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讓開半個身子,“請進。”

雲辰熟門熟路地在鞋櫃裏找到自己的拖鞋,又笑著對池越點了點頭,蹬蹬蹬地跑到廚房去了。

許策正在熱血沸騰地揮舞鍋鏟,見到雲辰突然冒出來嚇了一大跳,倆人嘻嘻哈哈地鬧了一小會兒。

許策從廚房探出腦袋,笑眯眯地看著池越,“小崽,十分鍾後開飯。”

池越說不著急。

許策指揮雲辰把移門重新關上,池越一邊打遊戲,一邊分心地透過玻璃移門觀察廚房的情形。

“我家小可愛怎麽跑來了?”百合蝦仁炒好了,許策夾了一隻燙呼呼的蝦仁,吹了好一會兒,塞到雲辰嘴裏。

“哇!好鮮!好好吃!”

雲辰鼓著腮幫子一邊偷吃蝦仁一邊偷瞄池越,“小越哥好帥呀!腿好長!個子也好高!”

許策也偷瞄了一眼,池越坐在地毯上,手指在手柄上飛快操作,肩寬腰窄,脖頸修長,兩條大長腿隨意地半蜷著,大冬天還露著一截腳踝,比平時穿正裝的樣子看上去小了不少。

許策小聲說:“應該比你哥還要高一丟丟。”

雲辰也小小聲,“好像是,哥哥好像很介意這件事。”

倆人又嘿嘿嘿地傻笑了一會兒。

雲辰趴在移門旁繼續探頭探腦地偷看池越,“咦?怎麽覺得小越哥好眼熟?”

“是嗎?”許策從櫥櫃裏找出一個保溫壺,衝洗了兩遍,又用過濾水衝了一次,開始往裏麵裝雞湯,“你們之前見過嗎?小狼崽出國那年,辰辰才讀初中吧?”

雲辰走回到許策身邊,手裏握著塊抹布,順手把灶台上濺上的油漬擦幹淨了,“應該沒見過吧?可就是覺得挺眼熟的。”雲辰擠眉弄眼,“如果我小時候被小越哥欺負過,策哥是幫我還是幫小越哥呀?”

許策擼了擼雲辰毛絨絨的發頂,“當時幫我家辰辰。”說完附在雲辰耳邊悄悄說:“正在追的男朋友沒有弟弟重要。”

雲辰開心得眼睛都笑彎了,洗好抹布洗好手,把帶來的大紙盒打開,“策哥,我做了一個蛋糕,預祝你追小越哥馬到成功!”

許策無語地看了一眼蛋糕頂上,某人用巧克力醬龍飛鳳舞寫的四個大字,“有在蛋糕上直接寫‘馬到成功’的嗎!!!不能委婉一點嗎!!!祁青泓這破字兒好意思嗎!!!破壞了整個蛋糕的美感!!!誰給他的勇氣!!!辰辰,你不可以這麽將就他!!!”

雲辰靦腆道:“哥哥也是好心……”

許策被氣笑了,“祁大個兒在你這兒就沒缺點是吧?”

雲辰完成任務,準備打道回府,許策趁池越瘋狂打遊戲無暇顧及時,又迅速塞了一大坨半筋半肉的紅燒牛肉到雲辰嘴裏,雲辰驚呼,“怎麽會這麽好吃!”

雲辰來的時候提著一個大紙袋,離開的時候也提著一個大紙袋,許策裝了一大壺雞湯,一大碗紅燒牛肉,一大盒海鮮讓雲辰帶回家去,送到門口時再三囑咐,“辰辰多吃點呀,別讓青泓給搶光了”。

雲辰笑眯眯地朝許策和池越揮手,歡脫地奔下樓去,許策跑到陽台上看到雲辰上車後才重新回到廚房。

池越看著許策的背影,心裏想,如果許策有弟弟或者妹妹,他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大肚子砂鍋裏咕嘟咕嘟煲著雞湯,整個房間都是食物鮮美的味道,許策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身影融進嫋嫋熱氣中,是池越五年來從不敢奢望的光景。

