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讓孩子們手牽著手排成長隊,老師在前,我們幾人墊後,一邊注意著豹子的動靜,一邊慢慢的退出遂道的出口。

我捏著拳頭時刻準備著,隨時給追上來的猛獸再撲一拳,可這時候我的心也在發怵,剛才那隻小獅子真是我打飛的嗎?真是我嗎?真是我嗎?

不知道是不是攝於我的威嚇,或是因為我們漸漸的遠離了失去活力,黑豹和小獅子再也沒有追出遂道。

又走了一會兒確定它們不會再追出來後,我們才放心的轉過身朝前走。

安靜的走著時,我忽然又想起了在我轉身麵對小美的那一刻,對她來說就是一個轉頭的一瞬間,但在那一瞬間,白阮進入了我的精神世界,並且對我說了那一番話。

白阮來救我了。

我的心情突然間飛躍起來,臉上不由自主的泛出了彩霞一樣的光澤。

“怎麽,想你男人了?”小美的餘光瞥到我飛躍的心情,奇怪的問。

卓遠遠和阿寶阿冬都走在我的旁邊,小美這一問,眾人聞聲轉頭,皆用目光探詢。

為了回避尷尬,我趕緊出聲道:

“我們……要找到一處有潭水的照片。找到最後的男人,用他手上的相機在潭水裏進行自拍,然後就能出去了。”

“自拍?潭水?”

卓遠遠和小美互相對視了一眼,霎時茅塞頓開:“原來如此!”

“我們是被相機拍下來的,隻有再用相機才能拍出去,相機就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進出口!”

“隻要拿著相機對著潭水的倒影自拍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最後的男人是誰?”

卓遠遠目光如電般的盯著我,情緒複雜:“是白阮告訴你的嗎?他果然隻有你才能看得見啊。”

這句果然隻有你幾個字咬得曖昧無限,其他人縱使仍一知半解,聽了這樣的語氣也頓時明白我不再是那個單純無知的少女了。

阿冬的眼光不知為何,突然就收了回去,他低下頭,臉上似被覆上了一層薄冰,冷冷的,麻木又漠然。

阿寶咧開嘴,邪邪的笑了笑,眼神再眺向我時,蘊含著某種“我倆都明白”的奇怪眼神,但我確實不明白他明白了什麽。

小美一個大掌拍到我的肩上,用力的扣著我的肩胛,眼睛裏迸射出“你還不從實招來”的凶惡眼神,同時叫嚷著:“白阮?白阮?那便利店裏的老板?天哪,我以為隻是你自己的癡心妄想,沒想到……他來了?他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我看不見,他在哪,在哪?”

小美伸著脖子踮著腳尖左顧右盼,看樣子好像想往遂道衝回去,我連忙拉著她,急紅了臉:“他沒來!沒來!而且……我和他也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沒來?那你怎麽知道相機的事?”卓遠遠眯起眼睛問。他太想找到白阮了,這種強烈的願望天天折磨著他,到了最後他簡直是一見到我便想起了白阮,這種我的身邊總會出現白阮而他卻看不見的想法令他的心頭仿佛紮了針般的難受。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這麽迫切的想找到白阮究竟是為了他自己的母親,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這是……這是我聽到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聽到他的聲音……他是這樣告訴我的。”

每當卓遠遠半眯著眼睛說話的時候,就是他的氣勢大發的時候,這時候的他就仿佛身上裝了個強自動的太陽一樣,扳了開關就光芒四射,照得全世界的人都自慚形愧。

我心裏著急,嘴上就越是不利索起來。關於白阮的事情,本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盡的,凡在他身上出現的任何異常都是正常,所以你問我為什麽他沒來到我卻能聽到他的話,媽媽咪啊,我怎麽知道呢?

可我越說不知道,眾人就越是用逼問的眼神來逼迫我。最後實在急了,我嘴一癟,就想哭。

小美和阿寶等人自小就看多了我這副表情,每當受欺負又不敢反抗時我就是這副死樣子。這回他們一見,立刻刹車停止逼問。

“得了得了,現在都什麽時候還哭,剛剛你揮拳打獅子的勇猛怎麽都不見了?”

