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森與刺驢、金牙狗、章學猛、孫雲一行四人依依惜別瘳總眾人之時,已經是月上柳梢。
按照瘳總繪出的圖紙,賀森沿著小溪逆流而上。東拐西轉,足足走了十來個小時,當朝陽初上時分,他們站到了海中市郊區清涼山的一片密林前。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每向前走出幾裏,總會有一個人神秘地出現,在各個路口的關鍵部位,用一種奇異的方法把各條路徑進行了錯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冷先生。賀森如果想返回桃園,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賀森望著闊別了兩年之久的海中市區繁華場景,一絲感慨湧上心頭。海中日報的大樓高高聳立在市區中央,點點燈光映照在他的心裏。
此刻,林雨在哪裏呢?林雨是不是還在辦公室裏加班呢?賀森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看了一眼身邊諸人,眾人同樣是一臉的興奮神色。
回家了,終於回來了。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道。
清涼山的夜風,輕輕吹拂著他們的頭發,還有他們的衣服,僅僅是兩年的光景,他們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刀削般的皺紋。
賀森道:“兄弟們,走,咱們先去吃飯吧。”
金牙狗道:“森哥,我想,我想先去看看吳靜。”
說這話時,金牙狗的眼睛裏閃動著渴望。
賀森笑道:“那好,咱們現在就走,去看看吳靜是不是在想念你。”
刺驢不無擔憂地道:“老狗,呆會見了吳靜,不論發生什麽樣的情況,你都不能衝動!”
金牙狗道:“我隻是想知道,吳靜是不是真正的愛我!”
賀森點了點頭,朝著章學猛道:“學猛,你有什麽打算?”
章學猛望著繁華的海中市區,眼睛裏閃現著一絲憂傷,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因為,他曾經為了田浩而去行刺海中市市長吳小平。吳市長當然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要他的命,用法律上的言語是:嚴肅執法!
賀森知道章學猛心中的苦衷,道:“學猛,我看不如這樣,你現在不宜在市區走動,還是先回到我的出租屋去吧。我這幾天想個好的辦法,爭取把你安頓好。”
章學猛道:“好的,森哥,我一切都聽你的!”
到現在,章學猛已經對賀森深信不疑了。他所有的希望,似乎都交給了賀森。
賀森道:“那好,孫雲妹子現在可以回家了。老狗和老驢跟我到海中電視台。”
於是,眾人分散開來,各自到自己的地方去也。
三個小時後,賀森與刺驢、金牙狗三人出現在海中電視台門前。
守門的老頭看著眼前這三個穿著破破爛爛衣服的人,眼睛裏放出奇異的光。一聽說他們要找吳靜,嚇了一跳,然後又緊張地低下了頭,道:“你們要找的吳靜,是不是以前那個主持人?”
眾人一聽,嚇了一跳,心裏止不住熱血狂湧,難道吳靜已經不在電視台工作了?
守門人輕輕地蹲到了地上,點燃一支香煙,道:“哎,吳靜這個閨女,命真是不好啊。”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眼前這位年過五旬的老頭話裏是什麽意思。
金牙狗著急地問:“老大爺,你告訴我們,吳靜她現在在哪裏?”
老人望著金牙狗,道:“她呀,她現在正在林湖路上打掃衛生呢。”
“什麽?”金牙狗眼睛裏放出異常驚異的光,道:“老大爺,你說說,她為什麽去打掃衛生?”
老人道:“她這麽好的閨女,台裏居然讓她去打掃衛生,我也是想不通啊!”
此時,隻聽“吱——”的一聲,一輛寶馬車停在了電視台門口。
賀森兄弟三人趕忙躲閃,隻見車裏走出一人,身材魁梧,帥氣十足,眼睛裏隱隱有絲絲血絲,臉上泛動著一絲不正常的蒼白之色。
“葉台長,你好!”守門的老人一見這位年輕人,趕忙彎腰鞠躬,行禮。模樣甚是謙卑。
賀森與刺驢、金牙狗好奇地對望了一眼。
賀森上前一步,笑道:“葉記者,你好!”
金牙狗與刺驢同時認出來了,這個男人,正是曾經與吳靜並稱為海中市的“金童玉女”之一的“金童”——葉學清。
看著眼前三個在海中市曾經的救人英雄,葉學清眼前一亮,接著是一陣驚訝,隔了好久才道:“原來是你們啊,你們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走,到我的辦公室去,咱們好好聊聊。順便我再采訪你們一下,這樣一來,我們電視台算是有新聞可做了,我看呀,主題就‘英雄歸來’,副題是‘救人英雄重新回到我們的懷抱’。哈哈哈,你們這回又要成名了……”
賀森擺了擺手,打斷了葉學清的話,道:“我們隻想找吳記者。”
葉學清一聽,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們不應來電視台這樣一個富有文化氣息的地方找她,應該到垃圾場找她才是。”
賀森一聽,跟著一愣,道:“葉記者,你的意思是?”
