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端著一杯新茶，小心翼翼的遞到祁懷瑾麵前，道：“奴婢見王爺看了許久的賬，興許有些累了，所以泡了點解乏的桂花茶。”
說是桂花茶，其實就是在茶葉裏加了幾瓣桂花，增添了一抹香氣。
素玉頭上也插著桂花簪子，穿著一身似乎是新做的綠色長衫，衣襟處繡著連理枝，臉上塗了淡淡的脂粉，看上去比平日好看許多。
祁懷瑾看了她一眼，隻覺得麵生，於是問：“你是？”
素玉說：“奴婢是穆家的，家主讓奴婢留下跟王妃學做菜，已經來了有半個月。”
半個月的時間，素玉已經從之前的拘謹小心，變得落落大方，甚至和其他人十分熟絡了。
但顧嘉祺還真沒看出，她竟然有這等心思。
祁懷瑾聽見是穆家的人，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淡淡的說：“既然是穆家的人，那便不比對著我自稱奴婢，你不必給我奉茶。”
素玉臉色有些僵，沒想到祁懷瑾態度如此冷淡，繼續說：“是奴婢冒昧了，奴婢隻見看王爺辛苦，所以特意泡了，想讓王爺休息休息。”
說著，素玉上前來，端起茶水遞向祁懷瑾。
祁懷瑾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了。
隻不過素玉低著頭，沒看見，還依舊保持著舉茶杯的動作。
顧嘉祺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素玉。不得不說她這姿勢擺的確實千嬌百媚，從祁懷瑾的角度看過去，一個如此柔美的少女垂眸為自己奉茶，很難不心動。
可偏偏，她馬屁拍上了馬蹄。
祁懷瑾陰沉著臉，指節不耐煩的扣著桌子，用僅有的耐心道：“第一，我從來不喝加了亂七八糟東西的茶。”
“第二，如果你是我的下人，沒有主子命令的情況下如此不懂規矩，現在已經拖下去受罰了。”
祁懷瑾冷冰冰的話一出口，素玉的臉就徹底白了。
她身子猛地一晃，倉皇將手收回來，因為太過害怕茶水晃了出來，燙得兩隻手緋紅，卻也不敢在祁懷瑾麵前呼痛，隻是委屈的紅了眼，低頭後退。
“是奴婢不懂規矩，還請王爺恕罪。”
祁懷瑾耐心見底，回頭看著一直在看好戲的顧嘉祺，一臉你不準備管管嗎的表情。
顧嘉祺聳肩，見祁懷瑾是真的煩了，這才慢吞吞的走出來，道：“怎麽受傷了，這麽好看的一雙手，塗了不少香膏吧？”
顧嘉祺還沒靠近，就聞見她身上一股廉價的香膏味。
實在難受。
素玉臉上徹底沒了血色，慘白著臉哆嗦，最後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我沒事，多謝東家關心，我這就去幹活了。”
說完，素玉轉身便跑了。
顧嘉祺剛想伸手拉她，拉了個空，於是嘖了一聲。
她回頭看向祁懷瑾，道：“看見沒，人家叫你王爺，叫我東家。”
“你在他心裏，可是不一樣呢。”
祁懷瑾的臉色更差了。
“穆丞送過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顧嘉祺也有些煩心，之前送來三個好吃懶做的，現在這個看起來老實，沒想到野心卻這麽大。女孩子家想為自己謀出路可以理解，但勾引有婦之夫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呢？
顧嘉祺說：“我會和穆丞說，讓他再換人。”
晚上，店鋪已經關門，顧磊他們都回去了，顧嘉祺單獨將素玉留下來。
經過白天的事，素玉現在看見顧嘉祺都不敢抬頭，緊張的直揪衣角。顧嘉祺看著她，半響斟酌著話語，最後道：“你喜歡王爺？”
素玉渾身一顫，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王妃恕罪，奴婢就是一時糊塗，奴婢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您千萬別和家主說。”
顧嘉祺看著素玉淚水漣漣的臉，歎了口氣，道：“你憑什麽覺得祁懷瑾會喜歡上你？”
素玉低著頭不敢說話，隻默默掉眼淚。
顧嘉祺見狀也說不出什麽來了，便見素玉抓著她的裙擺，低頭給她磕頭，“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一定別告訴家主，奴婢沒有父母，要是家主再棄了奴婢，奴婢就沒有去處了。”
顧嘉祺沉默。
素玉來了這麽久，她也聽說過她的家庭情況。這孩子是被爹娘賣出去的，小時候一直在顛沛流離，直到遇到穆丞才過上像樣的日子，也算是個苦命人。
看著她這樣，顧嘉祺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開口道：“此次的事就算了，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別怪我不講情分。”
素玉聽完連連磕頭，對顧嘉祺感恩戴德。
顧嘉祺也不願再多提這件事，時候不早，便起身離開。
回家後，顧嘉祺和祁懷瑾說起自己的打算，道：“這姑娘挺能幹的，沒必要因為一個錯誤就毀了人家一輩子，總要給個機會。”
祁懷瑾聽完麵色陰沉，沒好氣的盯著顧嘉祺。
“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顧嘉祺疑惑：“我在乎什麽？”
祁懷瑾有些咬牙切齒，逼近道：“我今日要是真著了她的道，把她收進房中如何？”
顧嘉祺睜大眼，半響說不出話，最後道：“你敢！”
祁懷瑾挑眉，心情一下舒坦了。
“我怎麽不敢？”
顧嘉祺心情被惹不爽了，抓住祁懷瑾的手，惡狠狠的說：“你要是敢在外麵找女人，不管是什麽阿貓阿狗，我第一個把你趕出去。”
祁懷瑾臉黑，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顧嘉祺繼續說：“錢你一分也別想要，店也是我的，你給我淨身出戶流落街頭去！”
祁懷瑾：……
他好像真的把人惹急了。
幹咳一聲，祁懷瑾說：“依你的，你發話了，我自然是不敢的。”
顧嘉祺未出口的話一下子咽回肚子裏，因為祁懷瑾過於良好的態度，胸中的火焰似乎都無處爆發，就被猛地撫平，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祁懷瑾見人安靜了，抬手摟住她的肩膀，躺下道：“睡覺。”
顧嘉祺呆呆的任由他擺弄。
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周圍，一天的疲憊襲來，顧嘉祺眼皮不爭氣的越來越沉，最後徹底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