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段監獄的日子

深秋。夜半。

KF市看守所。

北區23號監室。

40瓦的燈泡布滿灰塵有氣無力地散發著幽幽的光線。

牢房的一角,王剛正呆望著腳脖上36斤的大鐐。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就開車出來溜了一圈,然後就讓老警送這來了。說他是十年前KF市博物館文物盜竊案的漏網之魚!

“我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吧!”

雖說王剛平日不愛讀書看報,但是KF市文物盜竊一案還是聽說過的。不是說那幾個主犯都炮頭了嗎,怎麽又跟我扯上了!王剛鬱悶地想。

淩晨三時。

“咣鐺”一聲,在寂靜的夜裏尤其刺耳。

北區23監室的鐵門開了。

“王剛,提審!”

有些驚懼的王剛磨蹭著下了鋪,雙手提起鐐托向門口走去。

鐵鐐拖在地上的聲音,讓人聽了恨不得將牙咬碎!

“喂,你們幹什麽``````!”

王剛一到門口就見門外兩邊竄過來兩條黑影,拿了一個頭套不由分說就套在他頭上。兩眼一片漆黑的他隻感覺雙手被擰在背後,兩人提肩,兩人抓腿,硬是將他拖到車上。

“砰”的一聲,王剛被扔到車廂裏,隨即幾隻腳踩在他頭上。

“回來時可得是活的!”看守所看門的老李頭交代道。

“就是活的也活不了幾天了!”提審老警甕聲答道。

一路顛簸,胸口朝下的王剛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的腦子急速運轉,尋思著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吱”的一聲急刹,王剛被拽下車,又是一路拖行。

“就在這吧。”

被摘去頭套的王剛緊眯著雙眼以適應室內刺眼的光線。

“把頭抬起來!”

王剛抬起頭打量著四周。

“看什麽看,想跑也得看看這個!”

“啪”的一聲,這老警將一把烏黑地手槍拍在桌子上。

王剛眼一掃,認得那是警用五四。

“你不是很會跑嗎?一跑就是十年,本事不小!”

“警察同誌,我可是什麽都沒幹,你們憑什麽抓我?”

“哼!沒有證據我們會找你嗎?知道這地方是哪麽?”

王剛看了一圈,發現這是個極普通的辦公室,印象中沒來過這裏。

“不認識。”

“那我告訴你,這裏就是KF市博物館。”說著用手狠拍了一下桌麵。

“我們是KF市公安局刑警隊的,我們一貫的政策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最後量刑輕重直接取決於你的態度!明白嗎?”

“明白。”

“姓名?”

“王剛。”

“籍貫?”

“CZ市XX鄉XX村XX隊XX組。”

“性別?”

“您應該能看出來!”

“少廢話!性別?”

“男!”

“父母姓名?”

“XXX,XXX。”

“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

“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不知道。”

“那我提醒你一下,1991年你都幹了什麽?”

“抱歉,一年前我出了個車禍,腦部受傷,過去的事想不起來了。”

“哼哼,是想不起,還是不願想起?”

“真的,真想不起來了!”

“看來有必要幫助你想想。”

說著,走過來兩名五大三粗的老警,摁住王剛,一腳踹在腿窩上,猝不及防的他“撲通”跪在了地上。

一瞬間,王剛憤怒了,這雙膝蓋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們算什麽!別說我沒罪,就是有罪也不能任你們這麽糟踐!

“操你媽的,你們算什麽東西,別讓我出去,出去我弄死你們!”

“哼!還想活著出去,別做夢了!”

說著,兩人給王剛上了一繩(用繩子從後背綁住手然後向上提至肩關節極限)。

“小孩,我看你能撐多長時間?”

肩關節帶來得疼痛使王剛連腰都伸不直,但是他仍然掙紮著站起來,雖然這樣更難受,他不在乎,再疼也比不上精神受屈辱來得痛!

汗,大滴大滴地落在腳下,已打濕了臉盆大小的一片水泥地。

王剛已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隻覺得嗓子象著了火一樣幹渴!他的頭已快觸到地麵,身體弓的象隻蝦米,但他仍哆嗦著雙腿努力保持不倒下去。

“想吃嗎?”提審員手拿一個削好的鴨梨蹲在王剛麵前。

王剛費勁地抬起憋得青紫的臉,好將這張臉記在心裏!