“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那個‘最後的男人’拿到相機吧。”

一群孩子加上老師還有我們五人一直沿著路走,這次的照片地域真的很寬廣,但所幸我們走對了方向。到了照片的邊緣後,果然迎麵是如雲一般的黑暗。

暗色的世界瞬間包裹了我們的感官,我們站在邊緣的草地上搖搖欲墜,仿佛風一吹就能將我們刮落黑暗。

“下一張照片在上麵啊。”我們仰起頭,就像觀望月亮一樣觀望著一張飄浮在上空的一方天地。從四四方方的畫麵中,隱隱能看到上麵似乎有個圓形的水潭,假如這就白阮所說的水潭,那無論如何我們也要上去。

“隻是……孩子們上不去啊。”與上連接的,便是我們曾經見過暗黑色的梯子。我們知道,隻要一攀上那梯子,此時的光線會消失,整個人會陷入一種無盡的黑暗中,連自己的鼻頭都看不見,除了憑感覺去摸索著慢慢上爬,別無他法。

“我留在這裏等你們。”老師望著孩子果然說道:“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老師……我們不回來了啊。我望著老師無語。

老師頓了一頓,才想到自己說錯了,改口道:“呃……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救我們出去的。”

問題是,老師,一旦我們離開了,你和孩子們就會陷入沉睡,成為照片裏的一部份……

我們五人誰也沒有把這一事實說出口,事到如今,說也沒用,能把老師和孩子們帶到這裏,我們已經盡了心意了。

悲哀的沉默。

“你放心吧,我們會帶你們出去的。”卓遠遠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沉默,領頭爬向梯子。

“大家上吧!”

“好。”

與老師和孩子們一一告別,我磨磨蹭蹭的攀上了梯子,上了梯子以後才發現,阿冬竟然一直沉默的站在我的身後。

小美和阿寶已經緊隨著卓遠遠攀上去了。

“阿冬?你怎麽還不上?”

“我在等你。”阿冬說:“等你上了我才上。”

我是萬眾期待的分割線

曾經有一對戀人,非常喜歡旅遊。

男子是一個著名的攝影師,女子是一個美麗的模特。每當男子要出外取景時,他總會邀上自己的心愛的女友,一同出外旅行攝影。

女子最喜歡旅遊的地點是埃及,在漫漫的黃沙中,一片翠綠的綠洲,倚在洲邊的水潭中,感受著黃沙的熱浪與清涼的氣息,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男子也很喜歡到沙漠中攝影,那種漫天漫天的黃色像金子一樣珍貴,它們可以遮蓋世上的一切王權,財富,使無論是富人和窮人,都回歸最初的平等。

可是有一天,當男子從攝影機的鏡頭從窺向女友的時候,他發現女友不見了。

“莎莎,莎莎?”

“莎莎你在哪?你去哪了?你別嚇我!”

男子四處搜尋女友,可無論他怎麽尋找,一分鍾前還站在自己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友就此消失了,仿佛在他交鏡頭對準女友的那一刻,她便被陽光蒸發了去……

從此以後,男子開始不斷的徘徊在這片綠洲中,從青年,到中年,到老年,他一直帶著自己的相機,不斷的尋找著酷似自己女友的身影,或是總在水潭邊攝影,期望某天突然一拍,“哢嚓”聲響過後,女友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巧笑嫣然的對自己說:“快點啊,你怎麽還不拍啊”

這就是“消失的情人”的故事。

影趴在白阮的收銀台上,碧藍的眼睛一閃一閃,它的爪子底下有半條被啃食了的小魚幹,講到這裏,它停下了食用,好像對魚幹再沒有興趣了,黑爪一撓,將魚幹挑下了收銀台。

“這個……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知……那,白阮呢?”我略微不安的搓了搓手,今晚特意帶來巴結這隻小東西的半袋魚幹全部奉獻出去了,可這家夥似乎極不滿意似的,將魚幹泄憤般的一掃而空後,仍然沒有告訴我白阮的去向。

