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齊遇坐在一輛灰色出租車裏,過了不久,車子駛進一片恬靜的住宅區。花木葳蕤,處處飄散著清雅的氣息。
車子在中心花園門口停下來,齊遇付了車錢走進花園,他找了塊背風遮陽的地方坐下來,在地上鋪上一張報紙,而後又在報紙上麵鋪了一張象棋棋盤,而後把挎包摘下來,從裏麵掏出棋子,在棋盤上擺出一副殘局。
做完這一切之後,齊遇找來四塊小磚頭把棋盤四角固定住,而後便悠閑地坐在地上,手托一本破舊的棋譜消磨時間。
不多時,三三兩兩的閑人便圍攏過來,有的棋迷就蹲在那裏思索著如何破解殘局,很快,在另一旁下棋的幾個老人也被吸引過來,在他們最後麵有一位坐著輪椅的老頭,他正賣力地滾動輪子朝這裏趕過來,在他身後還有個中年護士在追趕。
“讓開一點兒讓我看看!”坐輪椅的老頭從人群後麵很吃力地擠進來。
有人問:“破解了殘局有什麽好處沒有?”
齊遇說:“當然有,你先破解了再說。”
那個人撇撇嘴,“你能有什麽,是不是在這裏騙錢啊?”
齊遇笑了笑,揮了揮手裏那本線裝本舊棋譜,“誰要是破解了,我就把祖上傳下來的絕密棋譜送給他!”
人群裏一陣竊笑,“一看你就是個騙子,還什麽絕密棋譜,有本事讓大夥兒看看?”
齊遇立刻把棋譜揣進懷裏,“沒門兒,你不識貨,自有識貨的人,對不對,老爺子?”
齊遇對著坐輪椅的老頭齜齜牙,那老頭確實是個資深棋迷,自打擠進人群,眼睛就一直盯在棋盤上。
“我覺得我能破解了這個殘局!”輪椅裏的老頭思索著說。
“是嗎,老爺子您怎麽稱呼啊?”齊遇問。
“姓錢,”錢老爺子抬頭看了看齊遇,“你那棋譜有什麽特別嗎?”
“棋聖孫敬之,您可曾有過耳聞?”齊遇問。
錢老爺子佯裝回憶,其實棋聖孫敬之原本就是齊遇胡編亂造出的一個人。正巧有個多事的主兒“嗯”了一聲說:“似乎聽說過這麽一個棋聖,乾隆年間的吧?”
“沒錯!”齊遇眼珠亂轉,現編先賣,“孫敬之乃是乾隆皇帝禦封的棋聖,康乾盛世,皇帝百姓皆愛下棋,於是從民間選拔出一位下棋聖手選入宮中,與皇帝切磋棋藝一百零八回,皇帝皆無勝算,於是就命其潛心撰寫棋譜一篇才可放他歸家。就這樣,得到棋譜時乾隆爺如獲至寶,隻看了一遍,頓覺棋藝大長,無人能敵。”
“那怎麽就到你手裏了呢?”又有人問。
“話說庚子年剿滅拳匪,義和團遭到殘酷鎮壓,我家祖上就曾是個拳民,在京津一帶劫富濟貧,一日與碼頭上的友人一起到天津劫奪船載的官銀,沒想到消息不準或是根本就沒有銀子,隻在一條船上發現了一個精致錦盒,打開一看,裏麵隻裝著一本紙書。拳民大多不識字,一氣之下就想把書焚毀。我家先祖識得一些文字,便知此書非同小可,要不然怎會用一整條官船來運,所以悄悄藏入懷中,就這麽一直藏到了今日。”
等齊遇搖頭晃腦地白話完,圍著的閑人又少了好幾個。
“我覺得我能破了這副殘局。”錢老爺子依舊盯著棋盤。
“那您就試試唄。”齊遇慫恿著說,“破了這棋局,我就把此書送給您。”
“那要是失手了呢?”
