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以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台詞,都是演戲,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承認我所做的那件事情,每天還在一心一意地試圖抓住那個人,那個曾把唐軟軟推下山坡的凶手。我盡力調查了很久,也確實查出了關於大明星唐軟軟很多鮮為人知的事,經過認真推理,我卻仍然得不到真相,或許,我永遠都得不到真相抓不到真凶了,我的意思是說,真正的凶手其實就是我自己。
唐軟軟,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隻是你無法回應我而已,現在請你跟著我走,我的意思是,你發揮你的想象力跟著我的思路一起走,我將帶著你,牽著你的手,和我一起走完整個故事。
在我們共同經曆這段故事的過程中,我最擔心你因為過分投入而陷進我故意編織出的如同沼澤般的情節裏,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把你拔出來,請相信我有這個本領,因為我是寫故事的人,在故事裏我就是上帝,並且還是一個深愛著你的寫故事的人,我不會讓你陷入那些我編造出的情節裏。
唐軟軟,我能感受到你喜歡我寫的這個故事,那是因為我在你靜默的表情裏能看出來,隻要你流露出這種誠懇的表情,我會非常感動,有時候還會熱淚盈眶,但我更希望你能被感動,你的感動將帶給我自信,還能為我提供動力,我想告訴你的是,對於你,我從來都沒想過離開也從沒有想過放棄。
之所以要寫這樣一個怪誕而神秘的故事,是因為我知道我有可能會在將來無數個漫長而無聊的黑夜裏,反反複複地把這個故事念給你聽,直到你能聽懂,我等待你清醒的那一刻早些到來。
我等著你,等你清醒的那一刻,等你睜開你的眼睛。
唐軟軟,現在,你能聽見我在叫你的名字嗎?
結局一:
我終於寫完了這本書,我把十多萬字的書稿打印了出來,搬一把椅子坐在唐軟軟的床邊,從頭到尾一遍遍地念著,一邊念給昏迷中的唐軟軟聽,一邊修改稿子裏麵的一些小問題。
**的唐軟軟始終都在很安靜地聽著,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一個月之後的深夜,當我把整個故事念到第四遍時,唐軟軟停止了呼吸。
我沒哭,那是因為唐軟軟走得很平靜,我也沒有去叫張護士,因為我提醒過張護士,在我給唐軟軟讀故事的過程中不希望被打擾,我的手機早就停機,催稿子的江大誌也沒辦法聯係我,總之,這一個月裏,我的世界裏就隻有唐軟軟一個人,或者說,這個世界裏就隻有我和唐軟軟兩個人,奇怪的是,我覺得我和唐軟軟這種情況很像盆景裏的陶爺和那位住在翠竹小樓素未謀麵的神秘女子。
我拉過唐軟軟的手,把她手背上的輸液管子從肉裏拔了出來,她不再需要輸液了,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白得泛青的燈光下,我看著她的臉和她長長的睫毛。在這個晚上,我決定獨自承擔這件事,獨自回想我們短暫的相識。
下雨了,雨點叮叮咚咚敲在玻璃上,像一首老歌的旋律: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隻有那沉默不語的我,
不時地回想過去。
我的視線模糊了,沒辦法看清她的臉了,我這才站起身,走出房間,外麵的雨一直下,但是天已經亮了,張護士起得很早,一直守在門口,她向我投過來試探的目光,我對著她點了點頭。
在津海市的一處教堂,舉行了唐軟軟的葬禮。
世態炎涼,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隻有一些影迷和演藝公司職位比較低的人到場,所以說,唐軟軟的葬禮是個相當冷清的葬禮。
在安置靈樞的正前方,有一隻插著白色花朵的瓷瓶,不知是花束不夠多還是瓶口過大,裏麵的花朵看起來稀稀疏疏,給人感覺更是冷冰冰的,甚至還不如擺在靈柩旁邊的那一小盆盆景顯得真實,這盆盆景是我帶過來的,因為唐軟軟的葬禮之後,我沒有權力再去那棟別墅了。
教堂斜對麵是一座大橋,橋上車水馬龍,從半夜開始下起的細雨到早晨還沒有停歇,門口不斷傳來車輛濺起水花的聲音。
葬禮儀式開始了,又瘦又高的神父半閉著眼念著手裏的聖經,唐軟軟不信教,神父更像個道具或者擺設,而他嘴裏念出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表演,在教堂內低聲放著的音樂是古箏《梁祝》,據說那是唐軟軟生前最喜歡的曲子,所以這場葬禮有種中西合璧不洋不土的感覺。
在特別放大的遺像中,我看到了唐軟軟開心地微笑著,與她的諸多電影劇照相比,這張照片的笑容實在是太過於天真無邪了,我也不知道這張照片是哪一年拍攝的。
門口不時還會走進來三三兩兩前來悼念的朋友,看熱鬧的閑人也有幾個,後來,我發現了一對年輕男女,穿著很出眾,兩個人像是一對夫婦那樣手挽著手相互攙扶著走進教堂來,女人我不認識,男人雖然戴著墨鏡,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宮城,這一對男女並沒有停留太久,一兩分鍾的時間就離開了。
中午一過,教堂裏就沒有什麽人了,神父也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甚至連那首《梁祝》的音樂為了省電都停止播放了,整個教堂又隻剩下了我和唐軟軟兩個人。
我走進靈柩,花叢裏的唐軟軟今天的妝畫得有點濃,有一片白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臉上,我輕輕幫她撥去。這幾晚我都沒有好好睡過,我有點困了,握著唐軟軟的手我趴在靈柩的邊緣,短暫的睡眠我卻做了夢,夢裏我來到了桃花源,又夢見了陶爺。
夢中的陶爺仿佛憤怒至極了,他拉著我走進他門口的桃園,指著那些幹枯的桃樹對我說:“你看看,你看看,都枯死了,你知道我種這些樹花費了多長時間和多少精力嗎?”
