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女子，同床共枕半月她早就熟悉蕭雲笙身上的細節變化。

自然也知道男人情動時是怎樣的場景。

一時間臉變得更加通紅，匆匆轉身去洗著帕子，聽著身後的水聲，蕭雲笙眉目多了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阿靖三言兩語說的輕鬆，他雖然目不能視物，可卻能從軍醫口中聽出他被豺群所困受了幾處傷，

在邊外不怕遇到敵軍，也不怕遇到惡劣的天氣，就怕遇到這種難纏的野獸。

成群而出，趁人不備伺機偷襲。

更別提阿靖口中，江月主動去尋那已經結仇的狼群。

隻是聽他幾乎都能想到江月在風雪裏步步為艱，踉蹌著抵抗豺群時那倔強不屈的模樣。

蕭雲笙眨了眨眼，想要仔細看一看她。

又想開口問，那個動不動就被嚇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人，從何而來的勇氣。

可不管怎麽努力，所見依舊是一片黑暗。

頓時又暗淡下來。

“日後莫要再做這般危險的事了。”

“那將軍也不要再以身犯險了。”

“我是將軍。”

這話說的實在是癡，他身為將軍，若擔驚受怕，害怕危險，就對不起身上那層盔甲。

見蕭雲笙皺緊了眉，還是從前那般要教訓人時的嚴肅，可江月卻不再那樣害怕了。

許是‘眼疾’知道他看不見自己的神情，江月變得‘放肆’，連頂嘴都能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您當然是將軍，可將軍是人，不是神，也會受傷，也會冷也會餓……就算您要保護百姓，保護家國，最先要保護的更該是自己才對。您就一條命，受傷會有人替你難過，替你擔心。”

伸手重新試探了水溫，江月用手攏著他的頭發用手打濕，手指輕柔的按在蕭雲笙的頭頂，將他緊繃的神經緩和了許多。

聽著這些碎碎念，又不知不覺想起了他的小妹。

當初剛去軍中，每日帶著傷回去。

蕭魚兒那麽小的人就老成的歎氣替他擦著傷，嘴裏念叨著要惜命。

他第一次見到星星，覺得明明是親姊妹，那樣膽大活潑的性格和江月膽小謹慎沒一處像的，今日才發覺根本就是江月一直藏著性子不敢展露半分。

此刻才漸漸露出些苗頭。

“將軍得長命百歲，才能更好的保護百姓……日後，奴婢保護您。”

那樣細的胳膊，遇到危險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要保護他。

蕭雲笙薄唇微動，無聲勾起，話裏卻還是輕嗤。

“胡言亂語。”

擰著他發梢上的水，江月聽見蕭雲笙的輕嗤不由得耳朵發燙。

目光毫不避諱的直直落在他的臉上，眉宇，鼻梁，唇瓣，知道他此時看不見她的目光，江月愈發‘放肆’，目光交織，遊離。

盆中的水倒印出她微紅的耳垂，江月攪動著水波，聲音細小的幾乎聽不清：

“將軍那日說的納妾，可是認真的。”

“自然。”

蕭雲笙回答的很快，語氣淡然卻認真。

他從不玩笑，更不會在男女之事上玩笑。

江月呼吸一口氣，回身重新擰著帕子，又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幹淨的衣袍替他穿上，心裏緊張，手上也失去了準頭，那腰帶在她手裏繞了幾道都沒打好結。

一雙大掌握住她的手，上下了幾下，便重新係上了，可蕭雲笙卻沒有鬆手，就這麽握著。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還有些粗糙，這麽握著卻讓江月的心無比安定，明明知道他此時看不見她臉上的紅緋，還是沒忍住側過了頭。

從知道將軍為了替她找藥陷入危險那刻，她就已經想好了要勇敢。

這孩子許就是上天給的一次機會。

她不想再逃了。

不管前方等的是什麽，她都要試一試。

“那日奴婢說要想一想，今日就可以給將軍答案，奴婢願意。”

話音落下，江月心怦怦亂跳。

“你可想好了？”

肩膀被扣住，江月屏住呼吸，隻覺得頭暈乎乎的不能思考。

聽著他提起的嗓音，隻覺得和做夢一般，不知是不是錯覺，竟聽出了歡喜。

“將軍，將軍夫人可在？哎，是江月姑娘。”

軍醫急匆匆跑了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學徒模樣的人，也沒發覺屋裏氣氛異樣便闖了進來。

原本靠近的兩人猛地分開，佯裝無恙。

“將軍和軍醫忙，奴婢就先出去了。”

江月急忙攏了攏發絲，端著水就要出去。

又被攔了下來。

“正好你在，找不到夫人你也可以，我剛剛想起有一套按摩的手法，正好軍中沒其他對症受傷的人，隻能來叨擾將軍，江月姑娘你跟著學會有空就能替將軍按摩，活血的。將軍這樣的人，時常都會受傷的，學會沒壞處。而且還能明目。”

軍醫指著他身上那幾句跌落留下的淤青，見正好小竹榻都準備好了，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拉著蕭雲笙躺下。

方才才換的衣服為了展示穴位，又重新解開了腰帶，許是平日軍中都是男的沒那麽多顧忌，也許是知道江月有孕和將軍有關，軍醫幹脆直接把衣帶全部解開。

“搓熱了手指，按壓在太陽穴上……”

一聽可以明目，江月立刻認真起來，跟著軍醫的學徒站在一旁，用手悄悄比劃著他的動作照葫蘆畫瓢，不一會就進入狀態。

“掌心與頭頂的經脈相通……江月姑娘，你來試試。”

軍醫回眸看了一圈，還是點了江月動手嚐試。

隻躊躇了一瞬，江月便小心翼翼抓起蕭雲笙的手掌，按著那個穴位。

蕭雲笙的手掌，很大，指腹處能夠看到一層厚厚的繭，按起來有些吃力。

應當是練武練出來的，但摸起來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怨不得從前夜裏總是磨得她皮膚生疼。

思緒竟想到那樣的事上，江月漲紅了一張臉將頭埋的更低，卻不想蕭雲笙反手扣住了她的掌心十指交握。

“你們兩個過來，看腿上的穴位……”

好在軍醫突然開口，喊了兩個學徒走榻尾去講解。

江月僵著身體不敢聲張，暗中使勁，**的男人始終閉著眼眸宛如睡著了般，但手卻紋絲不動。

下一刻，指腹處傳來癢意，蕭雲笙的手指指在她的手心寫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