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照在街邊光禿禿的樹幹上,樹木的枝杈自由地伸展著。遠處隱約傳來陣陣的鞭炮聲,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會爺是我的一個堂弟介紹來的。我的堂弟就是剛才你見過的那個胖子,姓李,他跟我的職業差不多,隻不過我是道士,他是和尚,都是幫人測吉凶、批八字的。
“會爺的兒子出了車禍,失憶了,於是我就編出了許多故事,想讓他把那凶宅買下來。我騙他說,隻有買下凶宅才能趨吉避凶。那時會爺為了救兒子正苦無良策,我這麽一說,他就信以為真了。
“我連夜去見了小灰的媽。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和兒子都不同意賣掉隔壁的凶宅,當然是為了繼續他們的營生。唉!沒辦法呀!當我走出家門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不幸即將發生!不出所料,僅短短幾天,就出事了……”
“如果那晚我不離開房間,如果我看著會爺在那兒殺鵝,或許你的兒子就……”蘇檀有些歉意地說。
朱乾坤長吸了一口氣,抬起頭說:“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會爺。這就是命啊!這是他的劫數已盡,這不能怪別人。”
“那你為什麽不去報案呢?”蘇檀問。
朱乾坤沉吟了一會兒,說:“生有處,死有地,會爺把他埋了,或許那棵大樹下就是他最好的歸宿。我沒有報案,是因為一旦報案就會牽扯出很多人,當然也包括我,如果要是我不讓會爺去買那凶宅,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蘇檀點頭說:“是啊,還是有虧心事呀!會爺已經夠可憐的了,你還坑他,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朱乾坤點點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對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有人把我打暈了,之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打我的那人是你嗎?”蘇檀又問。
“不是,是小灰的媽。她聽到踹門聲後驚醒了,從那洞口裏看見了自己的兒子倒在了血泊中。她沒敢吱聲,因為她看見了對麵的會爺。當時的會爺兩眼冒火,就像邪靈附身一樣,她怕會爺發現她會殺人滅口,所以就躲在暗處看著你們。她看著會爺把可憐的兒子埋了,可當時你離開了會爺,繞到樓後麵,她就掄起早已準備好的棒子打了你。她見你一下昏倒在地,以為自己殺人了,很害怕,就跑回了家……”
“是這樣啊!”蘇檀驚奇望著朱乾坤,“那她怎麽又會死在那間小房間裏呢?據法醫說是心髒病猝死……”
蘇檀還沒有說完,朱乾坤就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他,問道:“你說什麽,你說朱灰的媽媽已經死了?!”
蘇檀不得不把發現孫老太太屍骨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
朱乾坤聽罷連連歎氣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真的一點兒沒錯啊!這是報應啊!”
“我不明白的是,兒子已經沒了,她還要鑽到那個小洞裏幹什麽呢?”蘇檀小心地問。
朱乾坤擦了擦渾濁眼睛,說:“兒子雖然沒了,但日子還得過。她把房子繼續租出去,自己卻變成了‘鬼’,半夜鑽到那個小屋裏去撓牆……”
蘇檀低下頭,沉默了。他不知該寬慰朱乾坤幾句,還是應該感歎那孫老太太死有餘辜……
朱乾坤站起來,走到病房的小窗前。蘇檀也跟著走了過去,透過窗戶,蘇檀看見朱灰靜靜地躺在病**,安靜地睡著。
臉色蒼白的朱灰躺在病**,昏迷不醒。蘇檀坐在病床前不離不棄地握著她冰涼的手。不知過了多久,蘇檀睡著了。
似睡非睡間,蘇檀感覺到朱灰的手指抖動了一下,他猛然驚醒,感覺到她的手已經有了溫度。蘇檀把視線移到了朱灰臉上。在那蒼白的臉上,竟然有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朱灰醒了!
蘇檀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輕聲喚著朱灰的名字:“朱灰!朱灰!你不要離開我!朱灰!你不要……”
這時,朱灰的眼睛慢慢睜開了。她看著麵前的蘇檀微微顫動著嘴唇,有氣無力地說:“我很好,你不要太擔心!”
蘇檀拉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任由淚水流淌。
朱灰的嘴唇顫抖著,聲音微弱,說:“那個女人呢?那個開車撞我的女人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要安心治傷,交管部門會妥善處理的,你不要再想那麽多了……”
“不!不!這不怨她!是報應,是我害死了那個女人的丈夫……”朱灰顯得很激動。
“你說什麽?你說你上次的那次事故,撞死的是張白淨的丈夫?!”蘇檀非常震驚。
朱灰點點頭,說:“是的!我欠她丈夫半條命,現在我還給了她,我們兩清了!”