“對不起。”我低聲說。
“這桃花源盆景是你的,你就該負責到底,當初你選擇了它而不是它選擇了你,四五天你都沒有澆水,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對不起。”
“唉,”陶爺的怒意被我的軟弱抵消了,他看了我一陣,然後說,“她想見見你。”
“誰?”我仰起臉問道。
“還有誰,翠竹小樓裏麵的那個女人。”
“她要見我?為什麽呢?”
“有些事情不可以一廂情願的,比如我……”陶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他的眼睛朝山上看過去,“唉,你去吧,她會告訴你原因的。”我朝山的方向走了幾步,回頭去看陶爺,他在朝我擺手,好像有某種告別的意味,我心裏也生出了一股酸楚,我別過臉上了山,一轉眼來到了翠竹小樓門前,我沒敲門,門就自己敞開了,抬腿邁進去,我看見了一個飄飄然的女子,可惜,她仍舊背對著我,還是不想讓我看清她的麵目。
“你……有事情要對我說?”
“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我?”
“是啊。”
“我能幫你什麽呢?”
“他把我困在這裏……”
“你是說陶爺?”
“嗯,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是……”
“你不愛陶爺,對嗎?”
“是的。”
“你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陶爺,也許,你離開這裏就找不到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
“我承認這裏很好,但是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所以我還是想要離開。”
“可是我又能幫你做什麽呢?”
“把那一顆聚魂丹找到,然後把它徹底碾碎,吹入空氣中,那麽,我就自由了,完全自由了。”
“你喜歡自由?”
“是啊,愛情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禁錮,而是舍得給你所愛的那個人全部的自由,愛情不是陰謀詭計,愛情是自願而正大光明的,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就在不久之前,我也愛過一個女人,我很想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她還是走了,永遠離開了我。”
“你記住,愛情並不是製造一個牢籠把你和你愛的人禁錮在一起,那樣的話,接下去的愛情必然就是兩個人步入墳墓,這不是真愛。”
“那麽什麽才叫作真愛呢?”
“真正的愛情沒有猜忌,是相互信任的,真正的愛情就是我對你好就怎麽都對你好,真正的愛情是需要用心付出的,真正的愛情是會出現奇跡的,你懂嗎?”
“好吧,我可以幫你,但是我並不知道那一粒聚魂丹被陶爺藏在哪裏了?”
“你去問他吧,如果他真的愛我,他會告訴你的。”
離開翠竹小樓,陶爺正在翹首以盼,他的臉看起來失去了光彩,也不如以往年輕而充滿活力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就像是現實中我見到的陶爺蒼老的樣子。
“她……她不願意跟你繼續在這桃花源裏生活了……”我對陶爺說,但我又不敢把話說得太重。
“她告訴你因為什麽了嗎?”
“她說……她說她不愛你……她說如果愛一個人應該給那個人充分的自由,而不是把所愛的人禁錮在身邊……”
“我懂了。”陶爺垂著頭,維持這個動作好半天。
“她讓我問你……”
“在假山底下。”
“什麽?”
“我把聚魂丹壓在了假山底下。”
“嗯,我知道了。”
陶爺的眼神多了一些以前沒有過的神采,他對我說:“或許從此以後,這盆名叫桃花源的盆景也會變成一盆普通的盆景,雖然失去了魔力,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夠善待它,大概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
“陶爺,難道你也要離開?”我問,“可是這裏是你的桃花源,你連你的精神家園都舍棄了嗎?”