許策對每個人還是那麽好,臉還是那麽好看,腰肢軟軟的還是那麽好抱……時光沒有在許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那份珍貴的善良、天真和可愛,一分不少地保留在他身上,就像這五年來,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好,隻是出了趟遠門,現在又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池越身邊。

池越放下手柄,感覺到眼底一陣發紅發燙。

百合蝦仁,八寶鴨,扣三絲,紅燒牛肉,海鮮麻辣鍋和竹蓀雞湯,每個菜都特別好吃,池越在吃得很飽的狀態下又喝了兩碗雞湯,許策立刻毛遂自薦,“小崽,你不出差的時候,我可以煲好湯送到你公司去,你吃工作餐的時候順便就喝了,不耽誤事兒,好嗎?”

池越看了許策一眼,“不準再送花了。”

許策小聲嘟囔,“追人都要送花的。”

池越強調,“湯也不準送。拍戲拍廣告不累嗎,別瞎折騰。”

許策軟軟乎乎地撒嬌,“不折騰的,你讓我送嘛,好不好?”

池越無奈道:“沒有門禁卡你進不去,辦公樓大堂的前台也不代收物品。”

許策打蛇隨棍上,“所以…可以請信隆集團的CEO,送我一張信隆大廈的門禁卡嗎,另外…我也很想加池總的微信。”

倆人離得極近,許策睫毛簌簌,白皙的臉頰慢慢洇出淺淺的緋色,“小狼崽……”聲音小小的,溫柔又黏人,像隻小毛刷很輕地拂過池越的心房。

從接到池越便堆積在心口的渴望愈加強烈,許策說:“我想吻你,可以嗎?”

池越看著他,沒講話。

許策權當池越默認,伸出手把池越的腿輕輕地挪到餐桌外麵,然後抱著池越的肩膀跨坐到他腿上。

柔軟的手臂怯生生地圈住池越的脖頸,許策的額頭很輕地抵住他的額頭,彼此間溫暖的氣息頃刻相融在一起。

池越挑了下眉,當初那麽容易害羞的一個人,如今膽子變得這麽大,娛樂圈果真不能讓人放心。

許策試探地吻了一下池越的唇,很輕地廝磨相貼,他緊閉著眼,鼻息間全是池越的氣息。

眼淚瞬間湧了上來,這是池越啊,是被軟弱無能的他,親手弄丟的愛人,五年來夜不能寐,求而不得,想得心都碎了的池越啊……許策的身體抖得厲害,顫抖的唇極盡輕柔地貼著池越的唇,如同觸碰到池越那顆最溫柔的心。

池越半斂著眼,看著咫尺間簌簌抖動的睫毛和濕軟紅潤的雙唇。

許策的嘴唇是那麽誘人,像柔膩的凝脂,也像帶著露珠的玫瑰,讓人想要擁有與珍藏。

池越摁住許策的後腦勺發狠地吻回去,許策的腰被池越的另一隻手牢牢箍住,死死地摁進懷裏。

池越吻許策的架勢還跟之前一樣,透著霸道的狠厲勁兒。

許策的脖頸被池越的大手鉗住,攻勢猛烈的舌頭**,在柔軟的唇舌間恣意肆虐,許策像是被烈火炙烤著,筋脈血肉皮骨都被融化了,酸苦甘辛的情愫交織在一起,在心口劇烈鼓噪……他很用力地抱著池越,隻想把胸腔裏儲藏的所有氧氣都毫無保留地讓池越掠奪幹淨。

睫毛被淚水打濕了,一簇一簇地團在一起,眼尾紅得厲害,許策被池越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身體軟軟地窩在池越懷裏,誘人又不設防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掠奪和占有。

不知過了多久,倆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池越聲音暗啞地罵人,“有你這麽追人的嗎?一上來就撩撥?”