“失手一次100元。”
人們一聽還要錢,立刻紛紛走掉了,隻剩下錢老爺子和陪伴他的中年護士,看來這個老頭果真是愛棋如命。
“好好好,給他100塊錢,讓我試試看……”錢老爺子命令護士給了齊遇一張錢,齊遇抖了抖,揣進口袋裏。
結果,殘局並不像錢老爺子想象的那麽容易破解,他不知不覺已經輸了500塊錢。賭博的人都這樣,越輸越是眼紅,錢老爺子不吃不喝一耗就在這裏一個上午。
“花了這麽多錢,是不是這殘局無解,那樣你就真是騙子!”護士醒悟道。
“當然有解了,如果老爺子你管我一頓好飯,我就告訴你解法……”齊遇摸了摸癟癟的肚子。
“好說,好說,”錢老爺子回頭看了眼護士,“那咱們回家吃飯吧,小夥子,一起去,快走啊!”
錢老爺子的家不奢華但很幹淨,牆上掛著幾幅字畫,客廳裏是簡單的實木家具。一進屋,護士便係上圍裙去做飯,錢老爺子的腿腳也不像看上去那樣嚴重,他從門後麵拿起一根拐杖支撐著身體坐在木椅裏,急不可耐地對齊遇說:“坐坐坐,把棋盤擺上,你快說說怎麽個破法兒?”
“好,您別著急,我得先在我這寶貝棋譜裏取取經。”齊遇擺好棋盤,一手拿著書一手把一枚枚棋子放在棋盤上,這一次,有一步棋巧妙地變換了位置,這樣一來,這殘局就很好破解了,當然,齊遇動的手腳錢老爺子根本沒看出名堂來。
“我說,小夥子,”錢老爺子兩眼冒光,“我家裏沒外人,你能不能把你那棋譜給我看看啊?”
“這個……”齊遇猶豫著,但最後他還是咬咬牙,把書遞給了錢老爺子。
錢老爺子如獲至寶地接過書,翻了幾頁就看得著迷,其實這本棋譜的內容僅僅適合最初級的棋手,也就是象棋入門手冊一類的書,齊遇從網上下載並且打印出來裝訂成冊,而後泡在醬油水裏曬幹之後就成了這般效果。
“這書真是好,我買的那些棋譜我都看不懂,就看得懂這個……”錢老爺子正翻著,突然手裏的書被齊遇奪了過去,他說,“您讀了棋譜,再看看這殘局,是否有所幫助?”
錢老爺子十分認真地看著殘棋,突然眼前一亮,抬手拾棋,幾著之後便別開生麵,他唏噓著自言自語:“真是神了,怎麽自從看了那棋譜,我這棋藝節節攀高,突飛猛進,果然是棋聖寫的,就是不一樣啊!”
錢老爺子雙眼瞬間迷離了,那副表情很像《西遊記》裏喜愛袈裟的老和尚,“嘿嘿,小夥子,我可破解了殘局,你說你那棋譜是不是就……”
“啊?!”齊遇哭喪著臉,“這不能算吧,我說的是看棋譜之前,可您都看了……”
“好了好了,”錢老爺子不知從什麽地方掏出200塊錢拍在茶幾上,“我再加200,你把那本棋譜賣給我算了!”齊遇好一陣猶豫,但最後還是乖乖地把棋譜奉上,錢老爺子樂不可支,就在這時,護士把飯菜端上了桌,於是二人開始吃飯。
“錢老爺子,看你的居住環境這麽好,兒女一定都很孝敬您吧?”齊遇放下筷子,他本就無心吃飯。
“唉!是有倆兒子,”錢老爺子也放下飯碗,雖然歎氣但臉上露出的確是得意揚揚的表情,“大兒子混得不錯,小兒子跟著他幹,錢確實是花不完,可他們就是很少來看我。”
“也難怪,現在的人都忙,您大兒子做什麽大買賣?”齊遇故意這樣問。
“買賣可大了去了。”錢老爺子撇著嘴很是自豪地說,“我說一個人,你肯定聽說過,那個人就是我兒子,他叫——錢世長!”