一覺醒來,我慌慌張張地朝四周看了看,還是原來的教堂,靈柩裏躺著唐軟軟的屍體,一切都沒有變化,我回憶起夢裏的事情,於是我放下唐軟軟的手,走到盆景旁邊,蹲下身,取下玻璃罩子。
給盆景澆水的事情真的被我遺忘掉了,那些桃花幹枯凋謝了,連山上的竹子都發黃了,掉了很多葉子,我心裏發酸,覺得對不起陶爺,但是接下去我將要做的,很可能更加對不起陶爺。
我慢慢地把假山從泥土中拔了出來,然後把手伸進泥土裏,我的手指在土中慢慢蠕動摸索,過了片刻,我真的好像摸到了一粒圓形的類似小石子的東西,我把那東西從土中取出來,放在眼前一看,那東西很像是一粒灰黑色的質地不是很堅硬的小石子。
也許,它原本就是一粒小石子,根本不是什麽聚魂丹,這世界上哪會有什麽聚魂丹,那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站起身走到教堂門口,雨停了,天光也亮了,我把那一粒小石子對著光照去,手指下意識地用力一撚,沒想到那粒小石子沒我想象的那麽堅硬,好似一下子變得鬆軟了,稍微用力就令它完全粉碎成了粉末,就在這時吹來了一陣風,指尖的那些粉末就如同煙霧般飄散在了微冷而潮濕的空氣裏……
結局二:
你相信奇跡會發生嗎?起碼,我相信。
夜裏十點,教堂裏閃爍著明滅的燭光,這是唐軟軟的第一個守靈之夜。我呆呆地坐在一把木椅上,一天也沒有吃東西。
Hugo剛剛來過一次,跟我說了幾句話然後留下一盒盒飯和一瓶礦泉水就離開了,我不餓也不渴,但是看到了礦泉水,我想到了那個夢,沒錯,因為最近幾天心情壓抑我真的好多天沒有給盆景澆水了。
我走到盆景那裏,蹲下來,擰開礦泉水,澆了半瓶水進去,有了水的滋潤,盆景裏那些幹枯的植物似乎稍微精神了一些。我看了看茅草小屋,如果那一粒小石子真的是聚魂丹的話,我放跑了陶爺的愛人,那麽現在的陶爺必然會傷心欲絕。
也許是因為靈堂太寂寞,我想要製造出一點聲音來,於是我對著茅草小屋低聲說:“陶爺,你還好嗎?”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我,因為這時候我還沒有做夢,就在我拿起玻璃罩子準備扣在盆景上的時候,我的耳朵裏好像傳進了一些細微的聲音,不是陶爺的聲音,而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很輕,並不是從盆景內傳出來,而是似乎飄**在教堂的空氣裏,那聲音很弱,我隻聽明白了兩個字:“謝謝……”
是她,一定是她,那個被我放走的被禁錮在盆景裏的女子的靈魂,她現在自由了,她的靈魂飄**在教堂之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粒小石子真的是陶爺所說的聚魂丹,那麽這也同樣證明了陶爺曾經教過我的那個關於愛情的咒語是真的。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很亂,我舍不得唐軟軟,是真的不舍得讓她就這麽離開我,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摸到了褲子口袋,那裏有一個小紙包,裏麵放著施展愛情咒語必需的物品,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麽要一直把那些東西都帶在身上,或許,從內心深處,我就隱藏著試圖嚐試那個咒語的願望,雖然不相信,但我很想試一試。
倘若真的可以把唐軟軟的靈魂留在美麗的桃花源裏,那是一個多美的地方啊,我想即便唐軟軟上了天堂,天堂也不一定就比桃花源好多少。何況我深知這世界上就算有天堂存在,唐軟軟的靈魂也沒辦法上天堂的,因為天堂是不會寬容到接納一個與自己兄長有感情的女人的靈魂,那麽很遺憾,等待唐軟軟的就隻有下地獄了,我不希望她那美麗單薄的靈魂落入那個可怕的地方。所以,我要設法幫助她,把她留在桃花源這個美麗的世界裏。
我認為,我的初衷與陶爺的初衷是完全不同的,陶爺是為了困住他所愛的人的自由,而我卻是試圖挽救我愛的女人下地獄。現在,唐軟軟死去了,我得不到她的淚水,雖然少了那一滴重要的眼淚,但我還是很想去試一試。
在真正實施咒語之前,我需要把捜集到的頭發和指甲燒成灰,這些都是那個虛幻的角色陶爺告訴我的,教堂裏麵有蠟燭,可以找到明火,很輕易地我就得到了那一小撮灰黑色的粉末,然後把那些粉末放入礦泉水的瓶蓋裏備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我需要唐軟軟的一滴血,但問題是,我不知道死去的唐軟軟的血管裏還有沒有可以流動的新鮮血液。
我朝著唐軟軟的靈柩走過去,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我安慰自己說,我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試圖救人,可是心裏為什麽還是那麽緊張呢?
