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諜火熊熊 （下）
雖說李老板燙傷了特務頭子，但是對方也察覺出了門口的異樣。他們不等老板把冷水端來，便雙雙趕出門外，左瞧右看。而後，一人指著其中一個方向說著什麽，二人便直奔而去！
李老板嘴裏喊著老總慢走，心裏可是好不容易鬆了口氣……
忽然，從牆頭翻下來兩個人！著實是在顫抖不已的李老板心中的又一次重擊！不過，在他還沒有驚叫出聲的時候，便已然看清，這二人其中一位即是剛剛在門口的神秘人。就在他還因驚訝而愣神的功夫，對方卻已然先開口了。
“多謝李老板相助，嗬嗬。”
“你是……”
“嗬嗬，您就不必謙虛了。我就是前幾天來這裏住店的那個人。久聞李老板俠義勇敢！曾經多次幫助抗聯的成員，今天也有幸得到您的幫助，萬分感謝……”
李老板見此人十分了解情況，也就不再裝糊塗，而是謹慎的又看向了大堂方向，確信那兩個特務沒有回來後，緊忙拉著黑擎二人走進了彭瑉文所在的房屋。
“唉，我這都是舉手之勞，都是中國人嘛……你們還是小心點好，趕快先進屋吧！正好這裏也有你們的人……”
“什麽？這裏？”黑擎有些驚訝的隨李老板走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臥在病榻上的彭瑉文和坐在一旁炕沿上的彭芸。
“彭芸！是你？！”
“黑子！”
“啊，別叫我小名……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說來話長……”彭芸一把拉過黑擎的手，把他帶到李振華的近前。
“這孩子是我們昨天在森林裏救到的！他當時正和一個美軍特種兵待在一起……”
聽到這詞，黑擎的雙眼霎時瞪的滾圓：“你說什麽？！美軍？”
“對！他說自己就是正在二龍山北麵的那批美軍特種兵的同伴，隻不過之前跳傘時失散了。本來是失散了兩個，另一個死了，被這個正跑馬幫的孩子救了，後來兩人在森林裏迷了路，險些死在那裏……”
“然後就遇到了你們？真是太巧了！你們算是撿了條命啊！”黑擎立即走上前去，對李振華說道：“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你們父子倆對抗日的貢獻我們都謹記於心！沒齒難忘！”
李父在旁聽後顯得十分謙遜，隻不過說這都是舉手之勞，自己也沒做什麽大事。黑擎依舊感激不盡，同時要求老板帶他去之前那個客房，他有些東西存放在了那個房間，現在要拿回來。對方說道：“沒問題，房間其實一直都留著，動都沒動。”
隨後，李老板就將黑擎帶到了那間客房，歐陽欣則和其他人一起留在了一樓院內的房屋裏。
“就是這房間，你要找什麽自己來吧，我先下樓忙生意去了，還得幫你們盯著那夥特務呢？萬一要是回來了就不好了……”李老板非常通情達理的掩門而去，黑擎也了解他的擔憂，事不宜遲，立即動手在床底下的地磚之間摸來摸去。
終於，找到一塊聲響異樣的！隨即他便用力扳開了它，從裏麵掏出了一個信封式的東西。
就是它了！
正在黑擎大功告成之時，房門忽得被推開！黑擎緊張地將信封擋在自己身側，扭頭望向門口，見李振華正扭扭捏捏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問道：“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啊？”
“啊，沒事，反正我們過一會也該走了。你先關上門吧，有什麽事嗎？”
“是有件事……”李振華返身關上房門，隨即說道：“我很想和你們一起回二龍山！我很想報效國家！”
“哦？”黑擎對此感到十分好奇，“我見過的打算參軍的人都是因為家裏的親人或者朋友被日本人殘忍殺害，心存痛苦與仇恨的人才巴不得要加入戰爭……戰爭不是兒戲，像你這樣家和美滿，生活尚且富足的人家的孩子，怎麽會想到摻和進來呢？再說你還是你們家的獨子，你要是出了事……”
“這個不重要！我隻是不想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李振華忽然神情激動的說，“我知道我父母不會同意，所以才會悄悄來拜托你……你們帶我離開吧！”
一個很想建功立業的小夥子。黑擎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樣的。但隨即，李振華又說道：“還有，我也很想再見見那個美國人……”
“美國人？被你救的？”
“嗯。他也救過我……我現在很擔心他。彭芸姐說是派人把他送到隊友身邊去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現在那是什麽情況……”
“哦，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們和美國人是盟友，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他們來這裏是為什麽呢？這些美國人……”