這個時候,我們一幹人等已經從那部名為“消失的情人”相機中出來了。那天當我們一步步摸索的順著梯子爬上了有水潭的照片後,果然在水潭邊看到一個神情哀戚的男人。

他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潭邊一動不動,仿佛一坐就是百年千年,已經成為了水潭邊的一尊石像。

如果說我們一直徘徊在世界的邊緣,那麽這個男人就是世界邊緣的最後一個男人。因為四周圍除了他,便再無一人,隻有滿眼的黃沙幽深的綠色。

卓遠遠和阿寶阿冬三個人搶上前去,用暴力將那男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搶劫一般的問他:“相機呢?快把相機拿出來,否則……”

可是在男人的身上沒有任何一部相機。

三個人搜索了一片又一片,甚至還強行把他的衣褲都剝光了。(當然,執行這些事時的人是阿寶和阿冬,卓遠遠保持著紳士的風度隻在旁觀看。)仍然沒有找到相機的一片影子。

“妮子,是他嗎?”阿寶把人家的衣服翻了一遍不見任何東西掉下,又來找我確認。可我怎麽知道呢,我也不認識他啊。

我用眼神表示純良的無知。

幸虧小美聰明,想了一會兒後道:“可能被他藏起來了,把他扔入潭裏看他還說不說。”

這個威脅當然是不起作用的。男人像是心死了一般任由眾人折騰也不言不語,所以光用語言沒作用,最後阿寶和阿冬一人頭一人腳的將赤條條的男人抬起來欲拋入潭中。

就在男人的倒影被潭水照出來時,卓遠遠突然叫了一聲:“在水裏,相機在水裏!”

原來在他身上搜索不到的相機,用潭水可以照應出來。

卓遠遠發現了相機,伸手便到潭中取。可這時,一直不言不動的男人卻有了激烈的反應,他忽然就如複活過來了一般,奮力的踢蹬著腿腳,沒有準備的阿寶阿冬一時不察,被男人掙脫了去。

掙脫後的男人拚命和卓遠遠搶相機。卓遠遠看似文質彬彬,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幾招武術動作,一直處於化石狀態中的男人再是窮凶極惡,不出兩下便被卓遠遠的過肩摔給摔到了地上。

我與小美顧不得那是個赤男非禮勿視,見卓遠遠拿到了相機便一窩蜂的擁了過去。和阿寶阿冬一起,站在潭水中,給自己來了一個大合拍……

事後,我們幾人是在石門森林公園的子母湖邊醒來的。這時候,距離班上的老師和同學發現我們失蹤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報了警,警察在政府的壓力下又一度以最快速度在石門森林公園內展開地毯式的搜查,因為害怕我們失足落水,子母湖的水還被抽幹了一半。

在我們被人發現倒在子母湖邊一處林地的同時,另一頭亦有了重大發現,一直搜尋未果的二十多具孩子及老師的屍骨赫然陳屍湖底,其中還有兩隻幼小獅子和一隻成年豹子的骨骼,一條類似蛇類的殘骸。

最令人吃驚的是,其中一名男性老師的殘骸上發現有被野獸啃咬過的痕跡,但這卻不是令他至死的原因。

為何所有失蹤的人和物全都沉在湖底?當年這個子母湖明明也被搜索過啊……沒有人能知道其中的答案,而知道答案的我們亦不能多說什麽。

事情終於平安結束,我們知道,老師們的屍骨之所以被發現,是因為他們亦從相機中出來了,隻可惜已經過去了多年,生命被耗盡,他們隻能淪為白白皚骨……

“白阮?……白阮認識你,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影幽幽長歎,它一向透露著對我恨鐵不成鋼的鬱悶以及強烈的鄙視的眼神首次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憂慮。

憂慮?

影為何要憂慮?

我的心忽然掏空,仿佛被人掏出來了一般難受。直覺告訴我,白阮出事了。

(相機的故事終於完結了,本來想讓白阮出場的,結果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麽麽們木要打偶,偶也素米辦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