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破迷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薛紫辰趴在張小衝的床邊睡著了，而洪峰也終於熬不住靠在一邊的椅子上沒了生息。
李飛和黑羽等人被返回醫院的劉警官請去做筆錄了。薛紫辰這次沒有一門心思的追上去。可能他也是累了吧。劉海打電話給哥哥劉江，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並請哥哥保密，不然媽媽可又要著急了。而後，她特意上外麵的餐館訂了四份早餐帶進了醫院。
“本來應該讓你們吃的更好些，不過我隻能找到這個了……”
“沒事，這些很好吃啊！”剛剛睡醒的薛紫辰誇讚道：“大早上起來能吃到這個真是不錯啦……”
“你們也沒睡多久吧？要不，我看小衝的家人也要來了，你們也先回家睡會吧？”
薛紫辰轉念一想：也是，警方昨晚通知了小衝的家人，就算他家離市郊很遠，不過這段時間也應該到了，如若不走，到時候被人家拉住問東問西的，確實頭疼。
“也是，你也得回家吧？”
“我沒事，我跟我哥說了，待會他來接我……”
“哦，那……那就先這麽著吧……”看著依舊沉睡在床的張小衝，薛紫辰不忍打擾，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以一種蚊子之間溝通般的低音沉聲道：“那麽小衝，我們先回去啦，你好好養傷啊……”
“別嘀咕啦，人家已經沒事啦……”張小衝忽然醒覺，躺在床上咕嘟道。
這一下，倒是嚇了薛紫辰一跳！
“啊！我還以為你……”
“放心吧，我沒什麽事了……到時候我家人會來照顧我的，你們也累壞了，回去休息吧。”
“知道啦……別老在我耳邊嘀咕啦，同樣的話劉海昨晚都不知和我說了多少遍了，嗬嗬。那你好好休息，晚些時候我們會再來看你的。”
“嗯。”看著起身準備離去的薛紫辰，張小衝忽而流露出一副少有的寬慰之情，他不禁又對薛紫辰喊道：“大偵探！”
“啊？”
“你可要加油，別被打敗嘍……”
“放心。交給我吧，你隻要想著怎麽休假就好嘍。”調皮的抬了抬眉毛，薛紫辰笑著走出了病房。
來到走廊上，‘中尉’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像貓一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嘴裏發出著嗷唔嗷唔地聲音。
“啊，你打哈欠動靜真大啊，中尉。”薛紫辰笑嘻嘻地說道。同時，一步步向中庭谘詢處走去。薛紫辰特意去拜托醫生們好好關注張小衝，再三囑咐後，他才打算離開。而後薛紫辰就隨意地坐在了樓道裏的椅子上，劉海疑惑地問他的時候，他就說等小衝的父母來了，他們再走。於是，三人又都閑的無聊坐在了一起。而整個沉浸在清晨寂靜環境中的走廊，也隻聽得到他們幾人的低聲細語。
“太累，還是得打車回去，到時候還得先到你們家樓下取趟自行車……唉，真是麻煩。”洪峰可真是又累又困了，隻有不住的發發牢騷，才能讓他保持神智清醒。
“咱倆一起回去好了，省的你路上迷糊了，指不定讓人拉到哪兒去呢，嗬嗬。對了，劉海你哥哥什麽時候接你來。”
“他啊……快啦，他要從學校宿舍直接趕過來……”
“哇？他打的來嗎？”
“是啊……本來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我身上的錢不夠，所以隻好求他了……”
“傻丫頭，跟我們借不就完了……你還真是客氣耶！”說著說著，大家的語調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好像在享受這段難得輕鬆的閑聊時光。薛紫辰低頭瞥見了劉海手中握著的讀者雜誌，好奇地指著它說：“你還真是，最後的錢都花在買雜誌上了吧？哈哈哈……”
“我哪好意思管累了一天的你們借錢啊，真是的。至於這雜誌，才三塊錢算不上什麽。”
“買這個幹嘛啊？”
“待會等你們走了我要挑些故事念給小衝聽，給他解解悶啊。”