“想吃嗎?”

王剛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鴨梨,艱難地憋出一個字:“不!”

“小孩還挺強!現在才十分鍾,再給你五分鍾時間!”

度秒如年!

“交代不交代你的問題?”

腦子一片混亂的王剛不知自己怎麽回答的,模糊中覺得繩子鬆開了。一瞬間,他隻覺得從地獄來到天堂。

然後,就暈了過去``````

第二次夜審是十天後。

提審的老警叫王剛抱了一捆竹篾子,這使他十分不解。

當他用赤身**將這些竹篾子硬抗斷時才明白它的用途。

後來,一個號的三名同犯忙了一星期才將他身上紮的竹刺挑幹淨!

第三次提審是一個月後。

王剛一進提審室,就被扒光了衣服,緊接著一盆水從頭上澆下來。

冷!冷的刺骨!

但這不算什麽!

當三根冒著電光的高壓電棒帶著刺耳的電流聲無情地在他身上恣虐時,王剛才真領教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屈指算來,入獄已快兩個月了。

王剛雖然沒有口供,但據說現場有他的指紋。

鐵證如山!

“王剛,你相信科學嗎?”

“我相信。”

“那現場有你的指紋,你怎麽說?”

“我不相信!”

“你不是說相信科學嗎?”

“這並不代表承認文物是我盜的!”

“嗬嗬,你真是死不悔改!”

“別嚇我,死不了!即便我承認,1991年我才13歲不承擔法律責任。”

“懂得不少啊!”

“還不是你們逼的!”

“王剛,不得不告訴你,有些事情並不是按照書本走的!”

“謝謝你能對我說實話,其實我也這麽想的。”

“你還有什麽說的?”

“其實,換了誰處於我這境遇都會覺得死比活著好!”

“噢!能說說嗎?”

“你說人活著為了什麽?我知道這話題不好回答,但無論如何也不是被別人耍著玩的!”

“你說的我承認,但是總有人自覺或不自覺地被別人耍。”

“我隻希望我不是,別人的死活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受了刑訊逼供不會向檢查部門投訴嗎?”

“從你說這句話起,我已失去交談的欲望,再見。”

以上是高檢提審王剛時的對話。

王剛從預審到提起公訴到開庭再到死刑判決下達時入獄整整三個月。

這時的王剛正坐在號裏跟同犯天南地北地神聊。

“王剛,哥們在號裏三年多了,說實話能看上的真不多,但你算一個!”

“老蠍子,別懵我,不就是包號幹部怕我自殺,給你下了套嗎!放心,兄弟雖不成材,還不至於糟害大家夥!”

“呦!老弟,你這話有點遠了,哥們這幾年光死刑犯就送走了不下二十個,哪個不是天天跟魂丟了似的!也就老弟你跟沒事人似的,那句話怎麽說的:我自橫刀向天笑,什麽什麽倆餛燉!”

“操,你個文盲還掉什麽書包呀!邊上歇著去!”

2001年全國司法部門整頓,主要是複核大案要案。而王剛的案子很幸運地被駁回重申。

2001年底,王剛接到判決: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十年。

2002年初,王剛投勞,KF市第一監獄。

KF市一監。

入監隊。

“王剛!”

“到!”

“跟我走!”

王剛提起行李,跟著這位組長來到監舍。

“以後這就是你的鋪位。”

“是。”

躺在高低床的上鋪,王剛發覺竟有一種塌實的感覺,在今後的若幹年總算有自己的位置了!

三個月後,王剛因為鋼筆字寫的不錯,被分配到教育大隊,也就是犯人中的教師隊伍。

“新來的,叫什麽名字?”

剛將行李放下的王剛看了那尖嘴猴腮的老犯人一眼。

“王剛。”

“叫王剛呀,挺普通的名字,不過,好記。”

王剛又看了一眼這沒話找話的家夥,沒理他。

“看起來,你挺傲的!”

“哦,是嗎?”

“我操,說你胖你就喘呀!哥幾個出來!”

