃興麵色土灰。還是黎元洪顯得有人情味,他打岔說要陪黃司令休息一下,拉這位倒黴的爺們離開會場。當晚,黃總司令黯然離開武昌。他從草湖門出城,即偕李書誠、湯化龍、胡瑞霖、陳登山和黃中塏等乘輪去上海。”
黃興如曆史的重演,被武昌集團趕走,未來的老泰山大人也去了上海。黃興這個常敗將軍,也勢必成為千古笑談。黃興是否真的提出放棄武昌,敗走南京的計劃,李想實在是不敢相信。李想搖頭道:“黃興在孝感之戰中,在眾寡懸殊形勢下,冒大雨夜襲馮國璋,孫武撤走之後還能堅守孝感孤城,城破之後與北洋軍展開巷戰,率領革命黨人舍身捐軀,竭智盡力,做了他可能做的一切。這樣的一個英雄人物,會提出這樣不智的提議?”
曾高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上下審視李想,同時也在思索,武昌、南京相距遙遠,這樣的長途軍事行動,既乏補給,又缺交通運輸工具,又可能遇有敵人途中襲擊的危險,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冒險計劃。那麽,為什麽又有黃興建議撤軍武昌的說法呢?
曾高半晌才道:“大帥的懷疑絕對有道理,我真實服了。因為這個的情報來源隻是道聽途說,谘議局裏還沒有我們的情報人員。這肯定是湖北某些軍閥政客出於某種政治上的原因,挑起人們對黃興的惡感而蓄意捏造的。因為這樣的流言,已經在武漢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如不是有心人的散波,軍事會議的內容怎麽會如此清晰的傳播開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李想並沒有因為看破武昌集團的陰謀而有絲毫的激動和興奮,臉色反而更是陰沉的更甚棚屋外的淫雨。喃喃低聲問道:“武昌民軍的總司令一職又花落誰家?”
擠走黃興之後形成的權力真空,勢必又會使武昌集團各派係爭得頭破血流。如今馮國璋正對武漢三鎮虎視眈眈,湖北的局勢簡直糜爛到了他們不敢想象的地步。
想至此,曾高長歎一聲,“他們是決意不讓湖南人再沾這個位子。蔣翊武和譚人鳳是現武昌最有資格座這個位置的人,可惜,都是湖南人,難以過谘議局這關,革命資格越老越是不得了,黃興不就是被鬧得如此難堪的下台。孫武和黎元洪勾結,更是與虎謀皮,連鄂係的革命黨人也受到排擠,劉經的堂哥劉公也被派出武昌去了襄陽。孫武的人品太差,他把威脅到他的人全部擠走了,最後他也沒有坐上總司令的位置,到便宜了新軍八鎮二十九標標統的張景良這廝。”
說至此,曾高的心裏陡然一陣發涼。他突然意識到,黎元洪自當上都督之後,他自己什麽也沒有做,卻什麽事情都做好了。革命黨人,立憲派士紳,孫武,湯化龍等爭來爭去,誰也沒有撈到好處,最大的贏家卻是黎元洪。武昌革命權柄已經徹底旁落――民軍總司令這麽重要的位置,落在張景良這樣的反動舊軍官的手裏,湖北局勢糜爛到比他們不敢想像的還要過之。想至此,方寸已亂,呆呆地坐著不語。
“張景良?!……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們渡江打漢口時,他就在武昌帶著旗兵造反,想要救出黎元洪。被熊秉坤收拾旗兵後,他不是一直在坐牢嗎?什麽時候放出來的?怎麽會讓他做民軍總司令?武昌谘議局的人被驢踢了腦袋?”李想越說越大聲,直到吼起來。也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明自事態嚴重,不禁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亂叫。張景良是鐵杆保皇派,這在八鎮官兵裏麵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曾高搖頭苦笑道:“清廷因為黨爭,推出個蔭昌。武昌因為黨爭,推出個張景良也就不足為奇。何況張景良也是出了血本,拿出妻子交給武昌為質。”
李想氣得失笑,道:“張景良滿腦子的忠君愚思,一副家生奴才像。革命黨人就是掐著他老娘的脖子,他也敢把革命黨人給賣了。”
曾高臉上的苦笑意味更濃,把目光轉向漆黑的夜空,綿密的細雨不時反過一絲亮光,像是銀絲,幽幽歎道:“此事已定,我們也隻能接受現實。我們在這裏猜測,擔心,還不如想想今後如何打算。黃興已經離開湖北,我們還要和馮國璋打嗎?”曾高問出口就覺得後悔莫及,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何必多此一問?