唐軟軟的妝畫得很濃,因為臉上那厚厚的油彩使得唐軟軟更像是個死人,我低著頭看了一會兒,沒來由的一陣風吹過,吹熄了最邊上的一根白蠟燭,我回頭看了那麽一眼,可是當我再低頭去看靈柩裏的屍體時,我發現唐軟軟的頭似乎朝側麵偏了一偏,當然,也許這隻是我的錯覺而已。
我伸出手去抓唐軟軟的手,她的手上戴著白紗手套,接觸到她手的那一刹那,我沒有感覺出屍體的那種僵硬和冰冷,那是因為由於緊張我的手已經變得比屍體還要冰。
根據陶爺的說法,為了實現那個咒語,是需要女人食指上的一滴血的,所以我先把那一隻白紗手套從唐軟軟的手上摘了下來,她手上的皮膚比臉上的皮膚看起來柔和多了,也比化妝後那石膏般的麵孔更有生氣。
我沒敢再去看唐軟軟的臉,而是垂下眼睛,慢慢地把唐軟軟的食指湊近我的嘴邊,我張開嘴,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一顆虎牙的位置下,我認為那一顆牙齒最鋒利,唐軟軟那一根嬌弱的蔥白般的手指頭,隻要我稍微一用力,血就會從指尖冒出來。
“……唉……嘮……呼……呦……咦……囈……唸……”我輕聲地
念出了那句關於愛情的咒語。
結局三:
假死,又稱微弱死亡,是指人的循環、呼吸和腦部功能活動高度抑製,生命機能極度微弱,用一般臨床檢查方法已經檢查不出生命體征,外表看來好像人已死亡,而實際上還活著的一種狀態,如果不仔細檢查,很容易被誤認為已經死亡。
守靈的第一夜簡直驚心動魄,我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晚的奇遇,我也隻能用“假死”這樣一種概念去解釋了。
後來我認真回憶那晚發生的一些奇怪的細節,比如唐軟軟那張畫著濃妝的類似石膏像的臉似乎向一邊偏了偏,比如我隱約聽到的聲音,那聲音好像在對我說“謝謝”,當時我把那一聲“謝謝”當作了幻聽,甚至認為是被陶爺禁錮住的那個神秘女子因為得到了自由而離開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看來我想錯了,那一聲“謝謝”很有可能是唐軟軟發出來的,是昏迷中的唐軟軟下意識發出來的,起碼她在發出聲音之後還沒有完全清醒。
守靈之夜究竟發生了什麽奇跡,我還是把當晚的經過簡單說一說吧,其實很簡單,就當我把唐軟軟的一根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地咬下去之後,我還沒有品嚐到血液的那一絲腥甜,唐軟軟的手指就快速地從我的嘴裏抽了出去,我慌亂地抬起頭,隻看見那一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睜開了一對黑魆魆的眼睛,唐軟軟複活了……
大明星唐軟軟死而複活的事情轟動了全國,我甚至沒辦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去形容這一條新聞的熱度。雖然醒轉過來的唐軟軟身體還非常虛弱,仍然需要長時間住院治療,但是已經有很多投資人向江大誌的演藝公司提出要求,希望在唐軟軟康複後能繼續為她投資拍電影。那段時間,用江大誌的話說,“手機已經打到熱得燙手的程度了”,不管以後唐軟軟還會不會繼續從影,唐軟軟這個名字再一次瘋狂地火了。
唐軟軟在醫院調養的時候,唐軟軟的傳記獨立出版了,這本書瘋狂熱銷,江大誌和出版社賺得盆滿缽滿,笑得合不攏嘴,而我呢,也從一個草根級別的默默無聞的作者一下子成了一名新銳的暢銷書作家,也有不少出版社和書商向我約稿,可惜我卻沒什麽題材可寫了。
也有很多年紀輕輕的人偶然一夜成名,卻沒辦法再寫出好作品來,因為隻有厚積才能薄發,所以我不想再寫新作品,而是給自己幾年時間多讀一些書多走一些地方,給自己的知識一個充沛的積累過程。
再說唐軟軟,經過兩個月與世隔絕般的休養治療,唐軟軟的身體基本恢複,她可以獨立行走了,然後我們就回到了山區的別墅裏住,但是想要唐軟軟恢複工作,大概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江大誌和Hugo經常來別墅騷擾唐軟軟,但是幾乎每次都被我和張護士拒之門外,因為當初對唐軟軟過於冷淡,江大誌自覺理虧,每一次吃閉門羹他也沒辦法說什麽。
再後來,江大誌終於和唐軟軟見上了一麵,唐軟軟明確地告訴江大誌,她決定息影了,以後都不再涉足娛樂圈,因為這一次磨難雖然持續的時間並不是特別長久,但足以令聰明的唐軟軟領悟到了很多以前領悟不到的新東西,至於以後唐軟軟會從事什麽工作,唐軟軟也並沒有向江大誌吐露絲毫。