“哇塞，你可別熱心過了頭哦，他應該更想睡覺才是，哈。”
“他總不能一直睡吧，我還想沒人的時候，可以跟他說說話嘛……真是……”
“哈哈哈，你想太多啦，到時候他父母就來了，還用的著你陪他解悶？哈哈，你還是等你哥來的時候自己看吧……”
“嗯，真是的，人家好心嘛……”
“我發現你還真是個溫柔的人呐。”薛紫辰邊聳肩邊笑著說：“真看不出一個習武之人心思這麽細膩。”
“誰說練武的就得是粗人啊，哼……”劉海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一張櫻桃小嘴翹起老高。薛紫辰看著這個可愛的女孩耍脾氣，語氣也不禁變得柔和起來，他笑著換了個話題：
“嗬嗬，呃……那你打算給他念什麽故事啊？中間那幾頁的笑話？哈哈哈……”
“老沒正形……剛做完手術的人不能受大的刺激，笑話什麽的不能講，尤其是特逗的那種……”
“呦呦呦，說你心細還真是……那算小衝倒黴，隻能給他講悲劇了……”
“討厭，我就不能講點學術性的啊！”
“你還學術，咋學啊？哈哈……”
劉海看著薛紫辰嘻嘻笑笑的樣子，回想起也就是在知道小衝脫離危險後，他的情緒就漸漸由低沉轉變成這副樣子了。其實，大家都一樣。都是鬆了一口氣啊……
“哼，這一段就很好……”劉海的情緒也逐漸被感染了。她煞有介事地舉起讀者雜誌，翻到夾著一張卡片的一頁，興奮的說道：“剛才你們睡覺的時候我就看了看，嗯，真神奇呢，這就是集體的智慧。”
“集體智慧？講的什麽啊？說來聽聽……”
“講學校的事情的……而且說得還就是我哥他們的學校，真巧……嗯，是個大學生宿舍的管理員寫的文章，是管男生宿舍樓滴。”劉海特意用很秀逗的語音念道：“一間宿舍呢，是四個人住，每人一把鑰匙，這些學生都很愛睡懶覺，總愛拖到快上課了，才匆忙起來洗漱，等下課回來，總有幾個人忘帶鑰匙等其他人來看門，要是四個人都忘了帶就隻能找宿管了，唉，你們男生是不是都這麽大大咧咧的啊？”劉海一邊念一邊感歎著。倒是也勾起了薛紫辰的回憶：“嗯，我們現在的男生宿舍也是四人間，感覺很舒適呢……不過我們的宿舍門都不關，除非屋裏有人，主備用鑰匙全由宿管掌握。”
“嗨，跟這裏麵寫的差不多，隻不過宿管隻掌管所有人的備用鑰匙。但是那些忘帶鑰匙的學生一旦進不去屋都會去找這個宿管要備用鑰匙開門。不過忘記帶鑰匙的學生實在太多了，宿管就隻能一趟趟地拿著備用鑰匙四處跑。”
“那可真苦了他了……”
“所以這個宿管受夠了，他說不論誰的鑰匙沒帶，他一周隻幫他們開門三次，如果違例，自己想辦法進屋吧！哈哈，把人家累急嘍……不過這個宿管做了個統計，他很驚訝的發現隻有男生宿舍樓五層501至506這六個連在一起的宿舍從來沒找他要過備用鑰匙。”
“哦？”劉海念的故事吸引了薛紫辰：“為什麽呢？”
“這個宿管也很想知道啊！於是就去問那幾個宿舍的人。人家告訴他，他們這六個宿舍每個宿舍都另配了一把新鑰匙，存放到下一個宿舍中去……嗯，這麽說吧，其實要把六個宿舍和六把鑰匙編上號，他們的做法就是：把鑰匙1放到宿舍2，把鑰匙2放到宿舍3，鑰匙3放到宿舍4，以此類推……最後把鑰匙6存放到宿舍1。這麽一來，這六個宿舍二十四個學生隻要有一個人帶了鑰匙，所有的房間就都能打開，所有的學生就都不會被堵在門口了！”
薛紫辰聽了第一遍還沒太明白，他皺著眉毛眨了眨眼，迷糊地問道：“怎麽？什麽意思？”
“哎呀，還偵探呢……反應比我還慢，你想啊，這種情況下隻要有一把鑰匙，就能打開第二道門，繼而就能打開所有的門啊！”
“哦，我明白了。”薛紫辰細想了一下，又開口問道：“那這能保證百分之百成功嗎？”
“這上寫著呢……這位宿管在知道這群學生的方法之後，便拿出紙筆專門計算了一下：假設每個學生忘記帶鑰匙的幾率是50%，那麽出現二十四個學生都不帶鑰匙的情況在理論上可以用概率論計算出，幾率是1/16777216——幾近於零！”
“……”
“謔，這幫人真是聰明啊！”
“這就叫智慧……嗬嗬。”
突然之間，薛紫辰的神情有了變化，他坐在一旁，眯著眼睛，忽而小聲嘀咕著，忽而凝神靜思。劉海覺得他有些奇怪，忙叫著他的名字，呼喚他，但是薛紫辰就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呆在自己腦海中的虛幻空間裏不能自拔。
