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不知兩手放哪）084 袁敏相邀
一個星期六，我正在食堂吃中飯，袁敏捧著飯盆端著菜碗坐到我同桌的對麵：“李明華，你近來忙得來人影也不見。”
“前段時間趙股長帶我下鄉去了，找我有事？。”我來局上班後，平日裏與袁敏隻有點頭之交，吃飯從沒同桌，偶爾隔桌相視雙方僅默默一笑，對她今天主動套近乎深感好奇。
“我哪敢有事找你，你是個大紅人，去年上過地區日報。”
“你找我為了說這個？”
“明天星期天，今天下午回家嗎？”
“不回，準備元旦回去了。”
袁敏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晚上我請你看電影，六點半在北山電影院門口等你。”未容我回答，她收取剩餘的飯菜離開了。
我隻顧抵頭吃飯，滿腹狐疑，這也太忽然，連夢也沒托過一個，男女青年一起看電影，不成了找對象談戀愛？
害得我一下午坐立不寧，袁敏與李燕是同班，校友兩年中除了在校同鄉相聚，沒有過多的接觸，她是街上人，又有一個在縣府大院當科長的父親，在我們農村同學麵前有一種優越感，說話有種傲氣，我對她是敬而遠之，在與素有校花之稱李燕的交往過程中，她曾來找過我，還一起進城看過一次電影，不過我怕李燕懷疑，拉上陸國欣一塊去，後因校內對學生之間談戀愛實行“白色恐怖”，轉兒一心撲在考試上直至畢業，也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狀況，她直接分配在局裏，兩年中沒有勾通交流，也不了解她的近況。現在我到局裏才一個多月，工作還沒熟悉，如進入戀愛，影響不好，再說我對她也沒有那種感覺和引力，歎，無影之中又添煩惱。她在三樓辦公，真想打個電話上起，眾目睽睽之下，我沒有勇氣，下班她直接回家也沒有機會婉拒，就是遇上她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吃好晚飯，在房間裏舉棋不定，陸國欣早已不見蹤影，就是在也不好意思拖他一起去。想起來局前回家，父母問起找對象的事，我回答：“局裏還沒報到，等我在局裏站穩腳跟，至少一年後再找對象不遲。”我總不能失約辜負人家一片好心，在一個單位上班，抬頭不見抵頭見，以後怎麽相處，忽然為自己找到一個去看電影的很好借口，有目的而去，一看手表六點十五分了，匆忙出門。
來到北山電影院，看電影的人紛至遝來，越過熙熙攘攘的人頭看見袁敏站在台階上不住踮起腳尖瞭望，一手裏拿著電影票敲打著另一隻手，頭上戴著一隻弧形的發夾露出發亮的頰頭，後麵用一塊手帕紮成一條馬尾巴，身著一件深藍的雙排扣列寧裝，彌補了她稍瘦的身材。
她看見我，向我揮手，一前一後走過檢票通道，室內黑乎，銀幕上“新聞簡報”已經開始放映，近千人的影院前麵座無虛席，人頭攢動，遲到的觀眾彎腰在兩排座位之間穿梭，並不寬暢的過道，使已坐下的人不得不站起來讓其通過，然後發出“啪、啪”人落座木質翻翻椅的碰擊聲。
她直接帶我走向最後幾排一個觀眾稀少的角落，顯得拘束的我不知兩隻手放哪裏是好，袁敏從銀幕上轉過頭來問：“來局裏後來看過電影嗎？”
“沒有。”
“哪你晚上待在宿舍幹啥？”
“看書。”我在思索怎麽開口來達到來看電影的目的，被袁敏連接發問，隻有招架之勢。
“你是一個書呆子，成了閨中的大姑娘。”昏暗的光線中能看到她絲絲笑意寫在臉上。
“一個人出來看電影，還不如在宿舍看書。”
“那你可請客叫我。”我知道自己說錯話，被她誤會。她繼續說：“今晚是我請的客，下次我等你請客。”
“我一定會還你人情。”
“什麽時候？下周？”
我沒有接話，不知該什麽時候請她看電影。
“怎麽？連本電影都不願意請，這樣小氣。”
“你經常看電影？”處在被動的我開始尋找主動。
“以前經常看，近來很少看。”袁敏有一股傷感。
“你們學財務的都分配的很好吧？”我有意轉變話題，向自己的目的靠近。
“我們班好幾個分配在局裏，最差就是在糧管所一級，也有分配在外係統，李燕就分在省城省經紡總公司。”袁敏立即刹住。
我猛然心跳，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功夫，目的達到，心中暗喜，卻發現袁敏的表情有了變化。
“像我被分配到糧站可能是絕無僅有，好在時來運轉，也調到局裏。”我壓製內心的喜悅，裝飾整靜。
“你有女朋友嗎？”
“現在沒有。”
“說明你以前有過。”
本來想說“你不是不知道”，為了避免出現尷尬的氣氛，有意不提李燕，我如實說：“在古鎮有人介紹過。”
“沒有看上？”
“斷了。”
“為什麽？”
“對方母親嫌我是農村來的，家裏窮。”
她緘默了，我環顧四周，佩服她挑選的位置，我們的交流並沒有引起前後左右隔開座位的觀眾注意。我明知顧問：“你有男朋友嗎？”
她搖頭，沒有正麵回答，我視線移到銀幕上，不一會四周牆壁上的燈亮了，連電影講些什麽內容也不知道，雙雙隨著人流走出影院。
袁敏家離得較遠，她推著自行車沒有上車分手的意思，我就一路陪伴她慢慢涉步前行，一路同行的觀眾漸漸消失在大街小巷或在四叉路口各奔左右東西，兩人的影子隨著路燈一會在前，一會在後，一會兒長，一會兒短，大概在電影院裏把話都說完了，一路無言。
“我快到家了，你回去吧。”袁敏停下腳步。
“你家住在……”
“前麵弄裏，縣政府宿舍區。”
“那我回去了，星期一見。”我不顧她言語裏期盼我說點什麽，直接告辭。
她有點失望，臉上還是擠出笑容：“我等你請客看電影，再見！”說完跨上自選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