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爾瑪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架不住手下的心早已被勾走。
很快,商隊的人都過來了。
庫爾瑪也在李山的相勸下吃了一口顧嘉祺的飯。
表情頓時微訝。
“這是怎麽做的?非常好吃!”
庫爾瑪十分坦誠的說出內心所想,對顧嘉祺的眼神多了些欽佩。
商隊的其他人也對顧嘉祺豎起大拇指。
顧嘉祺借機和商隊眾人,以及庫爾瑪攀談起來。
吃到後半程,庫爾瑪眯眼看著顧嘉祺,“你是故意算好的,讓我的兄弟們都來吃你的做得飯是吧?”
“你們中原人有句俗話怎麽說的來著,吃人的嘴短?”
顧嘉祺笑眯眯的,也不辯駁,隻說:“領隊果然不愧是領隊,這麽快就發現了。”
庫爾瑪是本地人,而且有本事有魄力,這樣的人最好還是當朋友比較好。他們現在困在一起,是最好拉近關係的時候。
之前他們對顧嘉祺警惕,那是因為起過衝突。如今雖然誤會解除,但還需要一個契機,於是顧嘉祺才特意做了一大桌飯菜。
如今看來,她的目的達到了。
經過這一頓飯,之前還劍拔弩張的人,現在已經勾肩搭背。
庫爾瑪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又一日過去。
沙漠裏的天氣越來越昏暗。
顧嘉祺睜眼時,灰蒙蒙一片,遠處什麽也看不見。
若不是頭頂的沙漏見底,顧嘉祺幾乎要分不清,這是黑天還是白天。
她走出去,庫爾瑪帶著李山站在風口眺望遠方,裹挾著黃沙的狂風吹得她們衣擺呼呼作響,幾乎要隱入風沙中。
片刻後,李山回來,臉上帶著抹不去的愁容。
顧嘉祺問:“怎麽了?”
“風沙太大了,這場沙塵暴,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照這個勢頭,明天肯定沒辦法離開,還不知道要在這待多久。”
若是長久的拖延下去,食物和水都是問題。
他們加起來這麽多人,怎麽活下去?
李山麵如菜色,片刻後才頹然的說:“抱歉,嚇到你了吧,其實我在沙漠這麽久,也隻見過兩次這麽大的沙塵暴。”
“上次還是十年前了。咱們城裏最大的一支商隊,足有五十多人,在沙漠裏撞上風暴,沒一個人回來。”
李山說著,臉上出現不可控製的恐懼。
他是真的害怕了。
顧嘉祺不知道當時什麽情況,隻好安慰道:“現在不是十年前,咱們也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說不定會有轉機。”
李山卻搖頭。
他表情痛苦的說道:“不是的,你沒有在這住過,你不知道。”
“就算咱們撐著活到風沙結束,可經過沙塵暴肆虐後的沙漠,會大變樣。到時候我們根本無法分辨方向,迷路了也是死!”
李山說著,腦海裏想起當年痛苦的回憶。
那場巨大的沙塵暴後,幸存下來的人去找自己的親人。
然而沙漠卻徹底變了模樣,原本的低窪變成丘陵,原本的山頭卻被移平,天還是那個天,但景色早已不是他們熟悉的景色。
就好像在那場風暴裏,老天用一雙強有力的手,將這片天地重新捏了個模樣。
他們踩在從未見過,不知前路為何方的路上,一路探索。
發現許多相熟的小部落都不見了。
一開始,他隻是覺得奇怪。
後來才知道,這些部落全部被埋了,被埋在深不見底的風沙之下。
所以他們一路走來,甚至連一具屍體都沒看見。
就好像有人將碗裏的沙子撥倒而下,將那些原本立在表麵生存的人,深深埋入了沙子底下,那是憑人力不可能挖出來的深度。
知曉這一點後的李山,開始無比恐懼沙塵暴。
這種壓倒性的,摧毀一切的力量,讓他意識倒自己怎麽都不可能逃避。
人不可能和天鬥……
李山蹲在地上抱著頭,哽咽道:“我們遲早會死在這裏。”
顧嘉祺愣住了。
她是有聽過一些關於沙漠裏的災害傳聞。
像這樣一場風暴摧毀一切的事,也不是沒可能,隻是……顧嘉祺看著外麵黑壓壓的風沙,感覺最多到7級沙塵暴而已。
應該不至於到李山說的那麽恐怖。
顧嘉祺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有夫人嗎?”
李山愣住了。
“或者喜歡的女孩子。”
李山的腦海裏出現一張單純憨實的臉,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
顧嘉祺說:“你想娶她吧?你從一個奴隸,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位置,這麽努力估計也是為了攢錢成親吧。”
“既然如此,不要動不動就說死,你還得回去見她呢。”
李山呆呆的看著顧嘉祺。
眼淚忽然流了出來。
顧嘉祺見狀,拿出帕子塞給他,嫌棄道:“男子漢大丈夫的,哭什麽,你要是死了,你心裏那個姑娘估計才要哭死。”
“你舍得讓她哭?”
李山連連搖頭。
他站起來,忽然堅定了決心:“我知道了,我還要活著回去娶阿香,我不會死的!”
看見他眼底重燃希望的光,顧嘉祺滿意了。
回到休息的地方,杜氏忽然拉著顧嘉祺,問:“祺兒啊,你剛剛和那個李山,說什麽呢?”
顧嘉祺想起杜氏那些消極言論,決定還是不說出來引起恐慌,於是道:“沒什麽,就是早上李山和庫爾瑪出去探路了,說沙塵暴估計還得有一陣。”
杜氏聽罷欲言又止。
顧嘉祺以為她是害怕,安慰道:“沒事,咱們的食物和水都足夠,再待三天也沒問題。”
說著,顧嘉祺去清點物資了。
杜氏歎了口氣,連忙拉住一旁的祁懷瑾。
“你剛剛沒看見嗎?”
祁懷瑾疑惑:“看見什麽?”
杜氏壓低聲音說:“祺兒和那個李山。祺兒看起來很關心那個李山,還給他遞帕子,我就說要你平日裏對祺兒好一點,你怎麽就不聽。”
杜氏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祁懷瑾無語。
他想起剛剛的畫麵,顯然是李山被什麽嚇壞了,顧嘉祺會喜歡那種軟腳蝦?
祁懷瑾眼中出現幾分不屑。
他冷淡道:“隻是說幾句話而已,母妃你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