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今晚你能來嗎)080接到調令
國慶剛過,朱所長來糧站找我:“小李,好消息,你的調令到了。”
接過12日前到局報到的調令,我激動萬分,手有點微微顫抖,身邊的同事連連向我道喜,唯有梅姐不言不語。
“一下子成為局裏的幹部,今後多來古鎮糧站轉轉。”姚站長的話有點酸。
“你來三橋糧管所兩年多,一直在古鎮糧站,交通不便、條件差,我做所長對你照顧不周,請你諒解。”朱所長話中有點後悔。
“蠻好、蠻好,在古鎮糧站得到了大家的幫助,使我學到了許多課本上學不到的知識。大家對我都蠻關心、蠻照顧的。”我客套地說,我早已想離開古鎮,不是交通不便,也不是條件差,而是被女人追逐得無所適從,擔心第四、第五個女人來占領我的床,騎到我身上,毀我一生。與小玲的尷尬分手,古鎮成了我的傷心地,身心受到打擊不小,一旦真要離開,又有說不出的滋味,道不明的不舍。
“小李,離12號還有幾天,你可以提前離開,回家休息兩天再去局裏報到,走之前到所裏找老施辦一下調動手續。”朱所長又關照:“老姚,小李走的時候派人送送到三橋輪船碼頭。”說罷便告辭。
老高提議:“姚頭,我們沒有別的,明天中午讓關鬆加幾個菜聚聚,為小李餞行。”
“應該,應該。”姚站長一口答應。
聚餐桌上,除了梅姐沒有喝酒,各人麵前都倒了半碗清一色隔壁酒廠生產的番薯幹糟燒白酒,七碗八盆的菜肴,比家裏過年還豐盛。
姚站長第一個敬我,不會喝酒的我端起酒碗心中就害怕,才沾濕雙唇,嗆得我咳嗽不停。
“看來小李真的不會喝酒。”驗貨員同情我,回房間拿來兩瓶他兒子喝的汽水給我,他開汽水瓶,重拿一隻碗給我倒了大半碗,小張拿起我吃過的酒碗加了足足有三分之一,我呷一口嚐嚐,淡了許多,酒味仍在,應該能喝了。我站起來:“謝謝大家兩年來對我的幫助和照顧,我敬大家,大家隨意,我喝一大口。”
徐誌偉說:“你敬大家,要喝完。”
我看了一眼兌了酒的汽水,也是一碗白色的酒,與大家不同的是碗裏在冒泡,心中沒底,驚悸不安。
老高調解:“喝一半也行。”
驗貨員站起來:“我已經夠照顧你了,給你汽水。你敬大家,要全心全意,一定要喝完,來,我陪你一起喝。”說完頭一仰,半碗白酒倒入口中,手抹嘴巴盯著我,無奈之下,我眼睛一閉,一喝而盡。
大家一陣鼓掌,姚站長拿筷子揮揮:“小李多吃點菜。”
我主動向碗裏倒一匙白酒,然後將半瓶汽水傾空而出,待到坐下,已覺臉躁熱,頭腦發脹,肚子裏開始湧動,在他們一個個勸說敬完之後,梅姐最後一個敬我,端起碗和我輕輕一碰,無言無語,喝了一口茶,我將碗喝了個底朝天。
“不行、不行,雪梅你敬小李不能用茶,重來。”小張起身硬向梅姐碗中倒上酒。
“我們以茶代酒,天長地久。”梅姐酒還沒喝,話畢臉紅了。
“天長地久,還要一心一意,小李你也喝一點純的回敬你梅姐,兩年來最照顧你的是她。”驗貨員接過小張的酒瓶,在我碗裏加了有一厘米厚的白酒。
驗貨員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堪上,我雙手捧碗:“梅姐,我一心一意敬你,謝謝你兩年對我無微不致的照顧。”說完碰也忘了碰,像驗貨員一樣將白酒倒入口中,梅姐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幹,臉紅得桃花似的,更加好看,旁人又是一陣鼓掌。
不勝酒力的我還是現了籮底,身不由已,頭靠到桌子上,隻覺頭重腳輕,肚子裏更是翻江倒海,實在忍不住,頭腦還較清醒,起身一個箭步衝到門外,兩手支撐水槽,“嘩、嘩、嘩”直吐,馬上打開水龍頭將嘔吐之物衝入下水道,驗貨員追出來問:“小李,行嗎?”
我手一揮,“沒事。”在他的攙扶下回到坐位,靠在桌子上再也不想抬起頭來,神誌已經模糊,有沒有再喝,怎麽散的酒席渾然不知,等我腦子清醒已躺在自己的床上,是我自己進來,還別人扶我進來,怎麽也想不起來。
躺在床上的我,為臨走前給大家留下這麽一個失態的印象,非常懊惱,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腳步聲,梅姐進來問我:“醒了,好受點了嗎?”
“好多了。”
“晚飯我給你蒸的是粥,餓了嗎?”
“不餓。”
“不會喝撐什麽好漢。”梅姐像對親兄弟一樣體貼而又責備。她打開保險箱,她放好小鐵箱,她關上了保險箱的門,她轉動了密碼鈕,她站起來,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有話全塞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你再睡會,中午剩了許多菜,老高他們又在喝酒,我將你的飯盒放在鍋裏。”她轉身離開。
“梅姐。”
“有事?”她回過身疑惑地問我。
我搖搖頭,難易啟口。
她走到床邊伸手搭了我一下額頭,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臉上,深情地看著她,鼓足勇氣問:“梅姐,今晚你能來嗎?”
她抽出被我抓住的手,臉一下又像喝了白酒,緋紅、緋紅,沒有留下答案,轉身快步走了。那個晚上的梅姐不見了,隻在我心裏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