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意識到自己麵前站著的人現在究竟是什麽身份,女人終於恢複了冷靜,不再敢在陸南枝麵前張牙舞爪,而是直接打道回府,灰溜溜的回了家。
“奶奶,回去的機票不好定,但是家裏又那麽潮濕,確實不能繼續住下去了,要不我們先去城裏開一個賓館吧。”
陸南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回到了老房子裏。
“都聽你們的。”
早在陸南枝出去的這段時間,南野已經詳細的交代了自己目前情況確實不差,並且一再向她保證花不了多少錢,奶奶的態度也早就徹底鬆動。
於是在陸南枝回來之後,她和南野兩人簡單的就將家裏大大小小可能需要帶走的東西都整理了一番。
“要不這些都不帶過去了吧,咱們給奶奶買更好的。”
在第二次從小櫃子裏翻出來一床早已經發黴的被子之後,陸南枝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對著南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南野沉默的點了點頭,在沒有回來之前,他還一廂情願的以為奶奶的生活質量並不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下降,甚至因為少了兩個人吃飯,以為她的生活會更加輕鬆才對。
然而毫無疑問的是,眼前的景象卻一而再再而三告訴他,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好。
時不時被不學無術的年輕小夥上門勒索,大白天也不敢開門讓陽光照射,洪水過後房屋更加潮濕,家裏一切都開始發黴,甚至奶奶自己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存在著很大的隱患……
想著想著,南野突然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做好一個孫子應該做的事情,身體不好的時候,麻煩奶奶一直擔心,現在自己情況好轉了,奶奶卻還沒有享福,於是忍不住眼圈紅了起來。
“別擔心,我們已經回來了,一切也都會變好的。”
陸南枝無言,看著他現在發紅的眼眶,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可是她也知道,現在一切的言語在南野看來都是沒有用處的,於是隻是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南野攬在了自己懷中。
“南枝,這賓館可不便宜吧?”
等到三個人收拾好一切,並且將老房子落了鎖之後,幾人沒有費多大功夫就在縣城裏找到了一處落腳點。
雖說南野和陸南枝在嫌棄縣城的賓館確實沒有A市的條件好,但是奶奶確實第一次實打實的走出大山,她摸著潔白的牆壁,又坐了坐軟乎乎的大床,當意識到這些都是陸南枝花錢訂的房間之後,臉上的欣喜立刻換成了心疼。
“這房子不貴,而且我真的有錢。”
陸南枝哪裏不知道奶奶現在在想些什麽,但是她知道歸知道,卻也清楚的明白,老人家都是節省了一輩子,節約慣了的,很多消費觀念一時也不容易扭轉過來。
交代好南野先安頓奶奶,陸南枝拿起一直震動不斷的手機走了出去。
“你已經在縣城跟奶奶開好房間了?”
是厲驍擎的聲音。
陸南枝輕輕嗯了一聲,她早在一開始決定將奶奶帶去A市的時候就給厲驍擎發了消息——雖然不在一起,兩人還是經常通過微信聯係。
而厲驍擎在知道陸南枝準備將南野的奶奶也帶到A市之後,一直都很關心他們現在的情況。
“這次回來,我發現奶奶的身體情況實在說不上好,家那邊也是亂糟糟的,不把她帶到A市來,我也實在是放心不下。”
“我已經幫你聯係好了A市最好的療養院,等到你們一回來就可以將奶奶帶到那裏。”
厲驍擎站在書房,眺望著窗外陸南枝那個方向的景色。
“不用著急反駁我,你和南野以後在家的時間都不固定,奶奶一個人住著肯定也不方便,指不定什麽時候出了問題也不一定會第一時間被發現。可是療養院不一樣,有專人照顧不說,環境也比家裏更適合老人居住,並且隨時隨地都有醫護人員照看。”
他像是知道陸南枝現在心中的顧慮一般,將自己所猜測到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陸南枝。
陸南枝無話可說,厲驍擎說的對,對於奶奶來說,住在療養院是最好的選擇。
“我就怕奶奶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如果十分不適應的話怎麽辦……”
“這些也不用擔心,療養院都有專門的老人活動中心,在那裏有一大群與奶奶年齡相仿的人,她肯定跟那些人會聊得來。”
“我還是先問問奶奶吧。”
陸南枝緊皺的眉頭並沒有因為厲驍擎的解釋而鬆動,她當然知道療養院一切都好,但是還是擔心奶奶會產生抵觸情緒,如果不願意與人交流怎麽辦。
比她想象的情況好很多的是,奶奶一聽到療養院有許許多多與她一樣年紀的婆婆之後,心情瞬間爽朗,連帶著開始期盼著趕緊去到A市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你口中的療養院究竟怎麽樣子了。”
她揚起笑臉,嘴角的微笑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假。
村子裏麵很多年輕力壯的青年人都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而出去打工,一戶又一戶她曾經關係不錯的姐妹們都搬離了村落,僅剩的也都是向她一樣手腳早就不靈活的“老弱病殘”,連照顧自己都成了奢望,自然也不會有那個閑情逸致去互相擺放。
算起來,她已經有好久沒有跟同齡人接觸過了。
了解到奶奶對療養院非但不排斥,反而十分向往,陸南枝心中的大石頭這才徹底的放了下去。
她沒有忘記給厲驍擎回了一個電話,同時特別鄭重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謝意。
“沒有什麽好謝我的,這都是力所能及的。”
不出所料,厲驍擎依舊是拒絕了她的謝意。
而一直在一旁等候著的陸澤,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板猶如會變臉一樣,掛了電話的瞬間所有的溫柔就一去不複返,更加冷冽起來。
“都聽見了吧,這就下去安排吧。”
厲驍擎揮了揮手,重新向陸澤交代了一下細節,隨後就催促他趕緊去聯係療養院的負責人。
當陸澤離開之後,他保持著站立的姿態,低垂著腦袋,讓人琢磨不透究竟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