“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你隻是個孩子，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照顧你的爹娘！”黑擎一臉正色道：“在中國有很多孩子都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你應該珍惜才是……”說完，他將信封裝入自己的口袋，轉身離開了房間，徒剩李振華一個人呆立在門口，低頭沉思著。
“可以走了，彭芸，你們也趕快回去吧！”黑擎回到大院內的小屋，劈頭就說：“要是你想把弟弟也帶去就一起走！這地方被人盯上過一次，再待在這裏不僅對我們有危險，對李家也不好……”
“知道，但是黑子，你能不能把我第帶走！”
聽到彭芸說的話，黑擎停住了，極為不解地望著對方：“你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我還有個妹妹，叫彭娟，她和李洪祥大哥的家人一起被日本鬼子帶走了！我想在城裏打聽打聽他們的情況，想辦法救他們出來！”
“是這樣……”黑擎想了一下，立即勸慰道：“不過你現在救不了她！你們的武器彈藥也僅夠防身。不過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到時候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營救事宜……”
“我想自己救她！”彭芸高聲說道：“我知道你們也有你們的任務！我不想為了個人私事給組織增加負擔……所以我會帶上幾個人自行調查的，不用你們出手了……”
“你在說什麽傻話！就算是你擅自行動，也隻會使日本人的警戒心理更強！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那我能怎麽辦呢？”在黑擎心目中一向堅毅的女中強人彭芸此刻也已聲淚俱下，嘴唇無力地**，不住哽咽著說道：“自從我父親死後一直是我們幾個相依為命！當初我父親，就是被日本鬼子殘忍的殺害的！隻因他是生意人不願替鬼子做事！而我和母親還有弟弟、妹妹也多虧在父親一個朋友的幫助下，連夜逃出了村子才算是躲過了一場屠殺……但是妹妹卻陰差陽錯與我們走失，被日本人抓了去。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被抓去做慰安婦……我們五年沒見。後來我加入抗聯，好不容易從一直在家照顧母親的弟弟來信中得知在李洪祥隊長那裏見到了妹妹彭娟！這才幾天，又被日本人抓了回去！我母親和全村的人也被……”彭芸忽然用力地抹了把眼淚，緊咬牙關，語氣又恢複了剛毅、堅決！“我這次絕對不能再失去親人了！我要連以前的仇一起報！我不會拖累組織的！我隻想救出她們！”
“……你說她們？難道還有別人？”
“是李洪祥隊長家的婦女都被帶走了！你說日本人想幹什麽還不是明擺著呢嗎？！”
黑擎看著情緒暴漲的彭芸，站在原地皺緊了眉頭，一言不發……隨後，倒是彭芸的弟弟彭瑉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帶著哭腔抽泣著說道：“李洪祥大哥是個好人啊！他們幾個一個也沒逃出來……明明是隱藏在我們村子裏，也不知咋地日本人就知道了？！大夥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應該是全死了！我沒看到有任何抗聯的幸存者，嗚嗚嗚嗚……連江月姐也被抓去了！她們說不定也會向對待她一樣，對待我二姐，還有其他那些人……求求您幫我們救救她們吧……”
麵對一個孩子的請求，黑擎隻感覺心情沉重，不好開口。但隨即，他又抬起了頭，好奇的問道：“哎？那個江月姐又是什麽人啊？她又遭到過什麽對待啊？”
話剛問出去，黑擎下意識的感覺到麵前炕上躺著的那個小夥子渾身哆嗦了一下！盡管短暫，但他看的真切。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不寒而栗……
“怎麽了？給我說說那裏的情況……”
彭瑉文見對方想要探聽情況，滿心歡喜的認定黑擎答應了救人之事，於是迫切的想把知道的信息告知黑擎，但恐怕他即將要敘述的事情過於恐怖，因此他還是顯得顧慮重重，好像不知從何處開口。黑擎隻好引導著進行詢問：“她也被抓去當做慰安婦？”
“不……不是……”彭瑉文依舊是一副憂慮的模樣，好像經曆了強烈的思想鬥爭，他才緩緩地講述道：“江月姐是被……是和當初她們村子的人一起被日本人抓到個什麽地方，然後抽他們的血，還……還往她們身上打細菌什麽的……”彭瑉文淚眼婆娑的述說著，看到黑擎因震驚而睜大的眼睛，他卻猶疑著被驚嚇到了，忙不迭地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是李洪祥大哥的弟兄們和我說的！”
“731……難道是731？！”
“你說什麽？”麵對彭芸的疑問，黑擎隻是躊躇滿麵地打斷道：“這個你不知道，以後再告訴你吧！孩子，告訴我具體點的事情，這個女人以前被抓走做過人體實驗品嗎？那怎麽又會回到你們身邊的？”
“啊？她以前不是我們村的！”彭瑉文看到黑擎忽然一副全神貫注，靜神傾聽的姿態，有些怯懦地說：“她……她啊……以前住的村子裏的男女老幼，全都被帶走了，一個也沒有回來……”
“那怎麽隻有她回來了？”