他越說越小聲，誰也不知道他在嘀咕什麽。瞬間，薛紫辰變得全身緊繃，血管微突，臉也漲得通紅！幹燥的嘴巴無力的鬆開又合上，一副瘋病即將發作的模樣！
劉海被他的樣子嚇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一片混亂。而就在這時，薛紫辰突然發出了非人一般的怒吼！
“噢噢噢……”薛紫辰高聲大叫，嚇得本已由於困意上頭，有些昏昏欲睡的洪峰一個趔趄從椅子上跌落，摔倒在了地上！
“我靠！怎……怎麽啦！你丫瘋啦？”驚嚇之餘的洪峰猛地驚醒了，一臉茫然的望著薛紫辰，甚至還有些許怒意。但在看到薛紫辰的表情時，卻又被他臉上那久未謀麵的興奮與笑意所震撼了。是的，他在笑！他在釋懷的笑。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一切謎團都解開了！”宛如金田一似的台詞，令本就十分興奮的薛紫辰語句顫抖起來。
“怎麽？你知道凶手是誰啦！”
“嗯……等等，也不是完全解開了……”薛紫辰稍一思索，剛剛那股興奮勁兒又不禁收斂了許多。
“還有問題……我必須找人確認，我必須……”他嘴裏碎碎念叨著，好像想起什麽似的，不顧眾人疑惑的眼光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劉誌真的手機號碼。
“劉警官！我想見見李飛！”
“什麽？”由於來的過於突然，劉誌真完全沒弄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我想見見李飛！我現在有急事必須找到她！”
“哦……不過你想見他給我打什麽電話？”劉誌真還是疑惑不已。不過，從他毫不遲疑的回答聲中可以聽出他也是一夜未眠。
“哦，我不知道她的號碼，您能馬上把她的電話給我嗎？李家的聯係方式您應該都有記錄吧？”
“有啊，你稍等啊……”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翻筆記本的聲音，隨後劉誌真說出了李飛的手機號碼。
“謝了！劉警官！”剛要掛斷電話，劉誌真忽而問道：“等等！你怎麽了？為了什麽事情找她啊？”
薛紫辰沉默了，許久沒有做出回答。
“喂？”劉誌真高喊了一聲，還以為對方掛了線。
“隻是想去參加黑擎爺爺的葬禮，您知道她那邊也……”
“哦，明白了。我也打算去看看呢……如果你想先去的話也代我表示一下……那個什麽……哀悼……”
“嗯，明白。”聽著劉誌真語無倫次的叨念，薛紫辰心中隻有一個想法——解開謎團！偵破案件！
沿著大道，薛紫辰毅然決然的履行著自己心中的計劃。洪峰疑惑的眼神，劉海不解的目光，在現在的他看來隻不過是雲開霧散前最後的迷茫，已經不足為懼。
他沒有要求洪峰與他同去，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到底要做什麽。而是自己叫了輛出租車，向李飛家莊園的方向飛速而去。昨晚，在黑擎被確認死亡之後，她已經帶著依然悲痛之至的李振華和約翰.貝克返回莊園，那裏的現場還需要人們看護。
但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搞清楚。如果這一點不查清楚的話，他是無法釋懷的！盡管凶手的身份在他心中已經昭然若揭，但是謎團並沒完全破解。如果搞錯了的話……
他不敢想象失敗的情景，他隻知道當所有的疑點一個不落的全部被破解後他才能感到真正的釋懷！還有……那個令他疑惑的人的所作所為……究竟意味著什麽呢？
此刻的薛紫辰仰頭靠在出租車的後座上，盯著車頂發呆。離到李飛家的別墅還有一段距離，薛紫辰閉目養神，仔細地回想著李振華、黑擎、約翰.貝克所訴說的六十年前的往事，一刻不停地，從六十年前的秘密中，尋找著點點滴滴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