隨著喊聲,不知從哪裏出來幾個一看就是打手的犯人。

“別他媽給你點陽光就燦爛,哥幾個,上!”

一頓暴扁!

一會,停手後,鼻青臉腫的王剛直起腰來,衝那尖嘴猴腮的老犯人咧嘴一笑,慢慢走到他跟前。

“這裏邊還讓打人呀!”

伸手抓住老犯人的領子,猛的將他的頭撞在高低床的角鐵上。

一下、兩下``````

鮮血順著角鐵流到地上。

獄警辦公室。

王剛蹲在角落裏,麵前坐著本中隊的獄政管教。手裏拿著他並不陌生的高壓電棒,時不時地“走走火”。

“為什麽打人?”

“是打架!”

“打人和打架不一樣嗎?”

“不一樣,一個是單方責任;一個是雙方都有責任!”

“你歪理不少啊!”

“我隻是在說理!”

獄政管教拿著電棒站起身來。

“我會死嗎?”

獄政管教有些茫然。

“你在說什麽?”

“如果我會死,我很高興;如果我不會死,你嚇我又有什麽用?”

“你!你這是極端反改造!”

“對不起,我還是在說理!”

“反了你了,你以為國家專政機關治不了你嗎?”

“如果治不了我,我就來不了這裏。但是,你還代表不了國家!”

夜色如水。

反省號裏王剛又戴上了剛分別幾個月的鐵鐐。

“沒想到,下隊的第一天竟然住單間!”王剛自嘲地笑了。

一個月後。

反省號辦公室。

教育大隊大隊長和王剛隔著辦公桌對麵而坐。

“考慮好了嗎?”

“我就沒有考慮!”

“王剛,你還年輕,什麽事情要看的遠些,不要光鑽牛角尖。不就是一份檢查嗎,寫了不就完事了!”

“我在想,如果我挨了打不還手,事情會怎樣處理。”

“唉!王剛啊,有些事情是隻可意會的,為什麽偏要說出來呢?譬如我們監獄幹警,看起來風光無限,但那隻是勞改犯眼中的風光無限。其實呢?隻不過是倉庫保管員罷了!國家將你們交給我們保管,等你們刑期服滿再將你們還給社會。再往深處說,你們刑期一滿就拍屁股走人,而我們呢,真正的無期徒刑!”

王剛笑了。

“咱倆一樣!”

這是大隊長與王剛的第十三次談心。

三年了。大隊長對他不錯,提拔他當了內務大組長,這可是有權又有閑的職務。曾有幹警不認同王剛,但讓大隊長一句話頂了回去“我就是喜歡有骨頭的人!”

王剛和剛入獄的小豆子瞎聊解悶。

“剛哥,聽說你剛入獄那會特猛,真的假的?”

“那會是李太白,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怕。要不說初生牛犢呢!”

“那你還不是混出頭了?”

“傻小子,我這是異數,當不得教科書。”

“那非得按勞改經說的:吃好點,穿賴點,幹部喊了跑快點!”

“嘿,你小子,還一套一套的!還有什麽?”

“多得是,你聽著:幹活時:不打勤、不打懶、單打不長眼;接見時:吃鱉、喝鱉、不謝鱉;打飯時:上打油、下撈稠、順著桶邊慢慢溜;睡覺時:日落西山、自我減刑一天!”

“哈哈``````你這小鬼淨學點歪的邪的!”

“別打岔,還有呢!”

“還有?你都快成神了!”

“這叫勞改金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人不鬼說胡話,前麵背簍、後麵背筐、左手抓香、右手拿槍、見佛燒香、遇鬼開槍、能摟就摟、能誆就誆!怎麽樣,經典吧!”