“我也是聽說的……她是在香坊附近的林子裏被發現的，洪祥大哥他們救了她的時候她就沒有右腳……剛把她救回來的時候她是一副神智癲狂的狀態，不吃飯、不喝水、不說話，跟個死人差不多……後來是嫂子——哦，就是洪祥大哥的媳婦李嫂——好說歹說才終於讓她開了口，從此嫂子就特別同情她，處處照顧著她。據說她是被注射了種什麽病菌，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當初她關在牢房裏被日本人當做牲畜一樣留作觀察實驗品時，有個日本醫生還打算強奸她，但見到他已經感染了病菌，就沒敢再動她。但是那日本人進來時手裏有個工具箱，他慌亂離開的時候，把箱子裏的鋸子落在那房間裏了。那鬼子開門的時候，江月姐就說聽到過偷偷摸摸撬門似的聲音，可見那日本鬼子的所作所為估計也是瞞著他們長官進行的吧？反正，有了把鋸子，好歹有了逃生的工具，但是他很快便發現那鋸子根本鋸不開她腳上的鐵鐐……”
黑擎逐漸感到毛骨悚然，聽著彭瑉文說出了他早已猜透的結局。
“所以……她就隻好把自己的腳鋸掉了……”
“啊……她自己……自己動的手？？？”
麵對已經說不下去的黑擎，李振華隻有點頭。
“畜生！”黑擎強忍著殺氣，最終還是罵了出來！“那後來，那姑娘……”
“後來她一直順著走廊，沿著庫房的通風管道爬了出去。江月姐是個有心人，從被抓進去的第一天她就一直在觀察著，尋找著能夠逃出去的機會！所以才可以順利的脫逃。她為了不讓自己的血跡暴露位置，就一個人爬到鍋爐房，把自己的斷腳伸到滾燙的鐵皮上，把傷口燙的焦黑，就算止住血了……”
“天哪……這姑娘也忍得了？”
“但是這樣她就可以不留痕跡的爬出那棟大樓了……再後來，就是失血過多而在樹林間昏迷，後被李洪祥大哥他們派出的幾個偵察兵，在林地裏發現了給她背了回來，不然……不是餓死，就是得被野獸咬死，要不然就會被日本人抓到打死！連活到今天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妹子的確淒慘……那你親眼看到了，這次你們的村子被日本人攻擊。她又被抓走了嗎？”
“對，抗聯戰士們占據的大院裏所有的女人、孩子都被抓走了！但是村子裏的就不一樣了，大部分的還是都被殺了……”
“嗯，你是怕，連帶著你二姐，也會遭遇到江月經曆過的處境……”
“是啊！是啊！我聽他們說那個地方真的很恐怖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二姐啊！求求您了！”
這時的黑擎的確開始嚴肅的考慮他所說的話了。少頃，他還是決定，先讓彭芸他們帶上情報回去，自己幫助他們打聽那些女人的下落。
“這怎麽行？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
“我比你有經驗，不要緊的，你帶著這封信，記住，隻能交給那個蘇聯人，其他人誰都不要告訴！聽明白了嗎？”
“可是……”
“別可是了！彭芸，我可很少見你那麽婆婆媽媽的啊！”黑擎嚴厲的訓斥道：“你也說了不會耽誤組織上布置的任務，那你就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你要相信我……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現在你們趕快轉移，你們帶著你弟弟出城，有男有女的鬼子也不容易懷疑……”
“嗯……”
“不過……等等，待我在情報上再加上幾句話……”
彭芸最終聽從了黑擎的安排，在用筆書寫完剛剛聽到的情報之後，黑擎將信件情報交托給了彭芸。大夥隨即開始了行動。他們把彭瑉文扶上了馬車，幾個人又反複地對李老板表示了感激，而後便馬不停蹄地踏上了回二龍山的征程。
黑擎和歐陽欣則是要走另一條路了。他們需要找到城內的聯絡點，探聽一下有關羈押人員的情報。可是就在他們沿著小路打算告辭之時，李振華又追了出來，還一個勁兒地高喊著讓他們等等。
“這小鬼！你還有完沒完了！“歐陽欣劈頭蓋臉對著李振華就是一頓痛罵！嚇得對方立時變得萎縮起來。
黑擎則是及時止住了歐陽欣的話頭，一把將李振華拉到身邊：“你還要我說多少次！你還要跟著我們幹什麽？”
“呃……我……我隻是想告訴你，在那房間裏還發現了一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落下的……”
“什麽？”黑擎頗為不解地看著對方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個猶如通訊機耳麥一般大小的圓盒。他迫不及待的接過那個東西，帶著一臉懷疑的神情審視著那個白色的盒子。
“怎麽會有這麽個東西？在哪裏找到的？”
“就貼在桌子下麵，我剛剛聽完你說的話後，有些沮喪地靠著桌子坐在屋裏了，結果就發現桌子有點不對勁，後來才發現是一邊貼了一個重物……”
難道是波利科夫留下的？黑擎實在是猜不出它的來曆了，不如直接打開的痛快！剛一打開，裏麵就掉出一張攢好的地圖，還是手繪的，上麵還寫著幾句俄文！
“這……這是在東北境內日本關東軍埋藏掠奪品的地點分布圖？！”
歐陽欣歪頭看了看黑擎拿在手裏的圖紙，不以為然的嘁笑道：“怎麽？是那個蘇聯人瞞著你收集的嗎？嗬嗬，你們的關係也夠複雜的啊……”
