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禦醫疾步行到王府門口,果然見一個小老頭站在牆邊。

“師兄!”他高喊一聲便跨步過去將他讓進府內。

眾人無不詫異。

“師兄這些年來可好?”梁禦醫恭敬地問道,伸手接過那老頭放下的扁擔,放在地上,回過身去向明妃道,“娘娘,這就是人稱‘在世華佗’的鮑金言。師兄,這……”

“當朝倍受皇帝寵愛的明貴妃嘛!我知道!長得果然是讓人又愛又憐啊!”鮑金言一說話便是沒有尊卑聽得明妃心裏好不憋悶,坐在一邊楞是沒有說話。

“這……娘娘,老臣師兄說話向來就是如此,請不要介意。”梁禦醫困窘地解釋道。

“不用跟她廢話,帶我去見她兒子,再不見他,他連子時都活不過了!”鮑金言的凳子還沒熱便倏地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說。

迷夏心下一顫,趕忙接上話說:“請先生跟我來!”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進了莫蘇華的房裏。

莫蘇華仍是躺在床上沒有挪動過。

鮑金言看了一眼他露在外麵的白皙的手,緩一搖頭,皺起眉來。在場的所有人見他露出這一神情,都倒抽一口冷氣。

待到聽見莫蘇華的脈搏,鮑金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冷風吹過,此時已是未時,天色雖仍光亮,卻不免起了寒意。

離子時還有四個時辰,可這開方采藥煎藥都要花上好幾個時辰,若是真如鮑金言所說莫蘇華活不過今晚子時……

梁禦醫想到這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在這裏,隻有他深知自己師兄的能力。隻要是他說的時辰,就沒有出過一次錯。隻是鮑金言為人太衝,又不會撒謊拍馬屁,凡是看到貪官汙吏便罵,得罪了不少朝野裏的人,所以才會浪跡天涯,不為權貴治病。隻是為何這次卻如此及時地出現在仁寧王府裏了?

難道真是莫蘇華命不該絕?!

“梁誠,這小王小時候可中過毒不是?”正想不明白的時候,鮑金言便拋了一個問題來。

梁誠咽了口口水,不知所措地瞥了眼站在身旁的明妃。

“我說你倒是說啊,再不說誤了時辰神仙也救不回來!”鮑金言不耐煩地吼道。

“這……”

“華兒六歲的時候是中過一次毒……”明妃接口道。

“我又沒有問你!”鮑金言似乎很不喜歡明妃,厲聲嗬斥道。

明妃被這一吼徹底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刻將他拖出府去打入天牢。礙於梁誠對他恭敬如賓,似乎他確是這天底下唯一能救小王爺的人,隻得按下心中的怒火,等著日後懲治他。

“看來這青鶴的毒下得不輕啊……”鮑金言像是自言自語,眼睛卻直盯向明妃。“下毒的人真是夠心狠手辣的,一個孩童怎麽受得了這般毒性……”

明妃被他盯得竟有些局促不安起來,隻得窘迫不安地坐在桌邊,把眼睛飄向別處去了。

“那青鶴沒有清除幹淨,現在又生了心病,氣急攻心……”他拉開床幔,將莫蘇華扶起身來靠在床上,“這兩樣加起來本就難治,偏你又無戀世之意,叫我如何是好?”

“師兄你可一定要救救王爺啊……”梁誠見明妃眼淚都快要掉下來,馬上動情地喊道。

“你們都先出去,讓我再看看!”鮑金言正色道,“這麽多人杵著想看他怎麽死是吧?!”

明妃一聽這不吉利的話,對這鮑金言已是極度厭惡,奈何她還掛記兒子的安危,強壓著眼裏要噴出的怒氣,摔門而出。

迷夏待要跟著出門,卻聽得鮑金言輕聲說道:“你留下吧,藥引還得由你去找。”

迷夏聽他這麽一說,知他肯定是已經想出了藥方來,隻是剛剛娘娘和梁禦醫在,不便說出口來,也就乖乖地站在一旁。

“你們家姑娘進宮去了?”鮑金言搖晃著莫蘇華欲將他弄醒,語氣溫和而又輕柔,與剛剛的態度截然不同。

迷夏楞了楞,傻傻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我已經日夜兼程地趕回來了,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啊!”

莫蘇華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卻仍是能清楚地看清眼前的鮑金言。隻見他顫抖著手將帽子解下,露出兩個高高的顴骨,兩頰有些內陷,眼睛突出,相貌不甚好看。

“先生所言……”

“你現在莫問閑話,趕緊偷溜進宮,告訴你家姑娘:若是想讓他的恩人活過今晚,就請給他寫封信來。”鮑金言一字一頓地說,深怕迷夏沒有聽明白。

“可是先生……”迷夏有些為難,她根本不熟悉宮中地形,若是現在入了宮,恐怕子時都回不來。

“沒有可是,你家姑娘就是唯一的藥引,若是辦不好此事,小王爺的命就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