A市公安局。
上午,剛剛開過一個沉悶的早會,案子依舊毫無頭緒,顧陽熙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那間小隔間裏,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著。從警以來,每當遇到棘手的案子,他總是喜歡站在窗前靜一靜,因為目光遠眺之時,思路仿佛也會開闊許多。
辦公室位處高層,但見樓宇林立,車水馬龍穿梭不絕,一派熱鬧繁忙的景象。可是,誰知道,在這些美妙街景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像這樣規模的一座中型城市,每天都會有刑事案件發生,即使他顧陽熙能力再強,卻也無力阻止這些持續發生的罪惡,對於這座城市的刑警隊長來說,這無疑是一個令人沮喪可又不得不麵對的現實。
太陽的光芒是何等的寬廣明亮,但終究無法照耀到世間的每個角落。
顧陽熙正沉浸在這般思緒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他立刻敏銳地轉過身,卻見寧晨正從外走了進來。
對方不敲門便直接闖進來,這讓顧陽熙覺得必定出現了大問題,沒等他發問,寧晨便大聲說道:“沒想到大緣齋的背後還藏著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有新發現了?”顧陽熙邁開腳步。
“是的。”
……
刑警大隊會議室的長桌上擺著一些資料文件,顧陽熙一臉疲憊地走進來,立刻坐在椅子上拿起資料翻看著,隻見他那並不舒展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其實,大緣齋並不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單純,周寅生這個人也不僅僅是個算命先生,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大緣齋更像一個中轉站,掩蓋的真實目的是服務於那些受賄的大小官員,能夠把他們收到的無法處理的“禮物”轉變為可以流通的現錢。
比如,官員或公司的領導不一定喜歡收到的每一個賄賂,而且更不乏重複收到相同的東西,比如首飾、名貴食材、煙酒等等,吃不了全都丟掉實在可惜,一條條的香煙就算抽到得肺癌也抽不完。因此,那些人就會借著相麵之名,把那些消化不了的賄賂拿到大緣齋來轉換成現金,畢竟這個年代,把錢撈到手才最實在。
再後來,現金代替了禮品,一些經常受賄的人在受賄現金累積到一定金額之後,放在家裏害怕,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存進銀行,於是就會利用大緣齋把錢通過某個渠道匯到國外的戶頭,也就是通常說的“洗黑錢”。隻要有收受賄賂的貪官存在,那麽大緣齋就永遠有財源滾滾的生意。
就這樣,大緣齋在暗地裏成了地下錢莊,生意無比興隆,而那些經常出入大緣齋的官員們又都在暗中保著大緣齋,從他們嘴裏是不可能把消息透出去的,所以十多年下來,大緣齋才能夠相安無事地暗暗地經營著。
“我很好奇,這些口供是怎麽得到的?”顧陽熙放下材料大聲問。
“挺偶然的,”一直站在飲水機旁喝水的老刑警笑了笑說,“這兩天我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著大緣齋的一舉一動,嗬嗬,沒料想就有一個人自己撞到槍口上,你說巧不巧?不過這也並不偶然,無論什麽事情,隻要認真去做,那就總會有所收獲。”
顧陽熙看材料看得過於專注,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門後還站著一個人,他聽見聲音才轉過頭,催促道:“快說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昨天夜裏,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提著個背包進入大緣齋所在的那幢大廈裏,十多分鍾之後,他又提著包走出來,蹲守的一個民警弟兄見他神頭鬼臉就上前搭訕,沒想到從他的包裏搜出了一隻古董瓷瓶,看樣子價值不菲,於是把那人帶到派出所一問,才知道他原來是某老板的小舅子,給老板開車多年,他說老板讓他帶著瓷瓶去大緣齋換點錢花,並說他上到13樓白會有人接應,可他到了大緣齋卻沒看見一個人,隻有鬼氣森森的樓道。”
