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曲折人生
我麻木僵硬的手,一會搭在她肩上,一會放在她背後,鬆開又擔心她人會掉到地上,百爪撓心,不知如何是好。
“梅姐,你有什麽苦惱就說出來吧,這樣會好受一點。”
她將積累心裏二十多年的風雨坎坷,曲折人生,不為人知的痛苦、煩惱一傾而出:
“我爸爸祖籍山東,是南下解放軍,這裏解放後他被留下來剿匪,在一次剿匪戰鬥中,我爸褲襠中了流彈,被抬到附近一戶地主家救治,還好沒有生命危險,區長就把我爸留下來,交給這戶地主東家的貼身丫頭照料。東家的老婆孩子在解放軍來之前都去了香港,東家本人與地方土匪有瓜割出逃在外,因此東家委托這貼身丫頭管家和幾個長、短工、傭人守護。
“後來東家被抓槍斃了,這個家也被征用改作政府駐鄉下的糧庫,我爸傷愈後就成了看守這個糧庫的地方政府人員,丫頭熟悉糧庫裏的環境,一直留在糧庫裏幫忙掃地、燒飯。
“再後來,區長調到縣裏工作前問我爸討老婆的事,我爸說了對養傷過程對自己體貼、周到照料的丫頭有好感,隻是自己負傷後喪失了生育能力不好開口。區長二話沒說叫來丫頭當著我爸的麵談話,‘你東家已經槍斃了,雖然你沒有被你東家納妾,但你的特殊身份是眾所周知的,你考慮一下,回答我是否願意嫁給他做老婆,願意的話,準備一下,明天我就為你們主持婚禮,你過去的身份我們就不追究了。’
“一句話把丫頭給嚇住了,沒有餘地,隻好答應,就這樣丫頭成了我媽。
“成立糧食局後,我爸爸轉為了一名糧庫保管員,若大的一個鄉下糧庫隻有到征糧的季節,上麵才會派幾個人來,平時就我爸爸一個人,我媽沒有被招收為糧庫職工,以家庭婦女的身份伴隨我爸爸。
“每年遇到台風和過年過節的時候,上麵沒有派人來增加值班加強保衛,叫當地村方上的民兵來協助值班,在這個過程中我媽和每次來值班的一個民兵排長偷偷好上了,我爸爸知道了,深知自己的缺陷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有一年冬天這個排長趕早市回來,手提著一隻籃來敲糧庫的門,我媽開門見他提的籃子裏躺著一個凍得滿臉紅得發紫,哇哇直哭的嬰兒問:‘你哪來的孩子?’
“排長說‘你不是說要領養個孩子嗎?今天我出早市,看見東市梢橋洞下的籃子裏有個嬰兒,我菜也沒買就給你送來了。’
“排長還說:‘這是個女孩子,我家有個小和尚,等他們長大了做夫妻,就這麽定了,有什麽困難你盡管找我,隊裏分糧分菜分肉的時候我會送一點過來。’
“這籃裏的嬰兒就是我,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在哪裏。我媽13歲時,是東家從蘇州買來的,不僅本地沒有親人和親戚,也不知老家的詳細地址,我周歲的時候認了排長為幹爹,也就是現在的公公,兩家成了親戚關係又離得近,就開始名而堂皇地往來走動,隨著我漸漸長大,我和幹爹家大我兩歲的小和尚,也就是現在的老公,從小也算青梅竹馬。我讀高中哪年小和尚參軍當了兵,我高中畢業下放在糧庫所在的生產隊,七七年恢複高考,想考大學正好遇到我爸退休可以頂替抽上來,由於媽媽逼著我工作,我隻好放棄了考大學的機會,第二年小和尚退伍回來去了社辦廠工作,第二年冬天我們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