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投進閣房的時候,忍冬已經醒了。莫蘇黎不在身邊,她將手放在他躺過的地方,還有餘熱。一個淺淺的笑意泛上心頭,又很快被現實的殘酷吞噬。
醒了,便代表著她還活著,還是得與他為敵。
一個翻身下床,出了閣房的忍冬望見了立在湖邊的莫蘇黎。他的身影被朝陽映在湖麵上,拉開好長的一片。
“醒啦?”莫蘇黎沒有回頭,隻是將手中的酒撒入湖中,岸邊浮上一群小魚,“他們喜歡喝酒。”
忍冬莞爾一笑,調侃道:“肯定是跟主子學的!”
莫蘇黎笑著轉過身來,欺進身來:“那你的主子是怎樣教你的?”一句話問得忍冬措手不及,望著莫蘇黎漆黑的眼眸,她局促不安。
“算了。”莫蘇黎站直了身子,抖了抖長袍,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隻問你一句,你可曾愛過我?”
“沒有未來,何來曾經?”忍冬輕問,低斂睫毛,“殿下的問題怕是不能回答了。”
莫蘇黎沒有退縮,他輕輕摟住忍冬的腰,臉在她的頸中摩挲:“夫人昨夜既已性命相托,為何今日還要逞強?愛與不愛,全在夫人一念之間。”
“殿下……”忍冬顫著音央求道,“王位與忍冬之間隻能選一個,你……肯麽?”
莫蘇黎沒有回應,隻是一如既往地邪邪地笑著,昨夜將她抱住的刹那,他便已決定要跟這個女人廝守一生,讓那些王尊貴胄江山天下都去見鬼。
“看來你決意要跟我走了,夫人……”莫蘇黎在忍冬耳邊輕聲說道,透出攝人的氣息,讓忍冬整個人都酥軟下來,“我答應你,等我處理完此番大赦事宜,便與你遠走高飛,告令天下將太子之位讓於仁寧王。”
“真的?殿下可不準糊弄人!”忍冬像孩子突然得到糖果般睜大了眼睛,“我要你起誓!”
莫蘇黎笑著放開她,伸出兩根指頭假裝正經地說:“我向天發誓,若是負了梅忍冬,天降獄神……”
“算了,連鴻清最惡毒的獄神都搬出來了……油嘴滑舌。”忍冬撅著嘴掰掉他翹起的長指。莫蘇黎仍是笑著將鼻子貼近,盯住她故作生氣的眼:“我莫蘇黎對心發誓,我與忍冬真心相愛,縱使這天地失了最後一輪旭日,我也決不棄你而去,天地可鑒。”
忍冬甜蜜地笑了,抓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壓到他的胸上:“我梅忍冬對心發誓,我與蘇黎真心相愛,縱使這天地失了最後一輪旭日,我也決不棄你而去,天地可鑒。”
“長天不相負。”
莫蘇黎輕吻忍冬紅潤的薄唇,把這誓言付與即將來臨的凜冽的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