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後中專生的豔遇與仕途
多種經營業務步入軌道，接下來打好分管收購第一仗是重中之重，兩天來對各站早稻收購準備工作情況的檢查，我抽查了每個糧站的籮筐秤重，都是冒上標注，在古鎮當專管員的時候我聽從保管員，無能為力依著這麽做。今年的糧食合同定購任務各鄉鎮、各村都是下達指令性計劃，以任務分配的方式到農戶，能否順利入庫還是個未知數，農戶的怨氣很大，使必會衝著糧站發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農民種出來已不容易，能送到糧站交售更不容易，我們明目張膽地從中克扣農民是一種極不道德的行為，作為國營企業與解放前地主收租，大鬥進，小鬥出有什麽不同？萬一被農民抓到，將造成不良影響和激化矛盾，現在我要在自己權所能及的範圍予以糾正。
我將自己的想法簡單地向朱所長和錢副所長說明並提出：“我的意見，從今年早稻入庫開始，在籮筐上務必實是求事標注重量，你們認為？”
朱所長道：“小李，你說的道理不錯，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糧站職工也是為國家著想，倉庫裏缺了數量誰也不好交待。”
我說：“這是工作責任心的問題，操作時認真一點，應該可以防範。”
錢金生說：“以後糧站倉庫裏發生早稻穀短缺怎麽辦？”
“按照正常的、規範的、負責的、仔細的操作，早稻穀不可能有保管缺損，從理論上講早稻穀入庫期間正值高溫季節，倉內濕度低、稻穀本身的含水率也低，都在標準13.5%，儲存期間隻要不發熱、不遭蟲害侵食，一、兩年後出庫，隨著稻穀吸取自然濕氣，含水率會稍有回升，數量不會少、隻會多，即使存放時間再長，按規定也可以申報合理的儲存損耗和運輸損耗，我們不能把自己的工作失誤轉介到農戶身上。”我耐心地解釋。
朱所長道：“小李，作為一個單位領導，不要意氣用事，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糧站裏這樣做是承傳糧食部門幾十年來的傳統做法，一下子要扭轉也得周全考慮。”
我進一步解釋：“如果被農民發現這個秘密，我在古鎮遇到過這類事情，我們使用那些小聰明總會有被農民識破的那一天，事情鬧大了怎麽辦？不是我怕承擔領導責任，這是不值得也不應該。現在包產到戶，直接關係到每家每戶的切身利益，不比以前生產隊時那麽粗心、大放。”
他倆見我據理力爭，互看一眼，沒有說話。我繼續說：“今年從省糧食局到縣糧食局都在強調優質服務，我們就從小事抓起，糧站裏應該能理解，關鍵是要提高職工為農民著想的素質和提高服務的責任意識，體現公平、公證、公開三原則。”我盡量說服他們，統一思想，口徑一致，我明白領導班子意見統一的重要性。
朱所長表態：“這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就按你說的辦。”
錢金生說：“我也不反對。”
“那我就通知各站，讓他們糾正過來。”我知道他們心裏存有一定的看法，可不明白，這樣的做法大家明明知道是不對的，卻偏偏都張一隻眼，閉一隻眼。歎……
上麵提出開展優質服務年活動，實事要做，虛事也要做。作為服務農民一線的基層糧站人員，端正服務態度，禮貌待人果然重要，我苦思冥想，小投入大動作，為農民營造一個舒適的售糧環境，一個家的感覺必不可少。
縣委、縣政府對今年的早稻收購特別重視，有史以來第一次給全縣服務在早稻收購第一線的糧食係統幹部職工發出慰問信。
同誌們：
隨著中央（1986）1號文件的貫徹，農村改革步步深入，今年農業生產形勢喜人，繼春糧作物增產之後，我縣早稻又獲得了大豐收。
在農村大好形勢鼓舞下，全縣糧食係統的幹部和職工，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積極投入當前早稻收購工作。你們冒酷暑，頂烈日，進入鄉村宣傳黨的政策，及時組織糧食入庫。並且認真開展優質服務活動，堅持文明收糧，克服各種困難，增設便民措施，使服務質量不斷提高，服務態度明顯改善。你們以出色的勞動，贏得了農村廣大幹部和群眾的一致讚揚，樹立了社會主義商業的良好信譽。
縣委、縣人民政府高度評價你們的工作態度和服務精神，認為糧食部門和其他各條戰線一樣，在經濟體製改革的有力推動下，廣大幹部職工增強了國家主人翁的責任感，加深了以農業為基礎的認識，用實際行動來端正商風，搞好服務。對你們的辛勤勞動特致以親切的慰問！對你們取得的成績表示熱烈的祝賀！希望你們再接再厲，乘勝前進，努力圓滿完成早稻入庫任務，為搞好糧食經營、支援農業生產、促進農村改革不斷作出新貢獻！