王剛若有所思地揮揮手“你先過去吧,我靜一會。”

“那好剛哥,我先走了,有事喊我。”

偌大的監舍隻有王剛一個人,他躺在床上雙手放在頸下,默默回憶三年的曆程。

入獄頭一個月,聽聞上吊自殺七個,死囚得等家屬來認屍後,才能火化。一般停屍兩三天,屍體是停放在作業區煤場。自從有一次停放的屍體被老鼠吃掉半張臉後,從此再有非正常死亡的死囚,停屍處都安排兩人守屍,為防止守屍人睡覺,就發給守屍人一枚鈴鐺。從那時起,隻要夜裏鈴聲一響,就知道又有人沒熬過去,先走了。此鈴名為“安魂鈴”。

入獄半年,本隊有個叫周星星的,死緩。想不開,準備越獄。便服、現金都準備好了,被老鄉兼同謀“點炮”立了一功。結果,監獄召開“獎懲大會”,周星星當著全監獄五千多犯人的麵被宣判死刑,然後拉到距會場不到百米處執行槍決。隨著“砰”的一聲槍響,一條剛才還鮮活的生命永遠被抹殺了。

“隨著一聲正義的槍聲,結束了一條罪惡的生命!”這是主席台上的人下的斷語。而那個“點炮者”減去八年餘刑,當場釋放並獎勵現金五百元。

“操,周星星這傻B,他的命就值八年刑外加五百塊錢!該死!!”這是王剛下的斷語。

入獄兩年,基建隊的一個犯人,打了架。因幹警處理不公,一生氣,趁人不備,爬到三十多米高的水塔上。威脅幹警,必須將電視台的喊來,否則就跳下去。監獄是什麽地方?你要怎樣便怎樣,那還叫專政機關!

結果,僵持了半天,電視台的當然沒來,那犯人沒法子,在地麵上的人“攻心”之下,決定投降。誰料,餓了半天的肚子和凍僵的手不爭氣,在下到一小半時竟失手掉了下來。結果,筋斷骨折、腦漿迸裂!

因為是自殺,其家屬來認屍時還要掏27元的火葬費!

“象這種腦子進水的家夥,死個兔子少倆眼!”這是王剛的評語。

如果,這些死去的人都遵循小豆子所說的“勞改金箴”,那麽他們是否能不死呢?或許,該死的還會死。但是不是能最大限度地活下去。或者說,能最大限度地苟活下去!

死。真的能一了百了嗎?

生。真的能百廢具興嗎?

有點深奧!

王剛驚覺自己想得有點過了。

想死的自有取死之道;想活的自有活下去的理由。

自己這點破事還操不完的心,還掛念他人死活,也腦子進水了!!

監獄裏的人最怕時間,長的能讓人發瘋;

最盼望接見,不但能看一眼親人,而且能補充“彈藥”;

最高目標減刑,當減刑裁定抓在手中,計算自己能少住多少天時,真的很爽!

王剛此刻正享受這很爽的感覺!今天他接到裁定,從無期減為十三年。

“剛哥,真人不露相啊!”

“請客啊,剛哥!”

“剛子,讓我給你算算,呦,最多再有七年就能飛了!”

入獄已五年了,王剛覺得減到十三年很正常,雖然這是建獄以來的一次減這麽多的首例。

王剛看著眼前這些瞎興奮的犯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想“一群傻B,要是你們也能作到我這一步,減刑算什麽!”

那是王剛入獄剛一年時,分來個新犯人叫薛五,兩人年齡差不多,說了幾會話,挺投機。加上這薛五對王剛比較尊敬,一來二去,就成了好友。

一年後王剛當上了外勤大組長,自然向幹警推薦薛五接了自己過去的外勤小組長職務;再一年後,王剛當了內務大組長,這薛五就再次接了王剛的班,繼任了外勤大組長的職務。

此時整個大隊從內到外已全部掌控在兩人手裏,按說應該更團結地爭取更大的利益,但現實總是出乎意料!

這薛五不知犯了那根筋!

那天他收工時又給王剛捎回一件酒,這很正常,雖說監獄不準喝酒,但是對手裏有權力的“犯人頭”形同虛設。

但是這本來很正常的事情卻忽然變複雜了。

因為有人“點了炮”!而且是越級匯報到監獄。

當酒從王剛的床下被拉出來時,王剛本年度的減刑計劃就泡了湯!

禁閉、反省、檢查、撤職,接連而至!

“王剛,從上回談話到現在有三年了吧,時間過的好快!”

“大隊長,三年前住小號那是咱太白,現在這叫什麽事!”

