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知聽到“爸爸”兩個字的時候,放棄地閉上眼睛。

“爸爸?”

“爸爸!”

“他是你爸爸!”

此起彼伏的“爸爸”聲,沒有一句是從林宜知的嘴裏說出來的。

如果林泰和真的喜歡做人家“爸爸”的話,那他現在應該非常滿足。

林宜知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下,轉身看向正坦然地望著自己的林泰和。

她剛剛竟然妄想林泰和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他們的關係。

邊承恩看看林宜知,又看看林泰和,目光最終落在林宜知的身上蹙緊了眉頭。

以前在靠山屯兒的時候,邊承恩曾經和林非同住過一段時間。

所以他當然聽過林非的“瘋言瘋語”,他隻是沒想到當初的那些話,竟然成真了。

本應該兩杆子打不著的人,竟然真的是親生父女。

“林泰和先生找我有事嗎?”

相對於林泰和對林宜知的親昵,林宜知的態度就要冷漠多了。

林泰和一點都不介意林宜知的冷漠,他笑道:“你想在這裏說,還是去辦公室說。”

林宜知剛準備張嘴,林泰和道:“在這裏說也可以。”

林宜知看著林泰和伸出來的“軟刀子”,慢慢地深呼一口氣道:“辦公室。”

“好。”

林泰和看向旁邊的邊承恩道:“一起?”

邊承恩壓下心中的疑惑點頭。

剛剛在禮堂上的兩個名額是林泰和自己多給的,而他向自己要的名額還沒有給出去。

但是此刻邊承恩看著林宜知,突然明白那個名額是給誰的了。

林宜知跟在林泰和的身邊離開時,金代玉等人還是一臉震驚的狀態。

最先反應過來的劉民突然看向夏曉萍。

誰讓夏曉萍就在不久之前還當著林宜知的麵說想要給她當後媽呢。

而同樣反應過來的夏曉萍臉頰通紅,緊接著攥緊拳頭大步離開了禮堂。

林泰和帶著林宜知去往辦公室的路上,邊承恩故意落後了好幾步,給林宜知和林泰和留出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

“您是故意的嗎?”

林泰和點頭,“對。”

“我不會去港城留學的。”

林泰和聽到林宜知的話輕笑出聲。

“你還記得我昨天對你說的話嗎?”

“有些事情在沒有看到結果之前,別這麽快下結論。”

林宜知沉默抵抗的時候,林泰和再次開口道:“宜知,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

“自我,自負,自利。”

林泰和聽到這三個詞笑著道:“我不太喜歡自負這個詞。”

“自負是帶著不切實際的自信,但我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不切實際。”

“你知道為什麽嗎?”林泰和的語氣依舊溫和。

林宜知直麵林泰和的目光,林泰和繼續道:“因為我想要什麽從不在乎手段,所以一定到手。”

說著,林泰和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我想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人為製造苦難放在你身上。你是我女兒,是我唯一的血脈,我不想讓你吃多餘的苦。”

林泰和多麽希望自己女兒可以像自己身邊的其他人一樣,因為權勢、財富、地位等等圍繞在自己身邊。

但林宜知沒有,她對自己無所求。

這對林泰和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林泰和沒辦法因為外在的這些**來將林宜知綁在自己身邊。

林泰和當然還有其他辦法。

但他不是很想在自己親生女兒身上用那些肮髒的手段,這會影響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哪怕,兩人現在沒什麽感情。

“但是,我沒辦法對你放手。”

林泰和停住腳步看著林宜知道:“因為,我隻有你。”

當他隻剩下這個選擇,哪怕他不願,但依舊會用強勢的手段將林宜知綁在自己身邊。

當然,如果林宜知是自願的最好。

林泰和真心希望林宜知繼承了自己的野心,不要在家長裏短裏兜兜轉轉。

“所以你這次來,是鐵了心地想要帶我離開。”

林泰和點頭,對林宜知道:“嗯,哪怕不擇手段。”

林宜知沉默,她沒覺得林泰和在嚇唬自己,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可是……

“你不喜歡可以反抗。”林泰和像是看穿了林宜知的心,對她道。

他看似大度的話裏,裏麵全都是對自己的自信。

“隻是我們時間不多。再有兩天我會離開首都,我希望你主動和我離開。”

林宜知兩人停下腳步說話的時候,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邊承恩也十分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他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路邊的植被,就是不去看前麵有些劍拔弩張的林宜知兩人。

林宜知看向林泰和。

兩天,時間真的不多。

他說希望自己主動和他離開,另一個意思是,如果自己不主動,他會強製自己跟他離開。

這樣的感覺才像林泰和。

“所以即便我不喜歡,不願意,您依舊要勉強。”

林泰和笑道:“不能算是勉強。”

“是逼迫。”

眼前溫潤矜貴的人說出“逼迫”兩個字時,卻像是在說“請”一樣。

那麽有禮貌,卻又那麽理所應當的強勢。

“你年紀小,又太弱,除了主動接受就隻剩下被動接受。但我允許你對我提條件,這是你作為我女兒的特權。”

林宜知死死地攥著自己的手。

她生氣,生氣的原因是林泰和說的是現實。

“如果我是你,結局已定我會努力為自己爭取權益,接著耐心蟄伏成長,勢起之時再與我算賬也不遲。”

也許是想到什麽,林泰和此時的眸光很亮。

“我十分期待那天,期待你挫敗我,架空我,奪權於我。”

“隻要你能成功,你可以過任何你想過的生活,我絕不插手,隻會為你鼓掌。”

隻是那個時候已經背負起整個林家和盛家的她,沒辦法再回到現在了。

就像如今的他。

林泰和看著沉默的林宜知,笑道:“你不會在期待齊巍山能為你做些什麽吧?”

林宜知抬頭。

“男人,是世界上最現實、最功利的動物。”

“別對他們抱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