等到唐軟軟完全康複了之後,我幫助她賣掉了山區那一棟別墅,然後陪著她買了兩張飛機票,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至於是哪裏,我沒權力在這裏寫出來。
那是唐軟軟想了很久卻一直沒時間去的地方,一到這裏,她似乎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美麗的地方,這裏的生活氛圍讓我們覺得很輕鬆,這裏沒有百貨商場,沒有大型超市,也沒有像樣的電影院,少了大城市的那份壓抑,但是這裏有的東西別的地方卻沒有,那就是寧靜,住在這裏可以讓人寧靜地去看待生活。
唐軟軟買下了一間別致的小屋,她每天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畫畫,從她的畫作中我能看出她並沒有受過任何繪畫方麵的訓練,但是她畫出的東西似乎都帶有很強烈的哲學味道,後來我才明白,她不僅僅是用彩筆去畫畫,實際上,她是在回憶。
也許回憶讓唐軟軟明白了一件事:她的一生注定了寂寞,愛情解救不了寂寞,當明白這寂寞無藥可醫時,她就更寂寞了。
有一次唐軟軟跟我說,一個女人如果到了最漂亮、最性感、最嫵媚、最有味道的時候,她有可能很有錢、有修養、有地位,然而這些都是女人犧牲了很多東西才能得到的,得到與失去不成比例,即便這個時候,這個女人遇到了她可以心甘情願去愛的男人,可惜,她再也拿不出像樣點的愛情給他了。
所以唐軟軟會感到寂寞,從寂寞中感到了更寂寞,或許那種寂寞距離我還很遙遠,我還理解不了這種“更寂寞”的境界,我隻知道我麵前的這個漂亮的女人,或者說以前的唐軟軟,她隻不過是想要抓住一些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借著追逐所有的“不可能”來排遣心中的“更寂寞”,從而才能繼續活下去。
結局四:
故事就到此結束了嗎?
好像還不能,因為我有一些心裏話沒有說出來,考慮了很長時間之後,我決定用我擅長的文字把那些話寫出來,作為整個故事的結局。
唐軟軟經常對我說,她厭煩了演戲,她還說,演員是一種外表光鮮,其實非常辛苦非常令人身心疲憊的職業,也許我以前體會不到這一點,但是現在,我完全可以體會到了,或者說,能夠深切地體會到了,雖然我不是什麽演員,但是自從我認識唐軟軟之後,可以說,我每天都是在演戲。
我演的是一場自編自導的戲,編劇是我,導演是我,演員是我,觀眾也是我。我猶豫,我辛苦,我茫然,我到底還需不需要繼續演戲呢?
對於唐軟軟的那次意外,真的就是這本書所寫的那個樣子嗎?或者說,真相就是我通過走訪調查了那些與唐軟軟有過密切關係的人之後所推理出來的樣子嗎?這難免太簡單太巧合了吧?其實,在我心裏藏著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結局。
以前我認為,自己這樣一直演下去就可以瞞過世人,然而現在我才知道,欺騙別人其實並不困難,最困難的是,怎麽才能欺騙了你自己。
我承認,以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台詞,都是演戲,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承認我所做的那件事情,每天還在一心一意地試圖抓住那個人,那個曾把唐軟軟推下山坡的凶手。我盡力調查了很久,也確實查出了關於大明星唐軟軟很多鮮為人知的事,經過認真地推理之後,我卻仍然得不到真相,或許,我永遠都得不到真相抓不到真凶了,我的意思是說,真正的凶手其實就是我自己。
沒錯,是我把唐軟軟從山坡上推下去的,那個隱藏的凶手就是我,我現在敢於承認了,是因為我回憶起來了,即便留在頭腦中的印象還是很模糊。
唐軟軟出事那天,很早的時候我就來到別墅想見一見唐軟軟,跟她談一些有關寫作方麵的事情,談寫作也許隻是托詞,實際上我是很想見一見唐軟軟這個人。至於我是通過什麽交通方式到達山區的,還有我來找唐軟軟談話的具體目的等情況,我已經記不起來了,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當天的行為。
我到達山區別墅時沒有見到唐軟軟,隻在院子裏看見了多出的那一部豪華汽車,我猜想唐軟軟家一定是來客人了,她沒在別墅肯定是陪朋友上山觀看風景去了。這樣想也很正常,我還覺得,來這種地方見麵的朋友肯定是親密的朋友,不是見麵,應該說是幽會才更確切,那輛車一看就是男人開的車,究竟是什麽樣的男人配得上大明星唐軟軟呢?
