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狡辯！”李老的聲音很有穿透力，正在修複室裏坐等的穆婉嬌仍然聽得一清二楚。
“趙麗嬌對古董一竅不通，她從哪裏找一隻那種成色的仿製品掉包？”
“分明就是你對秘色瓷虎視眈眈，讓趙麗嬌跟你配合，掉包了去！”
“實在是個敗類！”恨鐵不成鋼。
這話太傷自尊，古升默默走到一邊，背過身，好減少同門師弟的尷尬。
邱少林的確被李老的話戳疼了脊梁骨，揚聲狡辯，“誰是敗類還說不定！”
他指著門板方向，決心把穆婉嬌髒到底，“是她穆婉嬌！是她給了趙麗嬌一個仿品掉包的！”
“她是秘色瓷的唯一經手人，她最清楚秘色瓷的特點，而我……”
邱少林說到這裏，憤怒的語氣多了對穆婉嬌的妒忌，“而我連認真看一看的機會都沒有，怎麽找仿品？
我也不是天才啊！師父！”
這話是試圖反諷李老有眼無珠，不識人才。
李老金剛怒目般喝回去，“你何止不是天才！你現在連庸才都比不上！”
“你在資料室裏待了一陣，資料室的趙麗嬌就拿著秘色瓷掉包了！
做了這種事，還要瞞我這個老頭子！還想抹黑別人？我是上了年紀，但眼未花耳未聾！”
李老罵完，緩了緩語氣，“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教你，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邱少林石化般愣住。
古升不可置信地走到李老麵前，“師父，要不再給……”
他想勸李老給邱少林一次機會，話還沒說完就被李老打斷。
李老轉過身，背對著邱少林說，“起來吧，去把秘色瓷拿出來，
再認真跟嬌嬌道個歉，你就去辦理離職手續吧。”
邱少林仍然嘴硬，“秘色瓷真不是我拿的——”
“你！”李老回身，就要發火。
這時，有人敲了門。
門外傳來穆婉嬌的聲音。
“李老，我這裏有很重要的事找您，請您開開門。”
李老示意古升去開門。
古升打開門，戴著白手套的穆婉嬌正雙手捧著裝著秘色瓷的盒子穩步地走進來，徑直向李老走去。
趙麗嬌垂頭跟在穆婉嬌身後。
古升意識到什麽，視線跟著穆婉嬌的背影移動。
穆婉嬌路過邱少林身邊時，邱少林滿眼不可置信。
李老問，“這是……”
“多虧了趙姐給我說邱師兄最近總喜歡往資料室跑，我才想到邱師兄可能把秘色瓷藏在了資料室裏，我在牆上找到了這個秘色瓷。”
穆婉嬌說著，把秘色瓷放在李老的辦公桌上，看了一眼邱少林。
她不得不佩服他，竟然發現資料室書架後麵的牆上有一段中空的牆體。
把磚拿下來，就可以把秘色瓷藏進去，再把磚塊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李老，請看在我將功補過的份上，不要把我辭退，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趙麗嬌帶著哭腔說。
她剛才也隱約聽見李老辦公室裏傳出的動靜，明白掉包秘色瓷的事已經東窗事發。
她全家都指望她在博物館的工資生活，她必須主動坦白錯誤。
然而，李老沒有心軟，按照博物館的規定做事，把趙麗嬌也辭退。
當即出了內部公告。
邱少林和趙麗嬌一前一後走出博物館。
趙麗嬌一路上沒皮沒臉地哭著大聲在邱少林身後控訴。
“姓邱的，我跟你說，你如果不還我一份工作養家，我跟你沒完！”
此刻滿腔都翻滾著對穆婉嬌的恨意的邱少林猛地回頭，給了趙麗嬌一個想殺人般的眼神後，趙麗嬌當即被嚇得噤了聲。
“滾！”邱少林扔出一個小聲的滾字，趙麗嬌頭也不敢抬地跑開。
邱少林立在原地，眼睛向上看向穆婉嬌工作台的位置，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讓穆婉嬌太好過。
李老的辦公室裏，李老和古升誇讚了穆婉嬌幾聲後，穆婉嬌馬上給齊立斌打電話。
齊立斌馬上趕到博物館，看著失而複得的寶貝，已經這寶貝失而複得的過程，提出要送穆婉嬌大禮。
穆婉嬌婉拒了，隻說，“希望這次小插曲不要影響齊先生對我們能力的信心。”
“當然不會。”齊立斌應得爽快，打手一揮，簽了一張一千萬的支票，捐給博物館以表感謝。
還請博物館全體人員下班後去當地最高檔的餐廳聚餐。
找回了秘色瓷就是挽救了博物館的聲譽。
李老捋著胡須，說，“齊先生如此盛情，我們卻之不恭，那就通知下去提前半個小時下班吧！”
送走了齊立斌，李老示意穆婉嬌留下，而古升去通知各部門聚餐的事。
“李老，有什麽事？”穆婉嬌問。
李老麵帶笑意對穆婉嬌點了點頭，捋一捋胡子，說，“嬌嬌丫頭，你有天賦，有實力，腦筋也聰明，是個可造之材，我想收你作入室弟子，你意下如何？”
入室弟子？
穆婉嬌愣住，不知道該開心還是不該開心。
“李老，我已經是我爺爺的入室弟子了，這樣——”
李老抬手止住她的話，“你的爺爺已經作古，你在這一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個前輩帶著比一個人摸索的好，你好好考慮，再答複我。”
穆婉嬌隨即說，“多謝師父提點，徒弟記住了。”
李老的話是對的。
“嬌嬌擇個吉日再給師父行拜師大禮。”
“好好好！”李老高興得撫須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李老年事已高，不喜歡人多的聚會，因此不去聚餐。
古升照例在博物館下班後送李老回家。
今天，穆婉嬌主動跟著。
路上，李老告知古升穆婉嬌已經是他入室弟子的事。
古升訝異了兩秒，就笑著對穆婉嬌表示祝賀。
“恭喜你，小師妹。”
“我們趁今晚，賀一賀這件喜事。”兩人來到聚餐包廂外走廊時，古升對穆婉嬌說。
然而，穆婉嬌看清楚迎麵而來的人後，笑容凝結。
踩著恨天高的唐心怡在她的麵前停住腳步，“沒想到能在這麽高檔的地方碰到穆小姐。”
想諷刺她配不上這個地方。
想到同事們都在等她，她不跟唐心怡浪費時間，對古升說雲淡風輕地說，“我不認識這個人，我們過去吧，師兄。”
她和古升繞過唐心怡，繼續往前走。
唐心怡感覺完全她被無視了，手暗暗握拳，對穆婉嬌的背影，揚聲說，“簡州哥正在陪著我吃飯，在包廂裏等我回去！”
穆婉嬌的腳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