繼後，縣委、縣人大、縣政府、縣政協四套班子分頭到全縣收糧第一線慰問收糧職工和售糧農民。
周局長昨天來三橋打前站時，特別關照縣長一行到三橋糧站食堂用中餐，這項任務朱所長交給我去落實。
中午時分，三橋鎮黨委書記、鎮長、分管農業的副鎮長都來了。慰問車隊駕到，周局長陪同縣長一行十多人陸續下車，曹叔叔也在其中。
縣長親和地與周圍的人一一握手，隨後去倉庫現場，又來到營業室與結賬的農戶交流，詢問早稻收成情況，鼓勵大家多賣一點糧食，支援國家建設，見售糧的農戶不多，問鎮長：“完成合同定購任務有困難嗎？”
鎮長道：“任務全部落實下去了，我們加了10%上浮數，今年就是掀不起**，不過我們會再動員，到後期派鎮裏的聯村幹部下村催交，爭取百分之百完成縣裏下達的任務。”
“有決心，很好，不過增加上浮數，給農民增加負擔不好，這種做法其他鄉鎮也有，明年要總結，不能靠層層加碼來完成任務。”縣長是從鄰縣新調來的，聽說曾經當過鄰縣的糧食局長，對糧食工作非常熟悉。
其實我聽趙股長說，縣裏在省計劃指標基礎上也加碼後下達到各個鄉鎮，各級政府都擔心向上一級交不了差，當然吃虧的還是農民。
縣長轉過頭來問周局長：“鎮長有決心，你們要積極配合，適當也要抽調人員協助鄉鎮、村兩級做好掃尾催交工作，今年不完成，會影響到明年的任務落實和農戶售糧的積極性。”
周局長說：“縣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緊密配合，我回去就專門開會討論下一步的工作措施。”
縣長環顧四周對周局長說：“你們糧站的環境布置不錯。
“這是三橋所小李所長的創意，你看，黑板上向農戶公開收購價格、質量標準、入庫倉號、服務內容，還有工作時間，承諾中午不停磅，早上開門六點直到晚上收完止，四周牆上的標語都是小李所長親自寫的。”
“全縣所有糧站都這樣布置的？”縣長問。
“三橋所轄的五個糧站都這樣布置的。”周局長介紹。
縣長道：“你應該全縣推廣。”
“我已經關照人教股，準備下周在這裏召開全縣所長現場會，明年在全縣各糧站落實。”周局長指指旁邊的小賣部說：“這個也是今年新增的服務項目，供應毛巾、糕餅、飲料，方便農戶。”
“你手下的多種經營思路還很廣的，可不要把農民辛辛苦苦賣糧的錢全賺到你的腰包裏去了。”縣長開玩笑地說，引來周圍一大幫人的笑聲。
“薄利，便民為主，你去看一下農民休息室，那可全是免費的。”大家跟隨周局長去由糧站食堂用餐間代替的農民休息室。周局長如數家珍：“上麵有吊扇，下麵有茶水，免費的消暑藥品，紗布、膠布、紅藥水、人丹、十滴水一應齊全。”
“不錯、不錯，你開現場會，把縣電台、縣委報道組、電視台的人一起請來。”且縣長轉頭對跟隨旁邊的電視台攝像師說：“你把鏡頭對準這些多拍一點，少拍我的鏡頭。”
“縣長，你今天就在農民休息室與大家聚餐。”周局長說。
“好，好，我也做一會農民，在此休息一下。”縣長並向大家招手坐下。
鎮黨委書記和鎮長邀請縣長一行到鎮裏指導工作，縣長說：“我今天的工作任務就是慰問糧站一線職工，你們也一樣，留在這裏吃飯。”
我與炊事員一起端菜，每人一碗白切雞和豬舌頭，另加一碗蝦米冬瓜湯。
飯間，分管財貿的副縣長、我在省城學習的校友、原商業局局長問我：“小李，你什麽時候來三橋的？”
“他現在是三橋糧管所的副所長，我們局裏去年底下派來的。”周局長代我介紹，並驚奇地問：“你們認識？”
“他們不僅認識，還是牌桌上的對手。”一起來的組織部幹部科劉科長說。
“你怎麽知道？”縣長插嘴問。
“她呀嫌我們老了，在牌桌上也專挑小夥子搭檔。小李，她現在升官了，是組織部副部長了。”副縣長笑著說。
“你怕人家還叫你局長。”劉副部長說。
我怯於劉副部長相視，看他們隻顧相互譏笑，補充說：“我們是省城學習時的校友，還有一位是工業局副局長。”
這樣的場合我也有了唯一一次插話的機會，曹叔叔沒有跟我打招呼，暗地裏含笑向我點頭，我還於微笑，我非常感謝周局長也沒有當眾點破我與曹叔叔的關係，說不定周局長沒有顧到，或根本就不想說，從他讓我兩次代送酒的過程中，也從來不多說一句，一切盡在不言中。
飯後電視台采訪我，一站到鏡頭前，緊張得嘴唇直哆嗦，話也說不出來，就借口婉言謝絕了。晚上特地看江濱新聞，頭條裏還是出現了我站在一旁的特寫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