我當時很好奇,確切地說心裏不隻是好奇,還有一些多餘的情感,應該叫作忌妒,我很想親眼見識一下那會是一個什麽長相什麽地位的男人,於是,我信步就朝山上走了過去。
腳下的一條山路直通那個山坡,我走著走著就遠遠地看見了唐軟軟和一個高個子、穿著時髦的男子站在一起談話,不,他們之間絕不是簡單的談話,二人的動作幅度很大,更像是爭吵,從我的角度隻能看見男人的背影。
雖然我內心清楚地知道唐軟軟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她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神一樣的存在,但當我看到她與一個男子獨處時我心中還是會湧出一股子醋意,我試圖壓製那股醋意,而好奇心卻又翻江倒海地湧了上來,我挪動腳步,悄悄靠近兩個人站立的位置,很想聽一聽二人是因為什麽而爭吵。
我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能聽見他們發出的隻言片語,也能聽明白一些內容,由於距離太近,我沒辦法探頭去看,很少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隻好後背緊貼著大石頭,豎起耳朵偷聽二人之間的對話。
我聽得很認真,從斷斷續續的語言對話中,我能聽出他們爭吵的原因是因為男人移情別戀,情緒激烈的一方是唐軟軟,大明星唐軟軟居然是個感情的受害者,從她的聲音中,我感受不到大明星該有的那股子霸氣,隻能感覺到唐軟軟在這一刻已經變成了一個受傷的女人。
兩個人的話語中提起了一張照片,好像是一張隱私照片,唐軟軟仿佛是想要利用照片去阻止男人去做什麽事情,但是從男人的口氣中,似乎並沒有感受到照片的威脅。
沒過多久,我聽不見男人的聲音了,大概男人厭倦了與女人的爭吵,兩個人似乎抱在了一起,又過了一兩分鍾,男人不知怎麽就把唐軟軟的手機奪了過來,男人朝著我藏身的大石頭跑過來,我緊張得要命,男人沒有發現我,他是在故意躲閃唐軟軟,他的目的應該是把手機裏的一張照片刪除了。
兩個人又開始新一輪的大吵,但是沒有持續多久,兩個人就安靜下來,然後,唐軟軟對男人說,離開前,能不能對著曰出留一張合影,男人立刻拒絕,唐軟軟冷笑了幾聲,然後又提出請求,既然不合影,就給她一個人照一張,因為今天的曰出真的很美,這一回男人沒拒絕,唐軟軟站在男人對麵,她要求男人一步步朝後退去,說是那樣效果會好一些。
因為我沒有探頭去看,隻能根據聲音去推測,接下來的一分鍾,兩個都沒有說什麽,隻能聽見腳下踩著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在這安靜之中,突然就聽見唐軟軟尖叫了一聲,再然後就是有人摔倒後掙紮的聲音,趁著慌亂,我探頭快速地看了一眼,我看見唐軟軟和那個男人都倒在地上,男人的雙腿已經滑下了山坡,但是很快他又爬了上來,是虛驚一場。
擔心被發現,我趕快把頭縮回來,聽到男人大聲衝著唐軟軟喊道:“你這個瘋女人,我可不想跟你同歸於盡!”然後那男人就離開了,大步朝山下走過去,山坡上就隻留下了一個受傷的女人站在那裏獨自低聲啜泣。
沒多久,遠遠可以望見一輛高級轎車駛離了別墅,男人離開了,我這才呼出了一口氣,才有膽子從石頭後麵走出來,當時唐軟軟蹲在那裏哭得很傷心,所以她沒有立刻發覺我突兀地出現在了現場。
現在回憶一下,唐軟軟的手機並沒有握在她的手裏,我猜測,手機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掉落到了山坡下麵去了,唐軟軟要求男人為她和曰出拍照片時,她趁著這個機會朝男人猛撲了過去,我也不知道唐軟軟當時的想法是什麽,難道真的像男人說的那樣要同歸於盡?即便不是這樣,我知道,唐軟軟當時受到打擊,心中殘忍的一麵衝進了她的頭腦,好在男人個高有力,並沒有被唐軟軟推下山坡去。