“說的也對,人家喝酒年年照樣減刑,你呢?”

“大隊長,這次認栽,我感覺問題的症結在於我學習不夠!”

“噢,怎麽會這麽想?”

“曆史總是在重複,要是多看看書,最起碼可獨善其身吧!”

“嗬嗬,你小子,明天我給你送書來!”

“多謝!”

半年後,王剛繼續擔任內務大組長,就象一切都沒改變。唯一改變的是他的床頭堆滿了書。

《淮南子》、《孫子兵法》、《戰國策》、《道德經》``````

他和薛五比以前更為要好,這時的薛五已是整個大隊的積委會主任,也就是犯人所能擔任的最高職務。

對薛五的任何要求不管合不合理,王剛均有求必應。就這樣又過了一年。

忽然,監獄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薛五因攜帶毒品(大煙膏俗稱黃皮)被檢察院立案調查,準備加刑!

毒品在當時的社會上已不新鮮,但是在監獄中絕對是稀罕玩意!

兩個月後,薛五被加刑三年,在這段時間,王剛幾次冒著危險給禁閉號中的薛五送煙和吃的。

某一天,已成平頭犯人的薛五找到王剛。

“剛哥,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坐。”王剛關上門,倒了半茶缸酒遞給薛五。

“喝吧,這段時間你受苦了!”

“謝``````謝謝剛哥!”

“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麽事隻管說!”

“剛哥,你為人仗義,有點事想麻煩你!能不能給我換個工種?”

“想幹什麽?”

“那個統計快釋放了,你``````”

“行了,別說了,統計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剛哥,你這麽對我,兄弟心中有愧呀!”

“嗬嗬,是兄弟就別說這見外的話!”

“別,讓我說完,一年多以前,兄弟受人挑唆,一時犯混,就黑了你一下,耽誤了你減刑。此後,每當想起這件事就心中有愧!今天找你就是來承認錯誤的,剛哥,我這一百來斤,你就看著辦吧!”

“五子,一年以前你就錯了一次,而現在你又錯了!知道為什麽嗎?想學壞,就怕學不徹底!今天的話你本就不該說!”

“可我不說出來,這心裏憋的慌啊!”

“有句話應該告訴你:人做一件壞事並不難,難得是一輩子隻做壞事不做好事!事情幹了不管對錯,都要幹到底,千萬不要半途而廢!”

“謝謝剛哥指點!”

王剛輕輕一笑“五子,要說你的事是我點的,你相信嗎?”

“不信!”

“你又錯了,確實是我,但是我感覺理所當然!這叫一報還一報,今天對你說出來是因為你說了,這也叫投桃報李,算是扯平了!今後誰也不欠誰,想繼續做兄弟就將以前的事忘掉,重新開始。”

“剛哥,我服了!”

“嗬嗬,喝酒、喝酒!”

三個月後,王剛因立功由無期史無前例地一舉減至十三年。

時光如白駒過隙,七年轉眼即過。

今天,王剛刑滿釋放,什麽都沒拿,他站在監獄大門外,看著這漆黑的大門,真難以想象就在這大門內自己度過了十二年!這期間耍手腕,鬥心機,爾虞我詐;看生死,觀榮辱,堪破世故!

現在,回頭看隻覺得都是過眼煙雲,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王剛想著想著,心中一笑,不由想起《三國演義》抬頭那首偈語: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忽然,王剛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心中一驚!低頭看,發現自己滿臉血汙地躺在一輛裝滿貨物的卡車後。

“車禍!”王剛急忙上前,隻見躺在地上的自己出氣多進氣少已經不行了!

“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車禍現場的人越聚越多,王剛驚奇地發現竟沒有一個人發現自己!

“我是誰?我已經死了嗎?為什麽還有知覺?難道我已經成為鬼魂?!”

王剛深歎一口氣,坐在馬路旁看著交警將自己的屍體抬到車上拉走,再看著人群漸漸散去``````

“哦,原來如此,以前的我已結束,新的我即將開始。死亡並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起點``````!”話音未落,天上裂開一道縫隙,一股強勁的吸力將王剛吸了進去。頃刻,天上裂縫消失,一切就象什麽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