“打,隻有打。我們是一直新建的軍隊,軍心還不穩固。如今走到孝感再撤退,軍心勢必散落的不可收拾。”李想怎麽不想輸給袁世凱,不想學閻錫山。他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馮國璋,“對了!馮國璋有什麽動靜?武昌異將,他不可能不知道。”
北洋軍的裝備要比李想的民軍高上一個級別,打戰略防禦都有些扛不住,打陣地戰硬碰硬就更是扛不住。李想問起馮國璋,是想怎樣打?曾高喃喃說道:“馮國璋的北洋軍正加緊張地進行漢口作戰的各項準備工作,有關的情報源源不斷地被呂中秋送到。特別是馮國璋與段祺瑞在孝感會師,張景良任武昌民軍總司令以後,北洋軍進攻漢口的跡象日見明顯。馮國璋親自到三道橋灄河北岸視察,北洋第一軍司令部設在灄口。段祺瑞坐鎮孝感策應,加派兵力維持信陽到孝感的鐵路運輸暢通。北洋軍開始封鎖漢口北門戶,信陽至漢口的火車跑得更勤快了,運輸非常繁忙。孝感的北洋軍還強征民夫,強征民糧,這些我們來的路上碰到許多。北洋軍還在加大官道的路幅,增設電話線等。”
“毫無疑問,馮國璋是想拿下漢口,再換一件皇馬卦穿。”李想冷笑道,“馮國璋表現的這樣積極,那些漢口,那可真是大功一件,隻怕袁世凱會不高興了。袁世凱還養賊自重,以革命黨人要挾清廷,以北洋軍武力威攝革命黨人。最後他袁世凱左右逢源,萬事大吉。”
曾高搖頭,道:“袁世凱趁孝感大勝時派劉承恩為代表,副以蔡廷幹,同往武昌與黎元洪麵議和議,自己決擬入京。誰知黎元洪此時任就勃硬,這個城下之盟,沒有議成。黎元洪還給袁世凱複函,在報上還公開發表了。黎元洪這幫人大敗方輸後仍舊如此不硬氣,袁世凱隻能更加的硬氣。若不挫盡黎元洪的銳氣,和議固然無望,隻怕他半身威名,亦將盡付東流。我猜測,袁世凱必會加緊部署馮國璋等人的進攻,派兵攻下漢口。”
李想皺起眉頭,棚屋漏下的一滴雨水在他的鼻尖,接著滾落地上,他亦無所覺。曾高遞上一份皺巴巴的剪報,他才回過神來,一看,正是黎元洪寫給袁世凱的公開信。
慰帥執事:邇者蔡、劉兩君來,備述德意,具見執事俯念漢族同胞,不忍自相殘害,令我佩服。荷開四條,果能照辦,則滿清幸福。特漢族之受專製,已二百六十餘年,自戊戌政變以還,曰改革專製,曰預備立憲,曰縮短國會期限,何一非國民之鐵血威逼出來?……公之外狀,佯持中立,於滿漢兩麵,若皆無所為。實則公之自私自為之心,深固不搖,而後乃敢悍然如此,欲收漁人之利也。……半推半就,憑術弄巧,欲奮一人之私智,憑今日漢族革命之聲靈,以褫胡主之驕魄,乘其震懼失措而篡取其柄,且欲存留韃統,以為鉗製中原之具,而假托於君主立憲……公果能來歸乎?與吾儕共扶大義,將見四萬兆之人,皆皈心於公,將來總統選舉時,第一任之中華共和大總統,公固不難從容獵取也。……《孟子》雲:“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描基,不如待時。”全國同胞,仰望執事者久矣,請勿再以假麵具示人,有失本來麵目,則元洪忠告於事者也。餘詳蔡、劉二君口述,書不盡言,惟希垂鑒!
