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垂垂,荒涼的古廟顯得越發的清冷了。本就荒廢的古廟,此時看起來更加的殘破不堪。
這是一處應該是上一個朝代遺留下來的一個有著不小年頭的古廟了,因為戰亂而毀損,後來也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而沒有修葺,就這麽荒廢了下來。
事實上,這樣的破廟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概率相當的高,高到幾乎跟傳說中的悅來客棧相媲美了。
而且每個朝代的掌權者,似乎對前朝遺留下來的寺廟,除了幾個經曆了一定年頭的大寺廟會多加關照之外,這樣的小門麵基本是不會關照的。
就好比,每個政權在攻占一個城市的時候,會下意識的保留大的商會,卻會掠奪洗劫小的商鋪。
而這個看不出到底供了何方神聖的小廟宇,顯然是屬於後者,被無情的荒廢和遺棄了。也許是這裏的主人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安身之所,可是誰還會在意這斷垣殘壁背後曾經的榮華,曾經的繁盛呢?
更也許,這裏的繁華,曾經絲毫不亞於不遠處的香火鼎盛的寺廟。
可是,沒落,終歸是沒落了,再也不複昔日半分蹤跡。
時光總是這樣的殘酷,淘汰著它認為一切可淘汰的事物,不管是人,亦或是是物。
宛凝竹此時跟上官采白,就是站在這殘垣斷壁之前,看著這荒涼的古寺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兩個人同時都沉默了。
默默的堆好了三堆石頭,宛凝竹突發奇想,這裏的人似乎對三這個數字情有獨鍾啊!
自己跟熊吉的暗號是三棵青竹,而這個叫冷月的殺手跟上線聯係的方式是三堆青石。
身為資深殺手,宛凝竹當然知道,殺手一般都是單線聯係,除非有必要,是不會經常互動互通消息的。
不過對方選擇了這麽一個女人對付自己,嗬嗬,嗬嗬,自己大概就隻能嗬嗬了。看來,隱藏掉自己的實力,果然是太有必要了啊!如果對方知道自己不僅僅是一對雙胞胎孩子的母親,不僅僅是被人休妻掃地出門的下堂婦,不僅僅是目不識丁,身體羸弱,膽小懦弱怕事的普通女人,大概一定會後悔自己沒有做過更詳盡的調查吧?
所以,他們認為派冷月才刺殺一個如此微不足道的小小婦人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可惜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們誰能料到此時站在這裏的宛凝竹已經不是曾經的宛凝竹?正是因為此宛凝竹非彼宛凝竹,那麽,翻盤的機會終於到了!
此時的宛凝竹已經完全易容成了冷月的模樣,上官采白也換了一副模樣,完全沒有白天的那種淡定從容,榮辱不驚的氣概,而是一副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市井小民的形象。
上官采白見宛凝竹一直沉默不語,以為她是恐懼,一陣心疼,輕輕拉住了宛凝竹的雙手,輕輕的說道:“我說過的,這個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我手下有足夠的人手可以做好這件事情。你卻非要——————”
宛凝竹感受著手上的溫度,抬頭溫柔一笑,輕輕搖頭,眼神卻無比堅定的說道:“對於想千方百計置我於死地的人,我怎麽可以不親自跟他打聲招呼呢?如果對方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婉婉,那他豈不是死的很冤枉?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可以讓他這麽冤枉的死去?”
宛凝竹眼神冰冷,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感受到了宛凝竹強大的氣場,上官采白輕輕一笑,眼神無限溫柔:“所以,我不放心任何人跟著你,還是我跟你親自走一趟,才安心!”
宛凝竹的心頭又是一暖,這人啊,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不是吃好穿好,而是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愛你的,而恰好也是你所愛的!
感受著上官采白的疼愛和關心,宛凝竹覺得自己這次穿越,實在是穿的再正確不過了!
宛凝竹剛要說話,上官采白的眼神卻是突然一凝,壓低了聲音說道:“有人過來了!”
話音一落,上官采白帶著宛凝竹瞬間從原地消失,而就在兩個人消失後不久,一個如同幽靈一般的身影悄然從破廟前出現,低頭隨意掃了一眼地麵,隨即稍微怔仲了一下,但很快便回過神兒來,大步走向了那三堆碎石,認真確認一遍,確定是自己組織的聯係方式,而不是其他人堆著玩的。
宛凝竹在黑暗中注視著一切,看來那個冷月在自己的催眠術下,確實沒有說謊,她應該是剛剛來到組織的新人,因此,對方才會對她的突然聯絡,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怔仲。
因為,新人掛掉的機率實在是太高了,而且一般都是上線直接聯係下線,下線是無權聯係上線的,除非特別緊急的情況下!