“你們連夜就去了大緣齋?”顧陽熙問。
“沒有,”老刑警搖搖頭,“當時我並不知道大緣齋那麽複雜,隻認為那人是拿瓷瓶到那裏驅邪或者是搞些什麽迷信活動,這些我們無權幹涉。但夜深了,就把那人暫時扣在了局子裏一個晚上,今天早上,一個便衣陪著那人又去了大緣齋一次,沒想到,白天大緣齋裏還是沒有一個人。當時我想,也許周算子死了,那個助理不得不另找飯碗,不在大緣齋幹了。”
“那這些材料又是怎麽得到的?”一直沒聽到重點,急得顧陽熙的額頭青筋暴突。
“便衣一打聽,樓裏的保安說這大緣齋已經好幾天沒開門做生意了,於是便衣通知了我,我就順路開車去那裏看看,因為是命案現場,所以警方可以打開門檢查,一推開門,我就聽見‘啪’的一聲響,腳下出現一隻白色信封,明顯是有人故意塞在門縫裏的。我打開一看,好家夥,都是一些帶有日期的數據,包括錢款和物品。裏麵還夾帶了一張打印紙,用以說明這些問題,”老刑警指了指顧陽熙手裏的資料,“就是你剛剛看到的那些。顧隊,你說這會不會又是那個神秘男子的暗中所為?”
“這些數據是從什麽渠道裏搞到的,是否屬實,我最擔心的是,那神秘男子故意偽造出這些資料來,為的隻是擾亂警方思路。”顧陽熙說。
“神秘男子到底跟大緣齋有什麽仇怨,要偽造這些誣陷周寅生,況且周寅生這個人已經死了。”老刑警回答。
“如果這些資料和數據是偽造的,那麽拿著花瓶去大緣齋換錢花的事件又如何解釋?所以,我覺得這些數據很可能都是真實的,那麽神秘男子的目的不僅僅是大緣齋和周寅生,他更想告訴我們的是……”顧陽熙故意拉長了聲音。
“是什麽?”寧晨和老刑警不約而同地問。
“大緣齋隻是表麵,周寅生也不外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那個神秘男子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引導警方把幕後黑手找出來,你們懂嗎?”見二人都沒有什麽異議,顧陽熙便又跳到了另一個問題上,“希望下午調訪的同事可以把錢世長早年的資料整理出來交給我,或許到了那時,事情就可以明了了。”
下午,會議室裏,顧陽熙終於等來了錢世長的資料,負責調訪的文職警員在顧陽熙的示意下一五一十地說道:
“錢世長,原來的名字是錢大金,1966年生人,本市戶口。在其20多歲時曾與一個朋友注冊過一家醫藥公司。這件事情當年鬧得挺大的,這個公司號稱引進了長白山赤靈芝的獨家育苗,養殖之後可以賣給藥廠或者銷售到國外掙大錢,一時間忽悠了無知民眾參與。開始的時候,人們將信將疑,隻有一小部分人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養殖了這種靈芝。那家生物醫藥公司果然按約回購,於是這批養殖戶都賺到了不少錢。嚐到甜頭之後當然會擴大養殖規模,同時帶動起了周圍的鄰居紛紛效仿。當累計購買育苗的金額達到可觀數額時,那家生物醫藥公司卻在一夜之間破產了,並且從此不知其蹤。當時錢世長還不是如今的‘錢市長’,他叫錢大金,那個時候這人就很狡猾,注冊公司都是以朋友的名義進行的,然後他自己又另外注冊了一家信息公司,在通過醫藥公司騙取民眾資金的時候,他又通過一些合法手段,使醫藥公司背負了信息公司的大量債務。就這樣,破產之後,醫藥公司以償還債務的方式把資金全都轉到了錢大金的信息公司名下。這樣一周轉之後,從法律上就無法抓住錢大金的尾巴了。”
“那個合夥開醫藥公司的朋友呢?也一塊兒跑了嗎?”寧晨問。
“最倒黴的就是那個男人了,”連匯報的警員也歎口氣,好似為那個笨蛋朋友鳴不平,“他名義上是醫藥公司的法人,其實對裏麵的玄機一點兒都不了解,又出錢又出力,忙乎了好幾年,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錢大金轉移資金攜款消失,根本就沒和他打招呼,他完全成了可悲而又一無所有的替罪羊,麵對各個方麵的壓力,結果,那個人被迫在家裏燒炭自殺了。”
“那個男人真可憐,”寧晨一臉惆悵,忽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燒炭自殺,就是90年代曾經在香港很流行的那種自殺方式嗎?”
