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知雖然沒有扭頭看向齊巍山,但她一向敏感。

在齊巍山轉身看她時,她心裏一緊,應該是調查結果出來了。

“我出去一趟。”

林宜知看向齊巍山,對他點頭,看著他跟門口的那一抹綠色離開。

林宜知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迎接各種結果的準備,但在齊巍山離開後她度秒如年。

未知,總是容易在人的想象中變得張牙舞爪的可怕。

小雷霆和昕昕從後院回到堂屋,看著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林宜知喊道:“媽媽?”

林宜知回神,對著孩子們露出一個笑容,問道:“怎麽了?”

小雷霆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林宜知察覺到是自己情況不對讓孩子們擔心了,笑著問道:“晚上想吃什麽?”

“媽媽做的我都愛吃。”

昕昕緊跟其後,“我也是!”

“那好,咱們做紅燒肉。”

一天裏總要有一件讓自己舒心的事情,如果沒有,那就自己創造。

林宜知今天的晚飯做出了吃完這一頓就沒有下一頓的感覺。

紅燒肉、糖醋排骨、蒜苗炒臘腸、韭菜炒雞蛋、大盤雞和香噴噴的大米飯。

家裏的肉都被林宜知做完了,雞是她剛剛宰的。

小雷霆和昕昕看著家裏的下蛋雞被林宜知宰了的時候有點傷心,但是在嚐到林宜知喂給他們的雞肉後,看向另一隻雞的目光變得不是很友好起來。

媽媽做的炒雞真好吃啊,為什麽家裏不能多養幾隻雞呢,這樣他們就可以經常吃了。

最近齊巍山都不在家裏吃飯,所以林宜知把飯做好之後,一家三口一點兒要等齊巍山開飯的意思都沒有。

這邊林宜知把米飯盛好,小雷霆剛端到桌子上,家裏的大門就被拍響了。

小雷霆放下碗看向門口,是的,天黑他們家已經把大門反鎖了。

林宜知聽著拍門聲攥緊了手中的勺子,對小雷霆道:“閃閃,去開門。”

“好。”

小雷霆跑到門口,打開大門後,外麵站著的是一臉輕鬆的齊巍山。

“這麽早就關門。”

小雷霆看著心情好像很好的爸爸,點了點頭。

齊巍山把大門關上,跟在小雷霆的身後一起進了堂屋。

齊巍山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林宜知懸起來的心在看到齊巍山輕鬆的表情時,緩緩地落了下去。

沒事兒了。

果不其然,齊巍山剛進門就笑著對林宜知道:“是好消息。”

林宜知點頭,又多拿了一副碗筷。

而齊巍山不知道是不是過於高興,一點兒都沒發現桌子上原本是缺著一副碗筷的。

“好香啊!”齊巍山看著滿桌子的好吃的,覺得家裏終於可以回到以前的樣子了。

齊巍山高興,小雷霆和昕昕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最近家裏的氣氛怪怪的,哪怕他們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跟著一起擔心。

但現在好像解決了,因為爸爸說是好消息呢!

齊巍山其實是想立即和林宜知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但是礙於身邊還有孩子們在,所以他一直忍到吃完飯,收拾完桌子,把小雷霆和昕昕哄到隔壁房間後,才把背調的結果告訴了林宜知。

“你和林泰和沒有關係。”齊巍山這句話帶著說不出的輕快。

林宜知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著齊巍山。

“我們的人去查了,你生父以前是首都中醫院的醫生,在你出生之前因為意外去世了。”

“你媽媽雖然和他沒有領證,但是簡單辦過一個酒席,邀請了幾名同事,這件事他們可以證明。”

林宜知眨了眨眼睛。

他們的調查結果和王妍心留給她的信,以及當初離開林家時王妍心對她說的話出入很大。

齊巍山見林宜知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高興,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林宜知搖頭,就算是有問題她也會死死地埋在心底。

“就是感歎而已。”

齊巍山點頭,隨即認真地對林宜知道:“林宜知同誌。”

每次齊巍山要說比較重要的事情時,他都會叫林宜知為林宜知同誌。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認真總結了以下幾點我做的不對以及不夠好的地方。”

林宜知視線微微挪向旁邊,說實話她不想聽。

但……日子還要過。

她轉回自己的視線。

“第一,我應該與你坦誠相見,在懷疑你的身世的時候應該主動和你交流,不應該……”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

林宜知能聽得出齊巍山認真想過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比如像今天發生的事情。

“第五,我不應該自以為是,以自己的承受能力來衡量你和孩子們的承受能力。”

比如今天發生在林宜知和小雷霆身上的事情。

他從小到大最擅長做的就是忍,在嚴家的時候忍,在葉家的時候也忍。

如果不是會忍,他成為不了今天的自己。

但是他不能以自己為標準來要求自己的家人,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去忍。

“忍”這個字本身就很殘忍,還有什麽比刀一直懸在心上殘忍呢。

“今天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全,所以才會讓你和孩子承受這些,我會吸取這一次的教訓,不會再有下一次。”

聽到齊巍山的保證,林宜知下意識要張嘴。

不過嘴巴微張的瞬間,她又閉上。

她想說的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不過是自己身份在確認是林泰和女兒之後的日常羞辱,到時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林宜知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過於清醒,所以才很難陷入別人帶給她的幸福。

她若是反駁的話,也許可以和齊巍山更深的探討一下這個問題,但是,林宜知不想和他探討了。

兩人自始至終的矛盾其實並沒有解決,估計幾十年後也不會解決。

林宜知不能按頭說自己是對的,齊巍山是錯的。

因為立場不同,所以對錯的衡量也不一樣。

日子還是要過的,起碼現在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所以,在齊巍山態度十分真誠地檢討完且向林宜知認錯後,林宜知看著他,說道:“好。”

齊巍山眼睛一亮,“那我今天晚上可以搬回來住嗎?”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