黑擎沒工夫搭理歐陽的冷嘲熱諷，隻是他想不通，他既然收集到了這些重要的資料怎麽連他都不告訴呢？難道他自己有什麽獨立的計劃？
正在黑擎、歐陽欣和李振華站在街巷對角的時刻，一夥坐著挎鬥摩托車的日本憲兵隊的士兵便風馳電掣地沿著街道衝向李家飯莊，並在飯莊的門口整齊劃一的刹住了車。而在他們的身後，兩輛滿載士兵的卡車也緊隨其後停在了飯莊的側翼，士兵們則是迅速下車將李家飯莊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振華忽覺形勢不妙，剛要衝回街對麵，卻感覺到歐陽欣的那雙大手已經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並將他拖回了街巷深處。
黑擎則是靠在小巷邊沿的牆後，探出個頭遙望著對麵的情況。他看到了帶頭的兩人即是剛剛被打發走的那兩個特務，而身後一輛摩托車挎鬥內走下來的一副擺著高貴嘴臉的日本軍官，正是已經被提升為大佐的百武軍一！
怎麽會是他？！
黑擎不禁緊張起來！忽而非常擔憂李家老板的安危，但現在的他們根本對付不了那麽多的日軍！唯一能做的隻有靜觀其變！
百武軍一可是接到密報就親自趕來了！可是很顯然，他從第一眼看到這個飯莊起就覺得自己已經來晚了。但他還是命令由那兩個特務帶頭把這家飯店裏裏外外搜個便！
飯莊很大，但日本兵也很多，尤其是他們手段粗暴，所有客人全都戰戰兢兢地退避三舍，生怕惹惱了這群瘋狂的日本人！
當然，結果肯定是一無所獲。百武軍一麵有慍色的吩咐帶老板上來，兩個特務立即去把李振華的父親帶了過來。
“剛剛你店裏來過的那兩個人是誰？”百武軍一看著依舊一副老實人模樣的李老板，聲音低沉、冷酷的詢問。特務則是迅速地翻譯了百武大佐的意思。
但李老板聽後並未被日本人嚇住，他腦筋奇快無比的分析出，對方其實誰也沒看到！這群日本人要是這倆特務招來的，那一切情報肯定也是從這二人之口得來！之前在門口出現的分明隻有黑擎一個人，後來跳進院子時才是兩個人！現在這個日本軍官肯定是在咋呼他！
一想到這裏，李老板反而放了心，趕忙笑臉相迎的說：“太君！我絕對合作！我們是良民！良心大大地好啊！那剛才來的兩個，就在那邊正吃飯呢！我可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來曆啊！”
看著搖頭擺手，裝作一臉驚恐的李老板，腳麵上還貼著膏藥的特務就氣不打一處來：“誰問你那個啦！就是我們剛才給你看的照片！問的還是那兩人！”
“哎呀，兩位官爺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倆人現在在哪裏啊？我怎麽這麽倒黴攤上這麽兩個客人……我敢保證我和那兩人沒有一點關係啊？還望太君明察啊……”
“啊呸！我親眼看到有個和照片上的中國人長的很像的家夥在你們門口出現！然後你這不安好心的家夥就把一壺熱水直接潑我腳上了！你當我不知道呢？！我們倆出去叫上人找了半天也沒見著人才懷疑他們肯定沒出這個街區！八成是又潛回來了！你還是老實交代到底那兩個人在哪兒！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哎呀！誤會誤會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倆人的下落啊！太君，為表我的誠意，您們可以在我這飯莊裏隨意搜查！把整個店翻個頂朝天都沒問題！隻要能證明我的清白，我什麽都配合你們！”
李老板的確是一臉誠意，但百武軍一並不信任狡猾的支那人，他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他剛剛走進飯莊的一霎那，他已經看到了答案……
一張紅色的圓形貼紙，就粘在飯莊前台的廊柱上……這裏絕對就是——目標人物逗留過的據點之一！
“狡猾的支那人……”百武軍一一雙如惡狼般殘忍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殺氣——他看著麵前這個彎著腰，一直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惡狠狠地說道：“像你這樣笑裏藏刀、當人一麵背裏一麵的家夥，比那些高喊著祖國萬歲而和皇軍拚殺的士兵危害更大……”
“啊？太君，您說什麽……”
“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透了還來不及說完話的李老板的胸膛！
在口噴鮮血，逐漸彎身倒下的李老板麵前的，是手握著為高級軍官特製的二級將佐手槍的百武軍一！槍口還徐徐冒著硝煙……可這時，李老板的妻子——李振華的母親還是發出著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顧別人的阻攔！自大堂後麵直接衝向自己的丈夫，扶著他的頭不住地抽泣起來！當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她便失去理智的破口大罵著日本鬼子！說著毒咒大日本帝國的話！