證明這一情節真實發生過的還有一個證據,就是警方隨後從唐軟軟手機中得到的那一張風景照片,照片中沒有拍攝到唐軟軟,那是因為,唐軟軟在那一刻正向著男人衝過來,而男人全神貫注舉著手機,手指下意識地按動了快門,然後,男人就被唐軟軟推倒了,手機也因此脫手。
當時在現場我不可能想得那麽全麵,但是當我一見這個女人憔悴的樣子,我的心就被徹底刺痛了,我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驚擾她,隻是低聲咳嗽了一下,敏感的唐軟軟一下子站起身,她轉過臉看到了我,先是一臉吃驚的表情,她還沒來得及張嘴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就先開口說話了,再然後,她的疑惑和她的思維就被我說出的一番話徹底打亂了。
記得當時我好像是對唐軟軟這麽說的,我說唐軟軟你的條件那麽優秀,你沒必要哭啊,好男人有的是,對於一個負心的男人,沒必要那麽留戀,因此,你這麽傷心痛苦是不值得的。
說這些話我主要是想要勸唐軟軟的,希望她冷靜下來,山上的風很冷,我觀察到,她一邊哭,一邊還在微微發抖,我真的擔心她會被山風吹得著涼生病,於是我就一步步靠近了她,本意是想扶著她,把她拉回山下的別墅去。
唐軟軟當時很激動,她的脾氣更壞,回頭想想,一個人在氣頭上什麽話都有可能脫口而出,這也不能怪唐軟軟,她讓我離開她遠些,讓我不要碰她。或許此刻是我心裏的醋意發作了,我沒聽她的話,執意要去阻止唐軟軟,結果,唐軟軟發了瘋似的反抗掙紮,我是好心好意,她這樣的舉動很快把我惹急了,我嘴裏說出的話就不好聽了,也欠考慮了,我對她說,一個男人,有什麽了不起的,離開他,難道會死嗎?
這話說得很重,也許我忘記了我和唐軟軟在身份上的差距,其實我隻不過是真心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一個朋友,可是唐軟軟卻並沒有把我看作是她的朋友,大概她覺得我的身份不配成為她的朋友吧。
唐軟軟開始說出一些更加難聽的話冷落我,刺激我,還用一種讓人很難接受的冰冷眼神盯著我,她說像我這樣的一個社會底層人物根本沒資格跟她麵對麵說話,她的事情我根本理解不了,她說她從來沒把我這樣的人當作朋友,我不配做她的朋友,她還指著山坡下麵,讓我馬上滾開,從她眼前消失。
那個時候,唐軟軟明顯失態了,我比她要有理智,我冷靜了一下對她說,我主要是擔心她的身體,站在山坡上哭是很容易受風生病的,唐軟軟卻冷笑著說,她生不生病,關我什麽事。我腦袋一熱,就說出了一句很傻但是卻發自內心的話,我說我喜歡她,自從在大熒幕上看到她之後,我就深深地喜歡上了她,我這麽說的原因是,畢竟……畢竟我們之間還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沒想到,這句話把唐軟軟徹底激怒了,她撲向我,重重地扇我的臉,不知道她扇了多少下,我都沒有感覺到疼,她打累了,呼味呼味地喘著粗氣,我以為她發泄完了就能平靜了,所以我又上前去扶她,主要還是想把她拉回別墅去。
沒想到我的手指剛剛碰到唐軟軟的皮膚,她竟然像是被電擊中一樣朝我吼起來,她大聲對我咒罵,不堪入耳,我畢竟是個男人,一下子又被唐軟軟的這些如同錐子般銳利的話激怒了,我開始反抗,故意刺激她說,唐軟軟,你喜歡的那個男人把你玩了,他膩了,把你甩了,你這還算什麽大明星,你衝我發那麽大的火有什麽用,你越這樣別人越看不起你,那個男人除了有錢,他還能給你什麽?