葉學清哈哈一笑,道:“你們不是要找垃圾麽,隻有垃圾場才有垃圾!”
金牙狗一聽,氣血上湧,就要上前揮拳的葉學清。賀森一伸手,攔住了金牙狗,道:“老狗,不許衝動!”
金牙狗這才鬆了拳頭,道:“你小子,說話放尊重點兒。”
葉學清笑了,朝著守門的老人道:“把這幾位英雄送出大門去。”
“!是,葉台長!”守門人頓時變成了一條守家之狗,朝著賀森三人,道:“給老子滾出去,竟敢對我們葉台長這麽無禮!我把保安叫來,拘留你們三個月,你們信不信!”
刺驢與金牙狗一聽,幾乎是同時揮出了拳頭,若不是賀森阻止,守門人已經橫在了地上。
賀森朝著葉學清道:“葉記者,我們就不打攪你了。”
說著,一拉金牙狗、刺驢,道:“走!”
兄弟三人剛走幾步,隻聽身後的葉學清道:“站住!”
賀森一怔,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道:“葉記者你有事?”
葉學清道:“以後,不要再稱呼我葉記者,那是以前的事了。你們應該稱呼我葉台長!”
賀森笑了,道:“好,葉台長,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扭過頭去,拉著兩人個兄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海中電視台……
天已微明。
站在繁華而茫茫的海中市林湖路大街上,賀森是時地看著來來往往的清潔工人,他們穿著桔黃色標誌的服裝,有的揮著掃把揮汗如雨地掃著地,有的拿著簸箕鏟掉馬路上的垃圾,忙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身著桔黃色的清潔服,揮舞著掃把,正在把馬路上的片片黃葉掃除。
看著這女人臉上的汗珠子,看著這女人的一雙眼,眼睛裏滿是血絲,滿是風塵。賀森扭過了頭,不忍再看。刺驢跟著也扭過了頭。
“吳靜!”金牙狗一聲大喊,奔向了吳靜。
吳靜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朝她撲來的金牙狗,“咣當”一聲,掃把丟在了地上。
金牙狗一把抱住了吳靜。
吳靜猶如觸電一般,迅速掙脫了金牙狗的懷抱。
金牙狗道:“吳,吳記者,你,你怎麽……”看著吳靜臉上的風霜,金牙狗說不出話來了。
賀森與刺驢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著金牙狗與吳靜一動不動地凝望著,心中隱隱有一絲酸楚。
金牙狗再次伸出雙臂,抱住了吳靜,輕輕地拂去吳靜臉上的灰塵,道:“不要幹這個了,跟我走吧。”
吳靜似乎對金牙狗很是陌生,道:“你是誰?”她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好聽,依舊是那麽的扣人心弦。
金牙狗道:“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咱們一起生活吧。”
“你?”吳靜笑了,道:“你會看得上我麽?”
金牙狗一愣,心道,我親愛的靜兒啊,你這個問題,讓我如何回答呢,我怎麽會看不上你呢,我這麽長時間以來,沒有一天不會想念你啊……
眼淚,順著金牙狗的臉上的皺紋湧了出來。
淚花,依舊在吳靜的眼裏閃爍。
金牙狗這時才知道,葉學清在劉老大的幫助下,用大把大把的金錢,當上了海中電視台的台長。而就在葉學清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劉老大但被警方重新捉回了監獄裏。葉學清當上海中電視台台長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複!報複的第一個人,就是吳靜!於是,吳靜從人人敬仰的高峰,一下子摔到了海中市的最下層。
“靜,你,你跟我走吧,我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金牙狗輕輕拂著吳靜的那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
“你,你不嫌我老了嗎?”吳靜淡淡地道,話語裏早已消失了原有的傲氣。
“我早已對你說過了,我會一生一世都會照顧好你的!永遠都會照顧你的!除非,除非你看不上我!”金牙狗一字一句地道。
終於,吳靜伸出了雙臂,一把抱住了金牙狗,她的眼,湧出了絲絲淚花,然後,輕輕地閉上了。
金牙狗慢慢地靠近了吳靜的雙唇,深情地吻了一下吳靜……
此時,朝陽已經從東麵的清涼山上探出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