百武軍一完全聽的懂她所謾罵的內容——因為他在中國已經聽的太多了——當那名婦女終於開始辱罵他的列祖列宗之時，槍又一次的開火了。8毫米口徑的子彈直接揳穿了她的頭部，鑲在了她身後的地板上……
整個飯莊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再發出多餘的聲響。
而百武軍一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的同情，他漠然的看著麵前的兩具屍體，緩緩地收起自己的槍，轉身向門外的摩托車走去，同時對那兩個特務吩咐道：“我們已經來晚了，這裏絕不會有那兩個人的身影的！他們還沒走遠！下令在城內仔細搜索！務必在天黑前找到他們的下落！”
“是！大佐！那這家店……”
“和這家店有關的人都帶回憲兵隊司令部審問！店麵封鎖，派人駐守！”幹脆利落地發布完命令後，百武軍一坐上了自己的摩托，正了正自己腰間佩戴的精美的武士刀，一副氣惱的神色嘀咕道：“我這兩天很忙！沒有重大的突破別來煩我！這種小事都做不好！你們支那人都是廢物！”說完，也不顧那兩個漢奸特務的連連道歉，一招手，示意司機直接啟動車輛，帶他安然離開了這裏。
而在此刻，躲藏在街道對麵的李振華早已在心中撕心裂肺的高喊了上千遍！剛開始他拚命地想要衝出去，打算和日本人拚命！在黑擎和歐陽欣拚盡全力的阻攔下，才算是沒有做傻事。
震驚、恐懼、憤怒、悲痛一起湧上心頭！但卻不能發出哪怕是如同抽泣般細微的聲響。無從發泄，隻能將一切咽回肚中。當最終他渾渾噩噩的被黑擎和歐陽欣拉入一條小巷的深處的時候，他才有了表達痛苦的機會。但此時神經已然麻木，嘶吼傳不出，淚水止不住。李振華好像一個啞巴一般徒勞的大張著嘴，漲紅著臉！卻憋悶的連一絲聲響也喊不出！
黑擎看著近乎於崩潰的李振華竟然一時也慌了陣腳。他盡力安慰著他，同時不住地和歐陽欣商量：“現在絕對不能丟下他了！他們一家已經被盯上了！”
“知道。”歐陽欣冷漠的回應道：“為了避免這小子被抓住泄露的我們的事情，隻有兩個辦法——要麽殺了他，要麽帶走他，你選那個？”
“廢話！當然後帶他走了！”
“啊，我也猜到了……”
黑擎生氣的別過臉去轉而對振華說道：“你聽著，孩子！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你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這樣的悲痛任誰也抵擋不了的，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堅強！日本鬼子的仇我們遲早要報的！但不是現在！你現在無論做什麽極端的事也改變不了結局！隻能徒增一個犧牲品！現在……你隻能跟我們走了……”
本來一心想來抗日的李振華此刻卻沒了理智，隻是一個勁兒的哭喊著：“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這幫畜生……這幫畜生……”
“別失去冷靜！你現在沒有槍，沒有武器！找到他們也沒用！還是和我們走吧……我向你保證——我黑擎！一定會幫你報這個仇的！我們大家都一定會幫助你的！”說完，黑擎看著漸漸穩定的李振華，才算是稍有放心。再他二度瘋狂之前，他們必須想辦法逃離這個地方，到達抗聯在城中的聯絡站！否則大家的安全都是難題！
近乎於是架著李振華的黑擎和歐陽欣，匆忙地穿梭於哈爾濱市的街道小巷當中。比起歐陽，黑擎更清楚哈爾濱街頭巷尾的構造，從而可以較輕鬆的找到抗聯的聯絡點。
那是一棟漆黑的小屋子，看樣子也就是個藥鋪，到處都充斥著各味中藥的味道。但是一進屋，歐陽欣就感受到了來自店鋪老板的異樣眼光。
“先生，您是來抓藥的嗎？”店鋪老板剛一開口，黑擎便接著說道：“是的，按這個方子抓藥。”隨即便掏出了一張紙。
店鋪老板看了看紙上的字，而後二話沒說，直接拉著黑擎三人走入裏屋，並吩咐一個年輕的夥計去外麵看著店麵。
“剛才我還說這兩天這麽危險，你恐怕不會露麵了！沒想到你還真是膽大包天！你還真是什麽也不怕啊！”
“抱歉，老趙，我也是不得已啊，任務在身，實在緊急……你這兒沒什麽事吧？”
“還好，這裏一直安全……我們還沒暴露。”
“那太好了。”黑擎趕忙說道。而後他便讓歐陽帶振華先去一邊歇歇自己則和藥鋪老板洽談起來。
“這孩子是？”
“他剛剛親眼看到自己父母被日本人殺了……就是那邊的李家飯莊，他是飯莊老板的兒子，可是現在那飯莊被日本人給抄了……”
“啊！那家飯店啊！那老板還幫助過我呐……那可是個好人啊……怎麽……”藥鋪老板頓時有股捶胸頓足的勁頭：“這年頭真是好人受苦！惡人當道啊！唉……”
“他們猖狂不了幾天了！這些罪行，我們都會記著！但眼下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得拜托你……”
“說吧。我能幫上什麽忙？”
“呃，我們得知前些天日軍在哈爾濱城外抓了一個美國來的特工，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麽消息麽？”
“美國人？這我可不知道！他們還派人來中國東北了？”