片刻的寧靜,靜得簡直讓人透不過來。
朱灰又說:“千萬不要再為難她了!她太可憐了!記得那晚她看見丈夫屍體時,發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在車裏,就不會走那條路,如果我沒有上那個喝得醉醺醺男人的車,那個無辜的人就不會死!答應我,千萬不要再追究她什麽,是我對不起她,我害死了她的丈夫,是報應……”
幾個月過去了。
明媚的陽光照在街邊光禿禿的樹幹上,樹木的枝杈自由地伸展著。遠處隱約傳來陣陣的鞭炮聲,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醫院門口,蘇檀推著坐在輪椅裏的朱灰走出來,兩人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
朱灰說:“其實我可以走路了,沒必要……”
蘇檀說:“不行,醫生說還要再養兩個月,你不要任性,乖乖坐著就行了!”
說著一輛麵包車停在旁邊,朱乾坤從車上跳下來。
蘇檀把朱灰抱上車,朱乾坤把輪椅折疊好,裝在車裏。一路說笑著,很快麵包車就停在了一家酒樓前。蘇檀推著朱灰,電梯緩緩上升,停在了三層。電梯的門慢慢開啟,迎麵是301的包間,蘇檀微微一笑。
當包間的門打開時,蘇檀看到了一個令他難以想象的場麵——劉丫男、齊小傑還有李胖子正坐在桌前談笑風生。
見蘇檀推著朱灰走進來,幾個人立刻起身迎上去。李胖子滿臉帶笑地說:“我說蘇檀啊,就等你們了,我和丫男老弟,還有小傑老弟正聊你呢,快坐下。”他扭頭又衝著門外喊,“服務員,人到齊了,上菜!”
蘇檀扶著朱灰坐下,自己坐在了劉丫男的旁邊,疑惑地四下看看,低聲問劉丫男:“李胖子他……”
劉丫男遞給蘇檀一支煙,笑了笑說:“不打不相識嘛!看來都是緣分啊!是不是老李?”劉丫男看了李胖子一眼,笑著說,“老李啊,你的演技太高超了,令劉某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李胖子臉紅著搖搖頭,說:“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前多有得罪,還望二位海涵!今天請你們來,我主要是賠罪的,況且小灰和蘇檀,嗬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嗬嗬!”
坐在一旁的齊小傑湊過來,拍了一下劉丫男,示意和他換個座位。齊小傑坐在蘇檀旁邊小聲說:“蘇檀,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蘇檀點點頭,又小聲說:“丫男和那李胖子不是有仇嗎?他騙了他三千塊錢,怎麽丫男好像忘了,還很高興似的。”
齊小傑聳聳肩,說:“聽丫男說,昨天晚上那李胖子去他家,把錢退給了他,還送給他幾幅老扇麵,說是誤會一場,這不今天就和好了,我也鬧不清怎麽回事兒啊!”
齊小傑說著,無意中看見正襟危坐的朱乾坤,好像想到了什麽,趕緊湊近劉丫男,小聲嘀咕著:“丫男,你看那個瘦高的老頭兒像誰啊?像不像那個半夜捉鬼的道士……靠!今天這是怎麽了啊!簡直是群魔亂舞啊!”
菜很快就上齊了,朱乾坤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端著酒杯站起來。人們都安靜了下來,隻聽朱乾坤說:“光陰荏苒,日月如梭。不知道我們前生是有緣還是作了什麽孽,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把各位都牽扯了進來,而這似乎都與我有關,在下先在這裏自罰三杯!”說著,朱乾坤連著喝了三杯酒。
他擦了擦嘴,朝劉丫男望去,笑著說:“劉老弟,你還認得出在下嗎?”劉丫男放下筷子,盯著朱乾坤的眼睛,他突然驚叫起來,說:“您!您真是那個道士?”
朱乾坤點點頭說:“是啊!年輕的時候我真的出過家,當過道士,可出家人太辛苦了,所以沒幾年我就背著師傅跑下山去,唉!沒料到山下的日子更難熬。山上雖苦,但還能每日吃上飽飯,可……唉!沒辦法,我隻能靠給人捉鬼驅邪糊口。可哪有什麽鬼啊!我淪落成了騙子!不過被我騙的人都是貪財之人,其實一個正人君子是絕不會被騙的!”
劉丫男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咳嗽了一聲,轉變了話題,說:“您的胡子是怎麽長出來的?嗬嗬!真是神速啊!嗬嗬!”
朱乾坤大笑道:“哪是什麽胡子,那是頭發,我用以前剪下來的頭發做的,老弟,你看我的化裝術不錯吧!”
“對啊!要不我第一眼看見您時有一種滿臉頭發的感覺,不過那晚真得很刺激啊!”
