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雲紅懷著羞澀和忐忑的心走出去的時候,眼睛準確而直接地看向許宏均。
原本和齊巍山說話的許宏均見他看向對麵,自己也抬頭看過去。
“換好了。”許宏均對嚴雲紅笑著招手,“來坐。”
嚴雲紅看著一如往常的許宏均,心裏被一股巨大的失落攥住。
她攥著自己的拳頭,臉上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好。”
“雲紅,你頭上係的是什麽,真好看!”
嚴雲紅看著羅寶琴笑道:“是我嫂子送我的絲巾。”
“絲巾也可以係頭發?”羅寶琴是真的沒有想到嚴雲紅頭發上的是絲巾,“真好看。”
“謝謝。”嚴雲紅悄悄地看了一眼許宏均,看他依舊沒有在意後,垂下眼。
林宜知看到嚴雲紅這小動作也沒說什麽,有期待,總會有失望的。
吃過飯,祝賀過兩個新人,陳美英便和羅寶琴一起離開了。
林宜知和齊巍山比他們也就晚走了半個小時,他們一走,家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比較特殊的緣故,還是嚴雲紅和許宏均單獨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此刻嚴雲紅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她看著院子外依舊放在竹筐裏的小雞,微微咽了一下口水道:“我去看看小雞。”
說完這句話,嚴雲紅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堂屋。
許宏均看著不管什麽心思都放在臉上的嚴雲紅,嘴角不由得翹起。
他和嚴雲紅在一起除了她三代貧農的家世,再就是,和嚴雲紅在一起許宏均不用動腦子。
他幾乎一眼就能看明白嚴雲紅在想什麽,在自己麵前,嚴雲紅仿若一張白紙。
以前,他很少見到這樣的人。
嚴雲紅對許宏均來說是一張白紙,那許宏均對嚴雲紅來說就是一本看不懂的書。
她隻是覺得這本書長得好看,有格調,所以帶回了家。
可是帶回家之後,她不知道怎麽讀,不知道怎麽看,所以有點想逃避,也有一些不想麵對。
嚴雲紅在輕輕地撫摸著竹筐裏的小雞時,身後的腳步聲響起。
嚴雲紅漸漸僵硬,直到許宏均在嚴雲紅的身邊蹲下。
“我給它們紮個籬笆吧。”
嚴雲紅看著旁邊的許宏均,許宏均笑著對她道:“可以嗎?媳婦兒。”
媳婦兒三個字從許宏均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嚴雲紅的臉瞬間爆紅,一雙杏眼也不敢置信地看著許宏均。
可能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三個字會從許宏均的嘴裏說出來。
許宏均看著臉頰通紅的嚴雲紅,握住她的手。
嚴雲紅的目光看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黑白如此分明。
嚴雲紅下意識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許宏均緊緊地握住,“下午我們去縣城拿爸媽給我們寄的包裹。”
嚴雲紅一聽許宏均說起他爸媽,手瞬間忘掉掙紮,“啊?”
許宏均看著嚴雲紅有些呆呆的模樣,笑著道:“既然你和家裏人說了我們要結婚的事情,我當然也要和我爸媽說。”
嚴雲紅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她很想說萬一許宏均的爸媽不喜歡自己怎麽辦?
可是,她說不出口。
也許不用說就不用麵對長輩不喜歡自己這個難堪的場麵了。
“去嗎?”
嚴雲紅點頭,她去。
不管許宏均的爸媽喜不喜歡自己,現在結婚的是他們兩個,以後過日子的也是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就好。
這邊許宏均準備帶著嚴雲紅去縣城拿包裹的時候,那邊林宜知和齊巍山在離開的路上偶遇了住在牛棚裏的餘老。
既然見到了,那就打個招呼。
餘老手裏拿著一根拐杖,背上的竹筐裏背著滿滿的幹草。
他本想讓到路邊讓林宜知他們過去,誰知道林宜知索性直接停下了。
“餘老同誌。”
餘立坤看著對自己滿臉笑容的林宜知,嘴角微微勾起。
對這個把自己從死神手裏硬拽回來的小大夫,餘立坤是很有好感的,尤其是她的年紀和自己小女兒相仿。
隻不過一個救了自己的命,一個和自己斷絕關係,沒什麽可比性就是了。
“你脖子還疼嗎?”
餘立坤一隻手拄著拐杖,另一隻手在林宜知說起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去摸向自己的脖子。
林宜知給他的傷藥膏很有效,當時他還不怎麽能說話,沒過幾天喉嚨就好了。
隻是,餘立坤不想再說話了。
他對著林宜知點點頭,表示自己沒事兒。
林宜知見餘立坤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眨了眨眼,當時那傷難不成傷到喉嚨了嗎?不能吧。
林宜知倒是沒想過餘立坤不想說話這件事。
“你的喉嚨……”
餘立坤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兒。
餘立坤都這麽說了,林宜知也沒再說什麽。
她隻是停下車子,笑著對餘立坤道:“遇到就是緣分,我給你把個脈吧。”
餘立坤下意識想要擺手,但林宜知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餘立坤看了一眼一直等在一旁的齊巍山,雖然林宜知沒有介紹他是誰,但他在李家屯兒多少也聽說了不少關於林宜知的事情,想著眼前這個男同誌應該就是林宜知的愛人了。
餘立坤身體還算硬朗,並沒有什麽大問題,林宜知說完後餘立坤再次道謝。
而林宜知轉身回去時,跟在她身邊的昕昕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餘立坤。
餘立坤看著眼前這個小不點,愣了一下。
“吃。”
餘立坤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孩子給糖,他想擺手,昕昕上前一步執拗地給他,“糖。”
林宜知笑著道:“是喜糖呢。”
“沾沾喜氣。”
餘立坤看著眼前的小手,總是愁容滿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你們。”
昕昕見自己的糖送出去,笑著收回自己的小手。
她還有呢!
林宜知一家四口離開的時候,餘立坤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許久,直到身後一道聲音傳來,“老師。”
餘立坤轉身,看著同樣背著竹籃的鍾禾苗,點了點頭,也默認了她喊自己老師的事情。
一切都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