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你們相信我嗎?”陳輝問。
“輝哥你盡管說!”小勇三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陳輝同樣點頭:“看見外麵那些柴火堆了嗎?帶上所有弓箭,我需要你們牽製張豪強!”
“明白!”
小勇三人起身就去向了屋門。
“小勇!”陳輝在三人跨至門口時再次開口。
三人回頭。
“都小心……”
“明白……”
隨著小勇三人又一次的重重點頭,他們也先後便踏出了木屋。
黑夜已經完全降臨,除了木屋後方燃燒著的篝火,山穀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包括木屋前方通往穀口的範圍。
草叢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蟲子叫聲,山穀上方的黑暗裏,不知名的鳥類振翅飛過。
一切都像他們這些學院生們,在這山穀中待過了的六十幾個良夜,除了……依舊彌漫在山穀中的血腥,那是……死亡的提醒……
小勇三人、盡可能多地撿起了那些學院生扔在地上的木箭,也摸黑繞過了木屋側麵,對視一眼後,紛紛壓著腳步、靠向了木屋前方的各個柴火堆。
他們自然要按照陳輝吩咐,以這些柴火堆為掩體,牽製張豪強。
不管陳輝的計劃是什麽,他們百分百的信任。
可不料,就在小勇已經靠至其中一個柴火堆時,他右側另一邊柴火堆,突然響起了“哢”的一聲……
那是他們四青年中的另一人,在去到那邊柴火堆後時,因為腳下漆黑,無法避免地踩中了一截枯枝。
幾乎同時……
“砰!!”
爆裂的槍響由穀口一塊巨石上炸起!黑夜中的槍口吐出火舌、耀眼得就像一條毒蛇吐著長信!
當然是張豪強!
哪怕是盲射,手中長管金屬的子彈,依舊精準地擊中了那青年身前的柴火堆!
一片木屑崩起!那青年隻能縮著身子抱住腦袋。
“舍得出來了?哈哈哈!”
張豪槍大笑著將長管金屬架在了巨石上,自己站起的高度,正好能將巨石作為槍台。
他無法自製地連續扣著扳機,對剛才傳來聲響的黑暗方向持續點射!
他已經等了太久!心裏對延續殺戮的渴望已經控製不住!
他是劫匪!他是匪王!!
“砰砰砰!!!”
另一邊柴火堆後的小勇,眼見右側青年置身的柴火堆、被張豪強連續射擊壓製,趕緊就和自己左側、同樣隱藏在那邊柴火堆後的青年、冒出身子用弓箭還擊!
張豪強的槍火在黑夜中無比刺眼,也完全曝露了自身的位置,但很可惜,張豪強距離他們,至少還有二三十米,已經脫離了弓箭的最佳射程。
但他們還是射出了箭矢,因為他們相信那個男人,他們要做的,就是按照那個男人說的牽製張豪強。
張豪強這邊,在發現朝自己襲來的破空聲後,輕易地躲過了所有箭矢,這樣的反應對身懷印記的他來說,幾乎是毫不費力的條件反射。
“就這點本事?想射中我?哈哈哈哈!想什麽呢死蠢!!”
張豪強狂笑著調轉槍頭,持續而爆裂的子彈、瞬間向著小勇和那另一名青年傾瀉!
木屑被炸得亂飛!張豪強毫不吝嗇他的子彈,所有彈匣都被他擺上了巨石!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殺”字!
威風!
讓所有人怕!
所幸,小勇右側那青年、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側身探出柴火堆張弓搭箭。
張豪強在發現另一側襲來的箭矢後,自然也再次調轉槍口。
小勇三人就這樣用無比危險的方式,輪流牽製張豪強的進攻。
可張豪強、從來都不止是一個莽撞的匹夫……
他在發現三人在牽製自己後,一邊警惕著四周黑暗裏的所有風吹草動,一邊打亂了自己槍頭朝向,在其右邊黑暗中射來弓箭並躲過時,反而向著中間和左邊黑暗中連續扣動扳機!