許策難為情地看著池越,目光黏黏糊糊的,含煙攏霧的一雙眼眸裏是明晃晃的,毫不掩飾的深情,他慢慢將腦袋放在池越肩上,鼻尖在池越頸側蹭來蹭去,得寸進尺地小聲撒嬌,“小崽,我想給你送花,送吃的,好不好嘛。”

池越差點笑出聲,居然還沒忘掉這茬。

房間裏很安靜,池越抱著懷裏的人看向窗外,香樟繁茂的枝葉簇擁在一起,讓蕭瑟的冬日也顯得生氣勃勃。

池越聲音裏帶著笑,“等你追到我再說吧。”

許策也笑了,心裏充盈著歡心與滿足,池越抬起他的下巴,見到了許策臉上明豔的笑容,燦爛耀眼,像春日的暖陽。

池越想,原來是陽光吻在了我的唇上。

倆人共度了一個美好的周六後,許策追人的勁頭更足了!也更有底氣了!畢竟親都親了!如果小崽敢不承認,就…就壓住他再親一次!

玫瑰花是不敢送了,但秘書部送達CEO辦公室的私人信函倒是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三五天一封,到每天一封,有時候甚至一天兩三封,許策像發僅池越可見的朋友圈一樣給池越寄照片:早餐吃的溏心蛋,去片場路上偶遇的日落,頂著露珠的小草,幹巴巴不怎麽好吃的全麥麵包……每張照片下麵都附帶著幾行手寫小字,有時是看圖寫話,有時是絮絮叨叨地說心事,末尾總會帶一句:小狼崽,我很想你。

池越從MU州出差回來後,見到秘書部專門在他辦公桌上放了一個小紙盒,裏麵整整齊齊放著近兩周許策快遞來的信函。

池越移開所有需要緊急簽署的文件,捧著紙盒一封一封地仔細拆,再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看,最末的信封裏裝著兩張芭蕾舞劇的演出票,池越看了眼日期,今晚八點的演出。

池越拿起手機給許策打電話,直到撥號快要自動掛斷,才聽到許策氣喘籲籲地接起來,聲音雀躍地小聲喊小崽。

池越讓他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在做什麽?”

“在拍打戲。”許策聲音放低了些,“小狼崽,剛剛那場戲,有組鏡頭不能用替身,我胳膊不小心撞了一下,可能過兩天會泛青,撞的當下有一點點痛,現在完全不痛了。”

許策很認真地匯報,池越知道,他是怕自己看到他身上有傷會胡思亂想。

池越握著手機,很輕地呼了口氣。

“小崽,你…收到我寄給你的快遞了嗎?你回江川了嗎?”許策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剛到公司,行程縮短了,從布姆盧佩斯直飛回來的。”池越裝傻,知道許策想問什麽。

“啊…哦哦!那你肯定很累了,今天下班後早點休息呀。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做好了明天一早給你送來,好不好?”

池越的心軟了,遞了台階給許策,“晚上要拍戲嗎?”

“晚上沒有我的戲。”許策的聲音很軟很好聽,傻乎乎地沒有看到池越遞到他眼前的台階,“小崽,你工作真的好辛苦呀,常常都要出差,一定要注意休息。”

有人在喊許策,許策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回答道:“馬上來。”

“我得去拍戲了,就不打擾你工作了。”池越第一次主動打來的電話,許策舍不得掛掉。

唐湉已經把道具長劍拿在手裏了,眼巴巴地看著他,許策心情低落地朝唐湉點了點頭,掛電話前小聲說道:“小狼崽,我很想你。”

許策全程沒有提及那兩張舞劇票,就好像遠渡重洋來華首次公演的頂級芭蕾舞團的演出根本不值一提,以及他每天寄來的飽含深情與愛意的信函根本不值一提。

一時間,池越的心酸脹柔軟成一片,覺得許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追求者。

池越被這場溫柔卻強大,偶爾熱烈勇敢,更多的時候是如履薄冰的追逐攝去了心魂。

“許策。”池越喊住了他,“不是寄了舞劇票給我,晚上一起去看演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