齊小傑坐在一邊插話道。朱乾坤看著齊小傑笑了笑,說:“是啊!不過粘完胡子就得把臉抹黑,要不就會穿幫的,嗬嗬!”
朱乾坤無意中看見了一臉愁雲的蘇檀,好像想到了什麽,於是歉意地說:“蘇檀啊!最無辜的就是你了,我也不知道怎麽你會卷到這件事情裏來。不過你也不冤,你現在有小灰了,我把女兒都交給你了,你也應該知足了!”
朱乾坤坐下,他自斟自飲了一杯之後,沉靜下來,緩緩地:“我老了,以後不會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劉老弟啊,你那瓶子是我騙走的,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想你也知道,你隔壁的那間風水公司的老板就是在下,不過我很少在那兒出現,即便去了,我想丫男老弟也不會認出我的,嗬嗬!”
劉丫男不解地問:“我說師傅啊!我們去物業查了,為什麽您的電話號碼是會爺的?”
“唉!丫男老弟,幹我們這行的哪有留電話的,萬一被我們騙的人找上門來該怎麽辦啊。所以我就隨便寫了個號碼,就把會爺的電話寫了上去,因為那時會爺已經瘋了,他的電話早就停機了。”
“是啊,是不能隨便透露行蹤,可你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周折,騙我那瓶子!這又是圖的什麽?我那瓶子也不是很值錢啊!”劉丫男接著問。
“說來話長了……”李胖子打斷劉丫男的話,他說,“劉老弟啊,讓我跟你慢慢說吧!你還記得去我那間破房子裏,你坐過的那把紅木椅子嗎?”
“有點兒印象。”劉丫男說。
“那把椅子其實是會爺的!會爺瘋了以後,他的老伴兒就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我聽到風聲就化裝成收舊貨的,也想去撿點便宜分一杯羹,於是我就買下了他家的那對紅木椅子。
“就當搬椅子的時候,我看見椅子底下放的這個破箱子,就順手把它順了出來,騎上三輪我就一溜煙兒地跑了,還以為自己淘到了什麽寶貝!
“唉!還是打眼了,行家說那椅子根本不值多少錢,我又打開那箱子,讓我更加生氣的是,裏麵就有幾張發了黃的扇麵,上麵還是空白的,連個屁也沒畫。我把箱子倒過來,看見裏麵居然還有一卷畫,我興奮異常,等我打開一看,差點兒沒氣得背過氣去,這畫畫得太喪氣了,就把它卷巴卷巴塞回了箱子。
“後來我和我哥就租了那間偏遠的破屋子,設了一個局,希望忽悠個傻帽兒,趕緊把那椅子賣了!沒料到……”李胖子歉意地瞥了一眼麵有慍色的劉丫男,沒好意思往下說。
劉丫男咳嗽了一聲,說:“於是我這個傻帽兒就登場了!”
“劉老弟真幽默,嗬嗬!”李胖子接著說,“不打不相識啊!沒想到你劉老弟沒看上那椅子,卻看上了那張破扇麵,沒辦法,我就將計就計編了個故事把那箱子……嗬嗬,慚愧啊!”
“不對啊!”劉丫男不解地說,“我說老李,那我晚上經曆的那場捉鬼表演又是怎麽回事?怎麽我覺得這是連環計啊!”
李胖子看了一眼朱乾坤,朱乾坤接過話頭,說:“唉!那天其實我也在場,因為看見了蘇檀,所以沒敢露麵,一直在後麵操控。劉老弟沒有買那椅子,令我倆很失望,因為風水工作室的租期馬上快到了,我們需要幾萬塊錢,沒辦法,我們看劉老弟這樣天真無邪,就合計出了一招連環計,我們料定以劉老弟的性格,當天晚上必定會折返回來,所以,你們就看見了我的表演,見笑啊!”
“那著火的人形是怎麽回事啊?您能給講解一下嗎?”齊小傑問道。
朱乾坤笑了笑說:“那些都是早就預備好的道具,我們用這種計謀已經蒙騙了很多人,那人形的火光是用蘆葦和黑紙紮的,那死貓也是提前放在那紙人底下的……”
李胖子接著說:“是啊,我大哥在前麵表演,我在遠處蹲守,等我大哥發出指令後,我就把那紙人點燃,就這麽簡單!不過劉老弟你放心,你那瓶子我們沒賣,過幾天我就還給你。”
劉丫男哼了一聲,說:“好啊!物歸原主就好!對了!那枚驅邪童子,又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我在沈陽道的小攤上看見了一件一模一樣的?”
