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調查此事,祁懷瑾幾乎出動了一半的暗衛。
不過幾天,調查的結果便一項一項出來。事實和顧嘉祺猜測的差不多,就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力,在途中遺漏了屍骨和遺物,錢也拿去賭了。
最後隻給王家人留了封信,告訴他們兒子死了,便草草了之。
王家人突然得知兒子的死訊,自然不能接受,還想著去城裏打聽。
辦事的人怕自己失職的事被人知道,於是找上王家人言語威脅,如果不息事寧人就找他們的麻煩,還說要打斷王勇的腿。
王家老兩口無權無勢,隻能咽下這口啞巴虧。
沒了兒子後,王家老兩口一夜白頭,生活也越來越艱難。
全靠侄子王勇在照顧二人。
聽完這些,顧嘉祺的心情實在很難平靜。
負責發放撫恤金的人回京之後,絲毫不提這些事,隻說該辦的都辦了,山高路遠的如果不是刻意去查,根本不知道。
祁懷瑾表情陰沉,握著椅把的手收緊。
如果不是這些人早就沒了,他估計要大開殺戒。
現如今王府都不在了,追究那些人也沒意義,不如去追查王峰的屍骨和遺物。
這實在有些難,畢竟三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沒了蹤跡。不過幸運的是,王峰有個從小帶著的玉牌,不是什麽值錢的玉,但卻是從小戴到大的。
暗一尋了回來。
顧嘉祺看著這玉,小心翼翼用錦囊裝起來,道:“希望這東西,能給老兩口一點安慰吧。”
至少還能看見兒子的遺物。
現如今事情也調查的差不多,顧嘉祺決定再去一趟王家。
祁懷瑾見狀也要去。
顧嘉祺正準備勸,祁雨湘衝出來,攔住他道:“你不能去。”
祁懷瑾皺眉,正想說讓她別胡鬧,祁雨湘卻開口:“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傻子,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是想整個肅州城都知道你是王爺嗎?你自己就算了,讓嫂子怎麽辦?”
祁懷瑾沉默了。
確實,如果他的身份暴露,最麻煩的反而是顧嘉祺。
祁雨湘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他們,那就讓我去,我是你的親妹妹,也是王府的人,我有這個資格代替你去!”
顧嘉祺見狀,朝祁懷瑾道:“我去王家,那是去談生意的。但你去,意味就不一樣了,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你們的關係,恐怕會對王家不利。”
祁懷瑾聽罷,妥協了。
他看向祁雨湘,忽然發現這個小姑娘好像長大了不少。
勸住了祁懷瑾,顧嘉祺帶著祁雨湘坐上馬車。
上了車,顧嘉祺有些刮目相看的看著祁雨湘。她今天會站出來,是顧嘉祺完全沒想到的,尤其是這一番話,讓顧嘉祺意識到,祁雨湘真的不一樣了。
“你老這麽惡心的看著我幹什麽?”祁雨湘嫌棄的說。
顧嘉祺笑笑,說:“就是覺得你今天不太一樣。”
祁雨湘冷哼一聲,“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我怎麽說也是個郡主,既然這個王家人是因為王府而死,那我也有責任處理好這件事。”
顧嘉祺道:“話是這麽說,但我可提醒你,王家村特別窮。”
“你去了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祁雨湘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
然而到了地方,祁雨湘的臉還是白了。
首先這一路的顛簸就讓她夠難受了,下車後發現還要走路,臉色更差。
好不容易到了王家,還沒進去,就看見王老漢舉著掃帚要趕人,四處都是黃沙泥土,還有亂飛的家禽,所有的一切都讓祁雨湘窒息。
她白著臉,驚慌失措的躲過一波王老漢的攻擊,又躲過一波亂飛的公雞,眼底的表情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顧嘉祺一邊示意顧磊上去攔人,一邊拿出王峰的玉牌,說:“大爺,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王老漢看見玉牌,動作頓時停了,顫抖著走過來。
“這是……峰兒小時候,戴在脖子上的玉牌。”
“小時候我們在觀音廟給他求的,保佑他一輩子平平安安。”
王老漢說著,接過玉牌痛哭起來。
祁雨湘看見他如此悲傷,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動容,幹脆也不管自己弄髒的裙子了,說:“當年王峰去世後,王府收斂了他的屍骨和遺物,本來是要送到你們手裏的。”
“但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力,現在已經過去三年,屍骨找不回來了,隻能找回這個玉牌,這已經是我們最大的盡力了。”
祁雨湘說著,走到一旁早已泣不成聲的王婆婆麵前,拿出一個鼓囊的大荷包,“這是你們兒子的撫恤金,本來三年前就該給你們的,來晚了。”
王婆婆哭的失聲,突然崩潰的嘶吼一聲。
顧嘉祺有些看不下去了,別過臉。
一旁,扶著王老漢的王勇看著二人,顫抖著問:“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顧嘉祺說:“我們有什麽必要造假呢?”
“三年過去了,如果王爺真的是那樣無情無義的人,大可永遠不出現在你們麵前。但老天既然讓我遇見你,就是想挽回這個錯誤。”
“當年的事已經無法再追究,我們隻能盡量讓兩位老人以後的日子過得好點。”
王勇嘴唇顫抖,半響才低頭擦了擦眼角。
“大伯,我覺得她們是說真的,王爺不是那樣的人,咱哥就是運氣不好,遇上了壞人才沒回得了家。”
王老漢卻伸手錘自己的胸口,痛恨的說:“是我,是我害死了峰兒。我當年就不該讓他走,不該讓他出去闖。”
“他要是不出去,就不會進王府,也不會橫死在外頭,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顧嘉祺和祁雨湘統統喉頭一梗。
片刻後,祁雨湘上前,道:“你兒子不是橫死,他是為了自己的職責而死,他到死都是一名令人欽佩的侍衛。”
“他也沒有白死,當年殺他的凶手,早就被王爺解決了,他的仇已報。”
“現在他的玉牌兜兜轉轉,重新回到你們手裏,這是他想回家了,回到爹娘的身邊,這裏永遠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