而啟動緊急聯係方式,就意味著出大事兒了!
所以這個冷月的上線才會如此的鄭重。
透過月光,宛凝竹依稀的看到,對方是一個男人,體形略偏瘦,身高不算太高,在一米七五上下,屬於精煉類型的。全身穿著標準的夜行衣,黑帕蒙麵,根本無法分辨年紀,而且這個年代,從步履上是無法判斷一個人的年紀的。
誰叫這個世界的人,都個個是輕功高手,天天高來高去,飛來飛去的呢?
宛凝竹看了一眼旁邊的上官采白,上官采白馬上明白了宛凝竹的意思,逼音成線,聲音低到了幾乎低不可聞,說道:“這個人的年紀應該是在三十歲上下,是男性,是個非常精通嗅覺的殺手。”
宛凝竹的心,微微一沉,精通嗅覺?我擦!狗鼻子嗎?自己跟冷月裝的再像,味道也不能一樣啊?
“看來,我們的計策得變化一下才行!”宛凝竹也盡量的壓低自己的聲音,盡量的做到不讓一絲的聲音外泄,隻能讓近在咫尺的上官采白聽到。
上官采白眼神一瞟宛凝竹:“那你打算怎麽做?”
宛凝竹嘴角微微上揚,冷冷的說道:“他最擅長的既然是鼻子,那麽,我就利用他最擅長的事情,做他最不擅長的事情!”
“什麽……意思?”上官采白一怔,可是還沒等他把話說話,卻看見宛凝竹已經開始行動了!
隻見宛凝竹毫不猶豫的從腿上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一刀紮進了自己的胳膊上!濃稠的血液瞬間噴薄而出!
“你!……你瘋了~!”上官采白頓時急了,聲音多少有點顫抖,他剛要動作,宛凝竹卻已經快速的給自己包紮完畢。
“他最擅長的是鼻子,那麽,我就隻好用最血腥的味道,掩蓋一切其他的味道!這衝天的血腥氣在他的鼻子裏,應該是一種享受!”宛凝竹冷冷的說道:“對於他這樣的殺手,血腥氣,永遠是他最喜歡也是最享受的,而且也是最容易掩蓋其他味道的!”
果然,下一秒,那個還站在石頭堆旁邊的男人,在鮮血噴湧出的那一刻,眼神唰的朝著宛凝竹藏身的地方射了過來!
宛凝竹將自己的血跡抹遍全身上下,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朝著自己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摸了過來。
男人輕輕的吹起了口哨,宛凝竹輕輕閉上眼睛,認真的回想著冷月在自己催眠的狀態下,跟自己吹的哨子的節奏,慢慢的,慢慢的吹出了口。
上官采白驚訝的看著宛凝竹,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為什麽她總是像一個謎一樣,每個時間段,每個時辰每一刻都不一樣?
那男人見暗號對上,似乎放下了心,大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沉聲問道:“為什麽突然找我?”
宛凝竹見自己成功蒙混過關,頓時帶著上官采白從一個斷垣後“艱難”的站了起來,故意咳嗽了一聲,說道:“情況有變!我帶了個知情人回來!”
上官采白此時的裝扮,已經成功的隱藏了他的任何特質,完全是一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市井小民的樣子,眼神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貪圖財富不管生死的那種人。
宛凝竹不得不承認,上官采白演的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神,惟妙惟肖。
唉,兩個人排練了好久好久的結果啊!
“他是誰?你忘記我們的規矩了嗎?怎麽可以帶外人?”冷月的上級冷聲說道。
“事出有因,他知道一些重大的機密,我無法權衡,隻能將他帶來。至於處理嘛!————”宛凝竹看了一眼上官采白,又看了一樣那個男人,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問清楚了,殺人滅口就是了!
那個男人的眼神這才緩和了一下,看著宛凝竹身上鮮血淋漓,頓時皺著眉頭說道:“一個小小的任務,也會讓你狼狽成這樣?看來,你果然是組織的負累!連這樣的任務都無法勝任,組織留你何用?”
“咳咳,不是的!再我刺殺那個女人的時候,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救下了那個女人。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個女人,跟您給我的資料完全不同,她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是資料上說的那樣。”宛凝竹劇烈咳嗽著解釋著說道:“這個人,曾經在那個女人身邊呆過一段時間,他知道的東西應該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所以才將他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