朱乾坤和李胖子麵麵相覷,李胖子問道:“什麽啊!你在小攤上看見過,不可能吧!每次做完,我都會把圖紙要回來的……”朱乾坤瞪了一眼李胖子。李胖子自知語失,不說話了。
朱乾坤接著說道:“那驅邪童子真是我師傅傳下來的,隻不過貓嘴裏的那個是假的。以前演完這出戲,當我掏出那枚驅邪童子的時候,被騙的那些人有可能被我忽悠得就會高價把它買下來,於是趁熱就把複製的那枚賣給他,然後找人再仿造一個。”
劉丫男撓撓頭,反問道:“我說師傅啊!那您怎麽沒有忽悠我,把那小人兒也賣給我呢?”
朱乾坤苦笑了一下說:“劉老弟可是古董界的行家裏手啊!我哪敢輕易拿出假貨騙你,要是被你識破,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劉丫男得意地笑了笑,說:“哪裏,哪裏,過獎了!”
這頓飯吃了很久,蘇檀把朱灰送回了家,獨自在馬路上走著。西斜的殘陽漂浮在碧空之上,由橙黃漸漸變得火紅。海河的水已經結冰,河麵被塗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結冰的河麵上有許多孩子在滑冰嬉戲。蘇檀停下腳步,趴在欄杆上看著河麵上的一切,他突然有一種創作的衝動。因為五年一次的大展即將來臨,他也該著手準備了。
這時,河那邊走過兩個人,一個年輕人攙扶著一個老人在散步。那老人的動作很遲緩,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掌心朝上伸在外麵……
就這樣,蘇檀再一次看見了會爺。
扶著會爺的年輕人認出了蘇檀,躊躇了一下,想轉身走開。蘇檀追了過去。那人有些緊張,尷尬地朝蘇檀笑了笑。就在這時,蘇檀看見了那人手上文著的那隻黑色的蠍子。
那人不加掩飾地舉起文著蠍子的手,做了一個吸煙的動作,說:“還記得我嗎?我是精神的司機!”
蘇檀終於認出了這個年輕人:“我想起來了,你是會爺的兒子,你是繼廣!你不是……”
“是的,我偽裝成快遞員給你送過一盤磁帶,還給過你一萬塊錢的封口費……”
“我明白了!你給我錢就是為了不讓我把會爺埋掉那孩子的事情說出去,對嗎?”蘇檀問。
繼廣點點頭,說:“是啊!你來天津的第二天我就看見你了,因為我在美術學院的傳達室做保安,那天你一進學校門我就被嚇了一跳,慶幸的是你沒有認出我。等你從美院走出去,我就一路尾隨,沒想到你租的那間房子是我朋友母親的,我那朋友在一家快遞公司工作。其實你也見過他,就是那個在前麵修車的物質的司機……
“那天晚上,我倆本想把你拉到那間破屋子裏,把這些事情和你說清楚,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們的計劃被打亂了。當然我更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真怕你把那孩子的事情說出去,因為我的父親已經經受不住打擊了……”
“可是!”蘇檀打斷繼廣的話,不解地問,“可是!我聽說你……你失憶了,怎麽……難道你的病完全好了嗎?”
“你認為我有什麽病?鬼附身?”繼廣抬眼看著蘇檀,“說來話長呀!媽比我爸大幾歲,是農村出來的,我爸結婚時還沒什麽名氣,當然更沒有什麽錢。後來他開了一家酒館,認識了很多所謂的藝術家,漸漸地和他們混熟了,居然混得小有名氣。有了錢有了名,人就變了,他認識了一個年輕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後媽。我媽被迫離婚了,後來被活活地氣死了,那年我才六歲。我開始變得叛逆,消沉,想報複那個女人,讓她離開我的父親,沒料到壞人沒有得到報應可我自己卻出了車禍……
“那個撞我的司機死了。躺在病**,我突發奇想,想出了一個報複計劃……”
蘇檀睜大了雙眼,瞪著麵前的繼廣,他問:“難道你是裝的?你假裝自己被那死了的司機附身了?”
繼廣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會爺,說:“是的,這世界上哪會有什麽鬼啊!人死了就死了……唉!其實我隻是想把那個女人嚇跑而已,沒想到竟會傷害到其他人,包括我的父親。”
說完繼廣朝蘇檀會意地一笑,扶起會爺蹣跚地走了。
回到家中,蘇檀擰亮了房間裏所有的燈,抬起頭望向牆上的兩幅畫,一幅新的,一幅舊的,那孩子的臉似乎變得模糊了。
他走過去,似乎是對畫中人說:“會爺已經瘋了,你該放手了……”然後,他抬起胳膊把畫卷了起來,當卷到孩子的臉時,蘇檀仿佛看見了那孩子善意的笑。
從床下掏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他要搬家了,搬到朱灰家裏去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