爆裂而突然改變方向的槍勢、打了小勇三人一個措手不及!小勇右邊那柴火堆,也隨即傳來了一聲哀嚎!
“啊!!”
那是那邊柴火堆後的青年,隨著張豪強打亂的槍勢,剛探出身子要射箭,便被張豪強的盲射、一槍擊中了拉弓的肩膀!
“操!”
小勇大吼著探出身子、拉弓射箭!吸引張豪強的槍火!
而整個山穀、也因為那青年的哀嚎,再次回**起了張豪強蓋過槍聲的瘋狂獰笑!
“哈哈哈!看你們能堅持多久!看我們誰能笑到最後!!哈哈哈!!”
張豪強當然有笑到最後的信心。
他是在港島上,準備搶劫一間金鋪、已經全副武裝了的當晚,莫名來到這荒島上的。
連帶他一起過來的,除了懷裏的長管金屬,還有隨身攜帶的十來個彈夾!
十來個彈夾,那就是兩三百發子彈!他也不信,和他用弓箭對射的這三人,能有上百根弓箭……
木屋中。
操……
一邊護著許如芸三人,一邊透過窗戶緊盯著外麵局勢的周成,在瞧見那青年的肩頭爆出一團血霧後,止不住地心中暗罵。
別的學院生他可以不管,就算是那些跟自己玩過真心話大冒險的學院生他也可以不管!但四青年和陳輝,在幫助他一起斬蛇的那一刻,在他心裏,就已經是朋友了!
男人之間的友情從不在物質層麵,很多時候的感性,尤在女性之上。
可是!
可是他如果離開這木屋,誰來保護身後的許如芸三人?!
陳輝已經在小勇三人離開後沒多久、同樣離開、不知所蹤,而如果自己也離開,這木屋中又出現什麽變數……
明天就有船!明天就有船!!
隨著周成心中的掙紮,一隻手突地拽了拽他的胳膊。
正是他護著的許如芸和陳雯雯。
陳雯雯的手裏,也還楊著一個他眼熟的小玩意,是那……樹皮小螃蟹!
周成一愣,在下一秒大瞪了雙眼,掃向了木屋四周。
果然!除了另一邊直勾勾盯著窗外局勢的陳諾,這木屋裏……不見了聶老頭的蹤影!
“操……”
周成這次是真的罵出了口,聶老頭就是船!沒有聶老頭,就沒有船!
猛地,周成又想到什麽似的,回頭瞪向了窗外!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佝僂著腰背的幹瘦身影,正手持弓箭,穿梭在外麵槍火呼嘯的柴火堆之間,正是聶老頭!
“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
聶老頭靠上其中一個柴火堆,顫著手探出身子、向著爆裂的火舌拉弓!
他是告訴了周成他的人生經曆,但他沒有告訴周成,他大孫女的父親,他的兒子,在出車禍時,他,就站在路邊……
他當先發現了那失控的解放牌大卡車。
可深入意識的懦弱和害怕,讓他第一時間沒有衝上去推開他的兒子……
他也沒有告訴周成,長遠號因為大風暴將要傾翻時,他就在甲板上死死抱著圍欄,哪怕視線前方就是船艙艙門,哪怕艙門上的透明玻璃裏,正印著那些船員驚慌敲打玻璃的臉!
但他始終沒有上前,沒有推開他在工作中推了千萬次的、擋住艙門的捕魚設備……
他總是在麵臨恐懼時,第一時間選擇逃避,之前的森林裏,麵對那巨蟒和眾人的殊死搏殺,他也完全不敢上前幫忙,哪怕,那是在救他……
可此時,他不想再逃了!他已經厭倦了每次逃避後的輾轉難眠!!
他拉弓,咬牙切齒地朝著火舌射出弓箭!!
此刻,他隻想力所能及地盡自己的一份力!
在晚輩麵前吹出去的牛,自己這個老輩、要親手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