“是啊，不過被抓了。我尋思著……這哈爾濱郊外據我了解是沒有什麽可以羈押這種重要戰俘的地方的，他們肯定想從他嘴裏套情報。所以應該是被帶到了市裏，很有可能是憲兵隊司令部或者幹脆就是關東軍司令部！但我無法確定，我們想要把他救出來，隻能一次成功而且要快。不過現在情勢有些危險，日本人都很警惕，所以我也不好去司令部偵查，隻能來這裏求助於你們的情報了……”
藥鋪老板老趙一副凝神靜思的神態，不禁疑問道：“前些天日本大使館死人了的事情……不會也是你們幹的吧？”
黑擎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就說麽……要不是因為那件事，你們現在搞情報應該沒那麽困難，現在哈爾濱市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走哪都免不了要被叮上兩口，再想活動是難啦……”
“那……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老趙從懷中掏出一個煙袋鍋子，自己抽著雜牌的煙葉，一個勁的吞雲吐霧。少頃，他想到一個好主意，猛地吐出了一個興奮的煙圈！
“哎！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麽？”
“竊聽！”
黑擎一聽到這個詞雙眼就忍不住向店鋪對麵的二層建築瞟去。
“電台……”
“對！隻有這麽一個辦法！如果真是抓住了美國間諜，這在日本人眼裏肯定是個大事！他們肯定會用密報傳達如何轉運這名美國人的方法，轉運的地點以及各種命令我們都可以接收到！因為我們這個情報站已經調查到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電台與其他部門上下聯係的頻率，聯絡的時間和呼號，所以也隻有我們才能對那裏進行竊聽了！”
黑擎聽了滿眼喜色，不住地點頭道好：“好！好主意！不過，現在日本人查的依舊是很嚴格的，他們也在進行竊聽，所以保險起見我們隻竊聽，不發報。等到知道了日本人具體的安排之後，我直接把情報帶走，再想對策。”
“成。那現在就趕快吧。那人被抓走多長時間了？”
“快一天了。”
“那最好趕快進行竊聽，現在的時間剛好，還不知道結局會怎麽樣呢……”
“嗯。”黑擎讚同地點著頭，而後，起身對一旁的歐陽欣說道：“我去想辦法，一會兒就回來。你照看好這孩子。”
“哎！”歐陽欣有些慍怒的說道：“我可不是看小孩的。你是信不過我還是怎麽的？剛才你們商量什麽了，說了什麽竊聽之類的吧？”
黑擎漠然的歎口氣，一想到盟友的關係，也隻好說道：“是電台，我們想用電台竊聽日本人的信息，看能不能得到關於被抓走的那個美軍士兵的情報……”
“這兒有電台？”
“不是這裏，是街對麵。這是為了防止暴露而設置的，如果有人跟蹤到了這個聯絡點，是不會發現我們的電台的所在地的，即使在這裏被捕，日本人也什麽都找不到。”
“哦……那我也要一起過去。”
“唉，你還是照顧這個孩子吧，他心裏還很難受呐……”話說到這裏，他還探頭到歐陽欣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不看住他很可能危害到我們啊……”
於是，歐陽雖不情願但也隻能合作。
黑擎則一人離開藥鋪，一邊謹慎觀察著四周，一邊隨意自在的走向街對頭的公寓。
沿著樓梯上行，他直接奔向頂樓的房間，在敲開房門之後，黑擎便見到了藥鋪老板的女兒——趙青。出示了藥鋪老板給的證物之後，趙青發話了，“謝謝您來送藥，趙老的藥材我前天正好用光了。”
“不用客氣，但我得說清，你這味藥尚缺虎骨，趙老說明日定會補上。”
“嗯，進來吧……”
說對了暗語，黑擎才被謹慎的請進屋去，席間二人無語。
黑擎並非與趙青毫不相識，隻是二人都極為遵守規矩。每次見麵必然按照原則證明自己的身份，而後才可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黑擎隨後表明了自己的意圖，並希望她可以盡快展開行動。趙青也不敢含糊，立馬帶他走向一段樓梯——頂樓的房間還附帶有一個小小的閣樓，那裏即是擺放電台的最佳地點。不過閣樓的房門每天都是緊閉著的，隻有用趙青的鑰匙才可以開啟。
走進閣樓之後，看到整個陰暗狹小的空間內還擺放了一個小小的書架。裏麵擺放了不少書籍。趙青解釋道那裏的書中有很多是他們收集的資料，隻有她記得分別放在了哪一頁，平常放在那裏和普通的書完全一樣，但其實有些卻藏匿著這一地區機密的軍事部署圖紙！這一地區所有日軍的通訊設備，上下聯絡的頻率、時間、呼號等等的記錄！這些東西，對於他們接收和發布相關命令、幫助進城的情報人員進行組織工作相當的有幫助！總的來說，他們的工作隻限於收**報，幫助諜報人員進行中轉，而很少參加直接的偵察活動。所以不容易暴露目標。不過，這同時也帶來了危險。如果前來尋求幫助的諜報人員已經被日軍所替換或收買的話，他們也較難發覺。所以暗號、信物之類的能時刻證明敵友身份的方式方法便成了他們絕對不可疏忽的關鍵步驟！
此時的趙青已經打開了電台，開始按照自己事先記住的日軍機密電台的頻率接收、竊聽情報。黑擎則是站在一旁，無心坐下，隻得走來走去以消磨時光。
