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便利店

卓遠遠的疑問很正確。從第一張照片,我們被限製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內,到第二張照片,我們在山茶花的特寫照裏被放大了的黃蜂追,無論是在第一張或是第二張照片裏,我們都能看到照邊的邊緣,那是仿如懸崖一樣的臨空黑暗。

第三張照片,我們走了一段超出第一第二張照片的限度和深度的距離,按照全景遠照的說法,亦能說得過去。

但到了這裏,就完全想不通了。

為什麽我們能看到鐵門外被困起來的豹子,如果豹子是拍照時的正麵,可轉身之後,為何我們又還能奔跑了這長長的一段路程?若是按照第一第二甚至第三張的說法,在麵對豹子轉身之後,我們理應跑不出多遠便到達照片的邊緣的……或者,應該切換到另一張照片裏。

但是就目前所看到的情況,則我們奔跑在一條長長遂道中,可以觸摸左右兩旁的石壁,可以看到前後兩端出口處的光亮,這,與我們之前的理解完全不同了。

情況開始變得奇怪了。

不僅如此,我們還發現了比之更為百思不解的現象。

在石壁右方的一處,因為沒有光線的照射而顯得陰暗,輪廓模糊。在奔跑中我們沒有注意,停下來後再細看,發現右壁處還有一層凹下去的平階。平階很大,很深,看起來像一個深洞,黑黝黝的,泛出一絲星點瑩綠的光。

我們以為那是苔蘚,阿寶和阿冬便率先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在深洞的表麵上,竟還覆有一塊厚厚的玻璃。

洞口怎麽會有玻璃呢?難道裏麵還有什麽生物?

阿寶湊近了玻璃,伸長脖子往裏一探……“媽呀,是條蛇!”

一條碗口般粗大的蟒蛇盤桓在洞的深處,它的身子圈成一團,依偎在枯萎的幹草堆上,半閉的眼睛微微的眯著,偶爾探出的紅舌捕捉著空氣中的各種氣息。在深洞的頂上,懸掛著一盞圓形燈泡,或許那曾經是給蛇取暖用的,但現在已經沒了電源,成了洞中的擺設。

洞口處,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閑置著一塊牌,牌上書寫著蛇的種類,名稱,習性等各種讓人認識它的資料。

“是動物園吧……曾經被建設到一半後荒廢的動物園,原來已經引進了這麽凶狠的動物了啊。”

小美蹲在牌子處,看著牌子凝思道。

原來這條遂道就是當年正在建的動物園,如果不是卓遠遠發現,我們還不知道呢。

卓遠遠撫著下額忖度:“動物園在建中遊人也可以觀賞的話,豹子和蛇都被拍下不足為奇,可是為何豹子和蛇相隔兩處,卻能同時出現在一張照片之中呢?”

“不隻是豹子和蛇,還有人呢!”

阿冬看完了蟒蛇,因為不想賦予蟒蛇太多的活力,他率先退了出來,轉身往遂道的另一方向慢慢踱去,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兩邊的情景。就這樣,讓他發現了多年前森林公園的幼兒小班師生失蹤之謎。

這條遂道的構造在建成時便是想建成一個遂道動物園的。所以在遂道的一頭才由一道鐵門隔離著一隻豹子,在遂道內則建著幾個喂養池,用以豢養。由於動物園未建完成,所以引進的動物有限,建成的喂養池隻使用了一個,就是養著大蟒蛇的那個。其餘幾個空置著的,被人用木板暫時封擋了。

遂道一眼望過去的時候,隻見前後兩個出口,但其實不然。這兩個出口都不是出口,一個是養著豹子的,另一個則是養著獅子的!

獅子雖然是還未成年的兩頭小獅子,但是已經學會了撲食動物,一見著了我們便咧開長著鋒利犬牙的大嘴,發出獅子的威懾,將我們嚇得連連後退。

真正的出口是在遂道的中部,以十字型剖開了整條昏暗的遂道。

我們聽到阿冬的叫聲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的走完了整條遂道,勘查整個地形環境。

那些失蹤了的幼兒小班師生們,原來就在動物園遂道的中部出口處,兩個老師帶領著二十來個三至四歲的學生,學生們排成了一字隊形,似乎正在老師的帶領下準備步入遂道動物園。

“原來他們都在這裏!”

數年前的失蹤謎案被解開了,失蹤的動物和人都被找到了。但是,出口呢?回去的出口又在哪裏?

眾人小心翼翼的越過師生們組成的隊伍,看起來他們好像和動物不一樣,假若我們沒有叫醒他們,他們似乎就永遠不會清醒過來,哪怕此刻我們就站在他們的身旁。

“還是盡量離他們遠一點吧。”

“難道不救他們嗎?”