唐軟軟的聲音比我還要高,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她說她就是愛他,離不開他,他能夠給她需要的一切……最後,唐軟軟指著我的鼻子說,起碼,他不像是我這樣,她突然冷笑了一下,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東西,一個見色起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無恥小人……
聽了唐軟軟對我人品的汙蔑之後,我不是被激怒,而是失去了理智,我用足了力氣……我……我把麵前的唐軟軟推開了,本想跟她產生一些距離,沒想到……沒想到唐軟軟的背後沒有了路,她腳下一滑,身子歪斜,很可能是我用力過猛,唐軟軟踉蹌了一下,她就從山坡上麵滾了下去……
剛剛還好好地站在我對麵的唐軟軟竟然消失在了山坡上,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不是不敢,應該是不願意去相信剛剛發生過的事實,我甚至沒有膽量走到唐軟軟剛才跌下去的地方朝下麵看一眼,那是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裏,已經認為唐軟軟必定是跌入了懸崖之下,此刻已然粉身碎骨。
之後的事情,也就是我是如何回到市區我所居住的地方的,這些我都忘記了,真的忘記了,可以說腦中是一片空白,也許有人會問,當時為什麽不去救唐軟軟,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隻能簡單地回答,我已經認為唐軟軟九死一生了,因為我不想坐牢,我還那麽年輕,何況唐軟軟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如果世人都知道是我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男人害死了大眾的偶像,我背負不起這樣的罵名,唐軟軟的粉絲會把我撕碎的,我的一輩子完蛋了,就算是坐牢,我在牢裏也是抬不起頭來,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所以我害怕,很害怕,害怕極了,我隻能選擇逃避,逃避嫌疑,逃避現場。
好在山上並沒有目擊者,我十分安全地回到了我住的地方,而我的記憶也因為極度的緊張恐懼而出現了問題,我失憶了,算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似乎,我與整件事情就此脫離了幹係。
人類的大腦真的十分奇妙,一覺醒來,我真的把我曾經做過的那件事情忘記了,一點點印象也沒有了,但是,我的內心還是會承受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是無形的,而我卻找不到壓力的源頭,這種模糊不清的沉重令我透不過氣來,簡直讓我崩潰。
後來,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古怪的變化,對於現實和夢境我似乎分得不是那麽清晰了,我猜,這是我的潛意識在作怪,關於唐
軟軟的不幸,我一直都希望現實世界裏存在一個真正的凶手,如果真的有一個凶手的話,是那個凶手把唐軟軟推下了山坡。這樣,我的心就會變得輕鬆一些,就可以從這件事情的自責中解放出來了。
我的心理其實是很矛盾的,行為舉止看起來也很矛盾,不過我覺得我並不是雙重人格,我隻是采取了這種逃避現實的做法,但是,當我越是想逃避現實,那些虛構的東西就越會進一步在我的腦中生根發芽。或許是為了減壓,我用我的頭腦創造出了一個特別的世界,那就是桃花源裏的那個虛幻的世界,也可能是因為太孤獨了,我還創造出了兩個角色,生活在桃花源之中的陶爺和那個神秘的女人,陶爺的形象當然是來自我那死去的鄰居,而那個神秘女人,可想而知,肯定就是唐軟軟形象的變體了。
事實上,桃花源的夢境是在唐軟軟昏迷之後才越發清晰起來的,因為內疚,因為試圖逃避,桃花源的夢境就在我的腦中越真實,桃花源的精神世界是為我精神提供的一處避難所。
在現實世界裏,為了減輕內心的負擔,我始終都在竭盡所能找出一個最合適承擔唐軟軟凶手這樣的一個角色來替換我,結果,還真的被我找到了一個最符合的人選,也就是津海大酒店的年輕負責人宮城,宮城就是出事當天,我看到的那個開豪華轎車的男人,雖然我隻看見了一個背影,那個男人我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宮城。
但問題是,唐軟軟隻是昏迷,她應該沒有失憶,當天我和她之間發生的爭執,唐軟軟不可能會不記得,可是她清醒了之後,卻為什麽不揭穿我的所作所為呢?
我不得不繼續猜測,唐軟軟不揭穿我的真實目的,很有可能是因為在唐軟軟昏迷的過程中,我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感動了,被我的真情感動了,因為唐軟軟對我說過,她昏迷的時候,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她心裏都明鏡一般清楚,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都知道,隻不過她的全身不能動彈而已。
唐軟軟不忍心揭穿我,也許她經過這次的磨難之後徹底醒悟了,很多事情都想得透徹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另一種猜測是,事發當天,我和唐軟軟雙方都有責任,都很激動,各自說出的那些話,的的確確是刺激了對方,所以才會發展到了那種地步。我們兩個人衝動的做法,並不是某一方的蓄謀,隻能算是一場意外,雙方都有責任的意外。
既然,唐軟軟願意把關於我的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我更沒什麽權力去挑破這件事情,可是,我的內心仍然不平靜,我控製得了我的嘴巴,我卻控製不了我的心,所以,我不得不把全部的事實真相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