隨後，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黑擎打算詢問還在認真傾聽日軍播報的趙青之時，大門居然被人敲響！這令二人都緊張異常！黑擎更是鄭重其事地掏出手槍，靠在門邊，對著趙青使眼色，但趙青剛剛放下耳機，歐陽欣那副沒良心的腔調便自門外傳出……
黑擎打開了房門。歐陽牽著依舊呆傻不語的李振華走入房中。
“呦嗬呦嗬……還掏槍警戒呢？怎麽著，還想給我一下不成……”
“少廢話了。你怎麽來了，老趙告訴你怎麽過來啦？不叫你等著嗎？”
“都一樣……你放心，老趙很謹慎的，我也帶著證物哦，你瞧。說實話，你沒見到外麵的日本鬼子，我已經看見三撥坐摩托車的人過去啦……此地不宜久留，能不能快點啊？”
“這哪是一會就能完的……哦，趙青，這是我們自己人，歐陽欣、李振華……嗬嗬，你繼續吧……”聽完黑擎的一席話，趙青一臉疑慮重重，由於沒有按規矩出示證物，所以她的心裏總是有種別扭的感覺。但是情況特殊，她也隻好再次坐回了電台的位置，繼續監聽。
不想，這次竟然出現了重大突破！
“竊聽到了！是有關美國人員的信息！”
“什麽？！”歐陽欣和黑擎近乎同時躍起！向放置電台的閣樓衝將過去！
“是什麽樣的消息？”歐陽的粗魯被黑擎及時的製止住，此刻的趙青正一板一眼的，認真用筆在一張紙上記錄著關鍵的信息。
過了一會兒，所有信息完備，趙青這才放下筆，摘下耳機，轉身對著二人說道：“是兩條信息！德語的！還有日語的！”
二人立即走上近前，查看趙青遞過來的那張記錄紙。
“德語的居然是明碼發報的！他們是不是傻了！這上麵是德軍駐哈爾濱特別行動小隊向德國外事局提交的報告，讓其轉交給帝國中央保安局遠東情報處！內容主要是在說發現了一支美國人的特種部隊在東北行動。關鍵的是這段：今日將美軍特種兵俘虜轉送至德軍特別行動小組臨時指揮部，由德國軍官親自審問！日後可能將有大規模的圍捕行動……”
“太好了！趙青！我們等的就是這個！”
“別急，還有呢……這上麵說那美國俘虜隻會在德軍指揮部滯留三天，如果三天之內沒有收集到任何情報，那麽將會處決這名俘虜！”
“三天……三天也還算有時間！那麽，日軍那個是怎麽回事？是密文發報的嗎？”
“對，是密碼！而且這個和我們以前所見的不太一樣……所以我隻記下了密文……”
“嗯，我看看……”
“什麽玩意？！”
麵對歐陽欣的震驚，黑擎便沒好氣的回應道：“這是伊字密碼！日軍現在破天荒的采用這種密碼進行師旅級的情報通訊，可算是難倒了我們701的人，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找到破解的辦法！可惡……看來這個日語電報隻有放棄了。咱們可沒那麽多時間啊……”
看著有些沮喪的黑擎，趙青隻是會心一笑，便開口解釋道：“這伊字號密碼，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我們這個小組可是已經破譯了這個密碼的。”
“什麽？”這個消息，令久經諜海的黑擎都訝異的說不上話來：“你們連伊字密碼都破解了嗎？”
“是啊？最近你一直在外奔波，沒怎麽和上麵聯係吧？嗬嗬，你可是小瞧了701的人嘍，我們幾天前剛剛解決了這個難題！我來告訴你們這些密碼的秘密吧——簡單來說，這些數字就是代表了日語當中的五十音。”
“哦？你怎麽知道日本人的暗語是用日文本身做密麵的？如果換成別國語言不是更難被破解嗎？”
“嗬嗬，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逆向思維……但我們是不會搞錯的。你們看，這些排列的數字，從一至四十八都有！這些與情報本身翻譯的日語絕對是一一對應的。若是英文字母應該隻有二十六個數字對應，朝鮮文的話則應該隻有二十四個，暹羅文應該是四十四個子音和三十二個母音，再加上四個聲調符號，那數字就大的不得了了！所以這絕不是日本人慣用的用外語來做對應語句的密文！隻有是用五十音的日文才有可能！”
“原來如此？”
“而且你看，數字裏還夾雜著兩種符號，這一定是代表日文的濁音跟促音。但是，光是這樣還不足以破解密碼！雖然數字對應的是日語五十音，但它們根本不是按照五十音的規律排列的！所以我們就想到了調查這個密碼的名字——伊字！這個伊字頭的密碼組合名稱的由來！我和701的另外一名成員都在日本留過學，對日本文化還算比較了解，我們一致認為這伊字密碼一定是按照民歌《伊波呂》的音節排列順序轉化成數字後的結果！然後我們用這個方法進行排列，請看……”趙青邊講解著，一邊用筆在那些奇異的數字上麵坐著標注。
“那麽3513328928（28）48這段數字，用此方法翻譯過來後就是——本國陸軍。”
“原來如此！那後麵的呢？”
“別急，我逐句進行翻譯，但是我需要字母表。”趙青走向剛剛的書架，從中間抽取出一疊資料後，轉身走回了桌邊。繼續說道：“這字母表是最近我們總結出來的，照著這個翻譯速度會更快。我看看……”趙青仔細審視著麵前的這份文件，但隨後她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神情越發的詭異。黑擎趕忙上前詢問：“怎麽了？這上麵說的什麽？”
趙青語無倫次，慌忙重新拾起電台的耳機，緊張地說道：“這文件分為幾部分，第一部分也是說把美軍俘虜送交給德國人親自審訊的。但是後麵的就跟這件事情沒什麽關係了……”