“救他們,怎麽救?說不定他們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他們的生命早被耗盡……”

“所以不要吵醒他們……”

二十幾個栩栩如生的孩子站在我們麵前,可是他們已經死了。看到他們天真可愛的臉蛋,紅樸樸的,上麵還滲著經陽光照射後的汗珠,晶瑩剔透的掛在臉上,突如其來的,我的胸口便被一股悶悶的沉痛覆蓋著,覺得腰杆負荷不了,不由的彎下了腰。

“妮子,你磨蹭什麽,快走啊。”我落在了最後,小美便回頭催促。

就在這時,一聲獅吼從遂道的一頭傳來,我腦海中便閃過那兩頭小獅子越過關閉著的鐵門衝過來的情形。

“糟了,獅子追過來了。”隻是走過去看了一眼遂道頭的情形而已,為何那兩頭小獅竟然汲取了這麽多的活力,連我們離開了這麽遠它們仍然能夠複活。

獅子的吼叫著順著遂道的內壁遠遠的傳蕩到另一頭,或許這吼聲也附帶著無窮的活力,豹子的吼聲居然緊隨著獅吼,亦從遂道的另一頭傳送了回來。其間夾雜著鐵鏈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竟然越是越來越清楚,大聲!

“完了,不會連豹子也複活了吧……”我們的小腿開始打抖。

“複活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聽起來它們好像快要掙脫出來了……”

“那還不快跑!”

轉身就要飛奔。

“等等!如果獅子和豹子都追過來了,那他們怎麽辦?”我攔住大家大叫。

“管他們那麽多,他們已經死了。”阿寶急吼。

“不,他們沒死!”你能看著一個個肌膚鮮活的小人,就管他們叫死人嗎?不,他們沒死,他們隻不過是被相機定格了而已。

不知為何,在麵對恐懼的緊急時刻,我竟然騰升出了一種無論如何也要救救他們的念頭。

卓遠遠看了我一眼,沉聲道:“那就把他們叫醒,帶他們一起走,快!”

“你們真是傻了,救醒他們,他們還要吸我們的生命力呢……”阿寶的嘟囔聲在小美的一個眼神下消失無蹤。

時間急迫,眾人用手掌迅速的拍醒了沉睡中的孩子和老師。漸漸轉醒的老師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孩子一醒過來倒是立刻哭喊著要媽媽。

見到這一幕,我心底的酸楚更加濃烈,不忍。

“大家快醒醒,動物園的動物要衝出來了,這裏很危險,請老師帶著孩子跟我們快逃吧。”卓遠遠扮演領導的角色,在最短的時間內向老師灌輸了一個印像。

此時不是講述失蹤與相機的合適事宜,最緊急的事是逃命。

保護孩子是老師的天職,聽到有動物逃跑出來,老師也顧不得思考什麽,迅速的指揮孩子們往外逃走。

孩子們哭著嚷著,三四歲的孩子不明白大人的急迫,隻知道一覺醒來不見媽媽就要哭。好幾個孩子被老師強行推著往外走,但更多的孩子還是愣在原地哇哇大哭。

“完了!這樣根本走不了!”眼見出口外就是青山綠影,隱約間還能看到綠影盡頭處的一抹熟悉的黑暗。阿寶望著逃走的方向哀歎。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獅吼,一隻黃毛的小獅子已經衝過來了。獅子的身上有斑斑血跡,背上好幾處的毛發脫落,可見它是從鐵門的底部硬擠出來的。

在隊伍末端的一個小男孩對自身的危險懵然不知,坐在地麵上嚎啕大哭。小獅子衝過來後第一個見了小男孩便是往前一撲……

我的心隨著獅子撲食的動作跳出了喉嚨,這時,黑豹身上那根鐵鏈拍擊地麵的聲音近在耳邊,一隻黑黢的豹爪子出現在視野內……

一個老師撲向了孩子,代替孩子成為了小獅子獵物,與此同時,他一把將孩子推往了我的方向。

“快把孩子帶走!”老師痛苦的說。

我接住了孩子,眼睜睜的看著黑豹緊隨在獅子的身後,又是一下撲在了老師的身上……

孩子們都被嚇傻了。

是誰說老師已經死了,那如噴泉一樣飛濺的鮮紅不是血嗎?那肉體被撕裂的聲音不能證明他仍活著嗎?

如果這一切還不能證明,那我身體裏的這種寒冰一樣的恐懼與膽顫,應該足夠證明了吧。

親眼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這是一種多麽恐怖的體驗。恐怖到,我睜開眼睛是血,閉上眼睛還是血……

“快把孩子帶走!”

這一聲從喉嚨裏嘶吼出來的聲音我已經分辯不出是誰喊的,隻記得恍恍惚惚中,由於害怕老師死掉的恐懼太甚,我居然一時間忘記了自已的身份力量,不自量力的……不自量力的往黑豹的爪下撲過去,妄圖以我的臂力來阻止它啃食老師的動作!

“妮子,你瘋了!”卓遠遠大吃一驚,急急過來抓我,卻不料一隻手打偏了我的眼鏡,將我戴著的一千度近視眼鏡打飛了。

而我,在模模糊糊的糊影中,竟然還契而不舍的繼續往前……

好了,轉折點要出現了,接下來是白阮出場呢還是影出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