李想歎為觀止,黎元洪實在是不簡單。拒絕了袁世凱的城下之盟,又一把掀開了袁世凱的遮羞布,還向全國革命黨人表明了心跡,這樣的光明磊落也不像會為難黃興的樣子。可是……漢口危已。
李想摸摸額頭的疤痕,這個動作幾乎成了習慣,道:“袁世凱被黎元洪擺了這麽一道,他有什麽公開反應?清廷有什麽反應?”
曾高微笑道:“袁世凱在信陽軍次時應該就看到黎元洪寫給他的公開信,他當時什麽也沒有表示。清廷也應該看到了,但還是迫於的國內外的壓力無奈的發下任命袁世凱為總理大臣的上諭。袁世凱仍故作姿態,電辭不就,經清廷再三電促,始率衛隊北上。他到達北京,住錫拉胡同私寓。次日入朝,謁見隆裕太後,誓言效忠清室。以後,又到東交民巷拜訪帝國主義列強駐京公使,並發表政見說:餘之主意在留存本朝皇帝,即為君主立憲政體,從前滿漢歧視之處,自當一掃而空之。尤有重大之問題,則在保存中國,此不能不仰仗於各黨愛國者犧牲其政策,扶助我之目的,以免中國之分裂及以後種種之惡果。故為中國計,須立刻設立堅固政府,遲延一天,即生一天危險。”
“留存本朝皇帝,即為君主立憲政體?”李想想要大笑,袁世凱想要自己做皇帝才真。“袁世凱的內閣組的怎麽樣的?”
曾高遲疑一下才道:“前被清政府免職的梁士詒、唐紹儀等人也在袁世凱進京之後先後抵京,協助袁世凱組閣。現在袁世凱已經公布了內閣名單,閣員大都是他的黨羽或者朋友,如外務大臣梁敦彥,副大臣胡惟德,民政大臣趙秉鈞,陸軍大臣王士珍,副大臣田文烈,度支大臣嚴修,海軍大臣薩鎮冰,司法大臣沈家本,學部副大臣楊度,郵傳大臣唐紹儀。同時,他又請立憲派首領張謇擔任工商大臣,梁啟超擔任司法副大臣,以表示願意與立憲派合作。雖然,張、梁都認為還不到攜手的時候,婉言謝絕,但他這個“友好”姿態,對已卷入革命陣營的各省立憲派和仍在日本鼓吹君主立憲的梁啟超,卻有巨大的影響。帝國主義者對袁世凱掌權幾乎一致拍手叫好。在他組閣的前一天,朱爾典興奮地向英外交部拍發了一個急電,要求為“新政府”捧場。英國外交大臣格雷複電說:“我們對袁世凱懷有極友好的感情和尊敬……這樣的政府將獲得我們所能給予的一切外交援助。”駐北京的公使團不僅積極活動給袁世凱以財政援助,並且作出“保障袁世凱的地位並給以便宜行事機會”的決議,千方百計地幫助他鞏固地位。”
由於革命形勢發展異常迅速,使帝國主義認識到“一切用武力挽救這個國家的企圖失去了可能性”,它們便勾結袁世凱,加緊策劃政治陰謀,以便撲滅革命烈火。李想自是心中了然。
曾高臉色並無異樣,猶豫著又說道:“袁世凱到北京不久,即接見了新從刑部獄中釋放出來的同盟會員汪精衛,對汪一再表示自己早已同情革命。以後又指令袁克定和汪結拜為兄弟,借以籠絡汪為自己效力。袁克定曾向汪提出解決時局的三個條件:“舉伊父為臨時總統”,“南北統一”,伊父對蒙藏用“皇帝名義”,並要求汪質商於南方革命黨人。接著,秉承袁世凱的意旨,楊度串通江精衛於北京宣布成立“國事共濟會”,上書資政院,要求“具奏請旨,聲明實行停戰”。“並請旨召集臨時國民議會,議決君主民主問題,以期和平了結”。”
“竟有此事?!”李想真是吃了一大驚,汪精衛這個革命黨人中的草莽英雄,這個時候就有某種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