“那你怎麽……”
“可是這上麵說要把一批‘圓木’送交香坊區的731研究所！而且也是在今天！”
“有這種事？”黑擎也不禁驚歎起來。趙青說：“我必須趕緊繼續探聽，看看他們會在什麽時間從那條路被運過去……”
看著趙青又急匆匆地操作起了電台，歐陽欣有些迷糊的問道：“哎？她剛才說的那個……圓木……是怎麽回事啊？”
“就是指中國人，或者按他們日本鬼子的說法，就是作為實驗品的支那人！”
“是石井部隊？”
“嗯……不過現在交由北野政次指揮。”黑擎解釋道。
良久過後，趙青將所聽到的情報翻譯完畢，並悉數告知了這二人。
原來黑擎所關注的彭芸的妹妹以及李洪祥部剩餘的親人正是這批要押往香坊區731部隊生物研究中心的支那人！另外他們還通過日本關東軍大本營與哈爾濱司令部之間的通訊電報，間接的證實了歐陽欣的猜測：德國大使館外交官斯坦福已經作為蘇聯間諜被逮捕，於今日上午九點也被關押在德國人的臨時大本營中……
情形變的很是迫切！他們的處境都不堪想象……不過，很顯然，歐陽欣隻想幫助美國人和斯坦福，並沒打算過多考慮其他的軍事行動，但黑擎一再堅持一定也要在同一時間救援彭娟一行人。
“我們必須想辦法救她們！你知道她們在那裏會遭到怎樣的待遇嗎？！你知道嗎？那叫生不如死你知道嗎？！”
“我了解……我又沒說不去救她們，但關鍵是……怎麽救啊？！”
“二龍山的人熟悉當地地形，那些被抓的人裏麵還有彭芸的妹妹，所以他們肯定會去救人的……”
“謔，靠那群土匪！”
“他們不是土匪！”黑擎正色道：“那二龍山的匪首許雲飛是我們共產黨員！他們這夥土匪早就已經歸入抗聯的部隊當中了！”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麽他們一直沒有被抗聯承認，而且他們對日本人的攻擊也都是很有限的啊？”
“那些都是假象……有的時候，他們還要和抗聯故意打上兩場呢！你以為，距離哈爾濱市這麽近的地方有座抗聯的基地而日本人又沒有派兵殲滅是為了什麽？就是因為他們把二龍山的綹子當成了單純的土匪！所以不僅沒有出兵剿滅，還總是想著拉攏他們，為自己所用呢！”
“嗬嗬，你們共產黨的手段夠高明的……所以，這二龍山就變成了抗聯的落腳點，可以更好的掩護他們了……”
“正是……隻要我有請求，他們一定會照辦的！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漢！都是抗日的英雄！一定會幫忙的。”
“那這件事就由你來做！我們和美國人正好可以分兵前往兩個不同地點，互相掩護進行營救行動！”
“嗯，我也這麽想……而且我也已經大體上有個計劃了，另外還需要趙青收集的當地的地圖資料。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我不知道美國人電台的頻率，隻能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不過，最好是我一個人回去，你還是留下的好。”
“嗯？為什麽？”
“你我現在都是日本人重點通緝的對象，別忘了，斯坦福被捕，你的處境就變得比我更危險了……”
“對啊……靠，早知道老子何苦進城……”
“切，誰讓你非跟著我啊……算啦，反正你也不能輕易與日本人的關卡進行接觸，不如就留在老趙的藥鋪。這裏還沒有被發現，是絕對安全的……”
“是嘛，也成，但你們……”
“趙青是單身女性，這裏的電台由她一人負責你不便留在這兒，得去對麵的藥鋪。這孩子也留在老趙那裏，我看他還沒緩過勁來，你得多勸勸他，可別讓他幹傻事！我會想辦法出城，回二龍山和他們商討計劃，爭取今晚就展開行動！”
“你一個人出去……”
“怎麽？你還真把我當成日本間諜啊……我要是奸細你們早就死光啦！倒是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才不放心呢！”
“嗬嗬，不放心，你把我撂在這兒就是想讓老趙看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幾個心眼……哼，算了，我就在這兒等著！不過你可得快點回來！我待在他們身邊也不是絕對安全的，萬一連累了你們……”
“你不亂跑就成，不會有日本人發現你的！就自當是在這裏躲一晚！等美國人來了，我們就用美國人的電台和這裏聯係，再告訴你該做什麽！”
“好吧……”歐陽欣點頭稱道：“事不宜遲，必須馬上展開行動了！”這二人都是急性子，商定妥當之後便立即謝過趙青並與其分別，再度返回老趙的藥鋪。而黑擎則是等了幾分鍾，而後沿著通向哈爾濱市外的道路匆匆趕去。
歐陽欣拉著李振華的手，猶如哥倆一般，走向藥鋪。就在敲門過後的間隙，歐陽欣的後腦卻分明感受到了絲絲涼意——一股好像被人從背後洞悉的奇異恐懼，瞬間爬上了他的心頭！他不禁快速轉過身，向後望去！眼角的餘光分明蹩見了站在街角的一尊紋絲不動的黑影，以陰冷的目光緊盯著他們，審視著他們。但在歐陽回頭的瞬間卻又突然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不留痕跡……
“怎麽了？”
“沒什麽？我們還是快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