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突然有一天之險鏡
婚禮如期舉行,4月的末尾,莫小愉嫁出去了。
由於莫小愉的出嫁吉日與林素素的新店開張日子相撞,所以她的婚禮林素素沒有去,托人送了一個大紅封包,裏麵包著500元錢送去了。
開張後的日子很忙,從重新裝修到進貨鋪貨,聘請員工再到繳費納稅等等,一陣忙碌下來,當林素素的店麵運轉進入一定的軌道時,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或許是回歸良家婦女,成為有家婆有丈夫的新媳婦日子也不太好適應,莫小愉嫁出去之後亦一直沒再跟林素素聯係,那一夜的傾談,成了兩人最後的一次長談。
林素素的銀行帳戶上,存款約20萬左右,雖不算富,但也算是有資一族,初步的實現了她最初的願望——成為城市裏一個資深的小資一族。
這20萬,便是莫小愉給她的封口費和輔助費。其實開一家店,前後下來所需的費用也不過10萬而已,再加上自己平時積攢下來的幾萬元,成了一家小店的老板後,自己倘有足夠的盈餘,可以提高生活的質量。
和莫小愉一起租住的房子是私人的,房東不在國內,無需應付房東的嘴臉,房子又大,裝修完全符合自己的喜好,退了出去舍不得,但繼續住著又覺得一人付兩人份的不合算。
正當左右為難之際,7月,也就是莫小愉嫁作人婦的兩個月後,她給林素素發來了一條短信:“房子別退,我隨時會回去。”林素素的帳號裏,被莫小愉打入了一年份的單人份房租。
11月,莫小愉生產了,聽說是個胖乎乎的男孩,林素素為莫小愉感到一絲高興,同時又為自己感到有一絲的落寞。
12月,孩子滿月,林素素收到莫小愉發來的緊急信息:“他發現了孩子不是他的,要離婚!”這條短信猶如一顆炸彈,炸得林素素亦有些怔了,她從不知道莫小愉肚中的孩子還是別人的。
短信發來的時候,莫小愉身在醫院。林素素趕到醫院的病房門口,冷冷清清的走道上,一個男人低垂著頭痛苦的坐在長椅上。那個將頭埋在手掌間的姿勢似有些熟悉,林素素隻掃了一眼,就急忙進入病房中了。
莫小愉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雙眼空洞無神的盯著上方。這時候的她已經無力無暇往臉上塗抹脂粉了,林素素第一次這麽清楚的看到她真正的模樣。細如絲線一般的眉,稀而短的睫毛,往下垂的眼角,蒼白幹裂的嘴唇和一張飽受了化妝品侵蝕的臉,沒有血色,仿佛一張被磨得極薄極透明的塑膠臉皮輕輕的浮貼在白色的肉上,一碰即破,脆弱易碎。
看到這樣的莫小愉,林素素心情複雜,她覺得莫小愉可憐得像個易碎的瓷娃娃,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緣,她再經不起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否則隻有墜入萬丈深淵的份。雖然自己曾謀算過她的金錢,但自己也不是一個無血無肉的人,對莫小愉的友情,起碼有5分是真摯的。
“他是怎麽發現的?”和往常一樣,林素素不過問原因追究過去,她是知道莫小愉的真正職業的,所以問孩子是誰的這種問題隻是多餘。
她是站在莫小愉一邊的,林素素告訴自己。男子娶個自己不愛的老婆結果生的孩子還不是自己的雖然也很可憐,可是事有兩麵,能顧得了一麵就顧不了另一麵。她既然是莫小愉的朋友,當然就隻能顧著莫小愉,她顧不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的痛,她選擇將之漠視,最小化到視而不見。
畢竟莫小愉至少給了自己25萬,而那個男人對她來說什麽都不是。
“他做了親子鑒定……他一直不相信我。”莫小愉的聲音有氣無力,細若蚊蠅,仿佛幹枯的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是一種瀕臨盡頭的感覺,在林素素到來之前,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護士將莫小愉的兒子抱了進來。莫小愉是被男人轟出門的,兒子和娘都不要了。莫小愉被氣至暈倒,旁人隻有將她和她兒子一起送進醫院。
畢竟婚還沒有離,兩人的生死不能置之不理。男人無奈的跟著到了醫院,支付完了醫藥費後,第二件事就是提出離婚。
林素素將莫小愉的兒子抱了起來,剛滿月的孩子還在繈褓中,胖胖的小臉皺在一起,小手抓成拳頭,脖子一伸一縮的蹭著,烏龜一樣,很是可愛。
“坐在外麵的男人就是寶寶的父親嗎?”林素素問護士。按照那男人坐在椅子上的痛苦身影來看,他應該就是那個倒黴蛋。
“是的。”護士猶豫了一會,點頭確認。這一家三口的情況非常特殊,上個月剛剛在婦產科生完孩子,這個月就因為產婦暈倒被送了進來。孩子剛剛滿月,全家卻不見一絲欣喜,亦沒有人過問一下孩子的溫飽。雖然不懂其中的緣由,護士仍然本能的知道這個家庭已是瀕臨破碎。
這是一個本來就不應該被組合起來的家庭。
林素素歎了一口氣,打算為姐妹再盡最後一把力,至少要對得起那25萬吧。她抱著孩子走到男人的麵前:“你看這孩子,多可愛……。”
男人捂著臉的手動了一動,卻沒有抬起頭。
林素素再接再勵:“小愉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不會……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證明你們也是有緣……你忍心……看到小孩……沒人……照顧……”
男人忽然抬起頭來,林素素規勸的聲音便如卡了磁帶的錄音機一樣,斷斷續續。
難怪他痛苦捂臉的姿勢如此熟悉,記憶中的身影,記憶中的臉……他是張少軍!是林素素曾經的戀人,是她的初戀情人……
“那你認為我該怎麽做?”張少軍甕聲甕氣的問道,他已經夠煩的了,被一個僅有一麵之交的女人纏上,又被迫娶了她。他早說過自己另有所愛,卻因為父母和單位的壓力不得不逼著結婚。現在事實證明了,他並沒有酒後亂性,難道這樣還硬要栽頂綠帽子給他嗎?要他負責嗎?
他不是驢,他可不是一頭人人可以欺負的蠢驢!
張少軍倏地仰起頭,眼睛對上了又一個不知死活敢來規勸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