“是的,那男人將自己鎖在臥室裏燃燒木炭,木炭燃燒過程會消耗密室內的氧氣,碳和氧便會結合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與血液內的血紅蛋白緊密結合,使之失去氣體交換能力,自殺者最終因一氧化碳中毒缺氧致死。”
“當年這起案件屬於經偵大隊管,所以我並沒有過多參與,”顧陽熙挺直身體,類似總結般發言道,“但我倒是協助過經偵大隊的人審問過錢大金,當時我跟他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我比他也大不了幾歲,當時就覺得錢大金是一個很難纏的角色,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這個騙子搖身一變創立了頂天集團……”
“表麵看起來衣冠楚楚,骨子裏其實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寧晨用鄙夷的口吻給錢世長下了定義,“這種人眼裏隻有錢,什麽感情、道德、倫理,為了錢他全都可以拋棄。”
“總之,對付這種人,我們必須時刻小心,不可小視。”文職警員也附和著說。
“你們說那個人會是誰?”顧陽熙突然這麽一問,使得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哪個人?”寧晨問。
“與錢世長合夥開醫藥公司最後燒炭死了的那個男人,”顧陽熙的思維有些跳躍,於是不得不進一步解釋說,“那個人的資料你們查到了嗎?”
“有。”文職警員點點頭,“但不是很多。”
“好,你現在就說一說。”顧陽熙握緊雙手看向他。
“那個男人比錢大金大幾歲,在他自殺之前,家庭還出了一件事情,要說這個男人真夠慘的,不但被騙,妻子也遇到了意外……”
“你的意思是說,他妻子也被這件事情牽連了進去?”寧晨皺著眉問。
“那倒不是,他妻子應該是出了車禍,當然,要說與被騙的事情毫無關係也不可能。我猜想,男人的妻子一定是心力交瘁四處借錢的時候不小心才會意外送命,兩件事情不能說沒有關係。之後,那個可憐的男人經受不住打擊,所以就在家中燒炭自殺了。”
“能確定出他妻子出車禍的具體日期嗎?”顧陽熙的雙手握得更緊了,額頭不知何時已經布滿冷汗。
“顧隊?您還好吧?”寧晨關心地問。
“我……我沒事,”顧陽熙抬手擦了擦滲出的汗珠,呼出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你現在就去把資料調出來,包括那男人的姓名、家庭成員、死亡時間,總之,越詳細越好,我想這些不難辦到的。”
“不難是不難,可有這個必要嗎?”文職警員話音剛落,他就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顧隊的意思是要用這個人刺激錢世長,這是心理戰啊!”
顧陽熙不置可否地歎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警員的肩膀,“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把那種感覺說清楚,也許是多年辦案子的經驗,也許是刑警這一行的特殊感覺,不知為什麽,我這心裏就是覺得這個自殺的男人將會是整個案件的突破口,所以我希望你們都能重視!”
“好的,您放心。”寧晨與警員一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