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第八層(十八)
(?)
我很想告訴他們怎麽走出這棟的方法,在這一刻,我是真心實意的,有一百顆心想離開這裏。
可是,我搜刮了自己的腦子,發現裏麵一片空白,並不如他們所說的,知道離去的方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不過是因為站得比較靠後,所以可以借由他們手上手機的微光看到了路麵,知道哪裏有階梯,哪裏要轉彎,僅此而已,他們怎麽能憑此就說我對這裏熟悉得如同自己家一樣?
還有,我的表情,我更無語了。我隻是覺得哭也沒有用,而且哭聲瘮人,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我……我……”幾個人虎視眈眈的盯視著我,也許是因為他們的壓力太大,已經瀕臨崩潰了,如今找到我這麽一個與眾不同的發泄口,自然是如何也不願放過。他們的情緒起伏很大,與其說是懷疑我,不如說是希望從我這裏得到逃出生天的方法。
“我對這裏,確實是有一定的熟悉感的。”這句話,我吞了吞口水,幾次到了嘴邊,又被我強咽了下去。
我實在是不敢將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說出來了。
“咯咯咯咯……”
一串令人毛骨怵然的女人笑聲忽然從我們後方的黑暗處傳來,我猛然一驚,瞬間寒毛直豎,危險的直覺令得我的毛細血管都擴張了,冷意從毛孔中進入,迅速的貫穿了我整個身體。
“你們聽到了嗎?”我問。
帶頭逼問我的葉一明手上的蘋果機這時候屏光暗了,當他的手機再次發出屏幕的微光後,我看到葉一明的臉上,流露出謹慎的懼意。
米曉米與丁小嫻,再一次忍耐不住的哭出聲來,可她們害怕這哭聲會引來什麽,於是隻得死死的咬著唇,發出壓抑的嗚嗚聲。
張愛國的臉都刷白了。
溫振華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死死的盯著我的後背望。
從他們的表情看來,那串笑聲不是幻覺,大家都聽到了。
“誰?是誰”葉一明吼了一句。
這句強注入膽膽的咆哮頓時刺激了人們的勇氣,溫振華帶頭說:“是誰躲在那裏,藏頭露尾的?”
“他的,哪個混蛋想嚇人,快給老子滾出來”
“走,說不定這事就是她搞的鬼,我們去把她揪出來”
“對,走,娘的實在不行咱們一夥人把她幹了,X(讀“叉”)了個BBC的,咱六個還怕他一個不成?,抓到她,把她奸了”
“走,走,去把她揪出來”
群情激昂的幾人很快的就轉移了對我的注意力,雖然他們把畏懼轉成勇氣的速度很快,可我們心知肚明,那不過是紙一樣的老虎,葉一明的咆哮再大聲,也不過是一口氣的衝出而已。若是再找不到那個人來背負一切,大家可能都要崩潰了。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鍾頭,我們也走得腳底發軟了。由於沒有吃晚飯,這時候胃抽得作痛,已經有人在隨不住巨大的壓力下,產生了頭暈眼花,想要就地暈倒的感覺。
米曉米就是第一個出現欲暈現象的人。她幾步走得不穩,堪堪跌倒,幸得走在她旁邊的溫振華出手托住了她。
丁小嫻和張愛國並排走著,葉一明打頭陣。我是被故意落在最後的人,並且走的時候,前麵的人時刻的注意著,以身子遮掩,再也不會讓手上的光源落下一絲一點在我的眼前。
我不得不掏出自己的手機,摁亮了給自己照路。
張愛國與溫振華一邊走一邊罵著國罵,這時候他們已經不想再維持什麽風度了。
我們走了好幾層,仍然找不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發笑的女人,米曉米有些慌了,說話的聲音再度發顫起來,內容也有些消極。丁小嫻在前方低聲的安慰著她,勸著勸著,就變成幾人的竊竊私語。
似乎連男生也加入了這場討論。
但是沒有人告訴我他們在商量什麽,隻是後來,米曉米就沒了聲音。
我知道因為自己的表現,似乎被他們疏離了,但我衷心的希望他們不要這樣子。我想借著這段路程的平靜,向他們解釋什麽,但是話語在我腦海中蘊釀了許久,仍然找不出準確的字眼。
“大家聽我說,其實我……”當我決定剖開心房,將自邁入這裏後,便感覺到的一係列細微的奇怪感覺告訴大家的時候,一抬頭,前方竟然是空蕩蕩的教室走道,米曉米,丁小嫻,張愛國,溫振華,以及葉一明,全都不見了蹤影
我被他們甩下了。
夜色,越來越濃,就好像有人用一塊巨大的沉重的幕布將整棟都罩了起來。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遠處,本應該星星點點的宇燈光,這時候竟然也是漆黑一片。若不是站在走道上迎麵可以吹著寒涼的夜風,真懷疑這棟是不是被密封在一個黑色的盒子裏了。
之前剛剛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張愛國等人也曾倚著走道的隔欄往外喊話,按說那時候也就天剛擦黑,學校裏就算是沒有學生了,也應該有一兩個工作人員聽到的。
可是喊出去的聲音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丁小嫻的家教比較嚴,這個時候仍然沒有歸家,她的家人應該早就打電話來查崗的了。卻也一直沒有電話進來。一看,才知道我們的手機沒一個有信號的。
就這樣,一直拖到現在,夜已更黑。
我站在長長的教室走道前,望著前後一樣的漆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何動作。
是繼續前進,還是轉頭後退?
我不知道,更不知道的是,為何他們要把我甩下。
就在我不知如何決定的時候,我開始打量起一這層的來。這才發現,這層的牆壁怎麽會如此的嶄新?
教室的木門亦是新的,在夜色中慘白得刺眼,卻泛著剛漆刷的油亮。窗戶上的玻璃也很亮,連一點塵埃都沒有粘上,這和我們在剛進大時,張愛國他們去查看的那些一摸上去就是厚厚一個手指印的舊窗完全不同。
這是?這是……
我的心髒怦怦直跳,望著這差別如此強烈的新層,在靈魂底處的某一種熟悉感又漸漸的浮上心頭,越變越強烈,卻怎麽也抓不住重點。
當我想到深處時,我的頭甚至還突突的疼,腦海中某些飛快閃過的畫麵來不及捕捉甚至變得更加的模糊,流失得更快。
“啊……”我痛苦的低叫出聲,不能回想,不能回想,不能回想了。再這麽想下去,越想明白的事情,就越是模糊起來。
唯有,唯有順應其變,順其自然。
噠噠噠。
“嘰嘰嘰……”
一串加重了的腳步聲和一串笑聲滑進我的耳朵,我警惕的抬起頭:“誰?”
聲音是從前方米曉米等人消失的方向傳來的,我站起身立刻追了過去。
那人好像是往上去了,我掏出手機正要照明階梯,“嚓”一聲響,我的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是我的鑰匙
是在鑰匙扣上掛著我初中時拍的大頭貼的一串鑰匙
怎麽會?我的鑰匙怎麽會掉在這裏呢?而且這串鑰匙上全是舊的,這是一串我遺失了很久的鑰匙啊。
慘叫聲是拉開今晚主題的序幕。
我拿著鑰匙怔怔的發呆,不知站了多久,豎起耳朵傾聽聲音,除了風聲連蟲鳴的細聲也無。腳步聲說話聲什麽的,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樣,什麽都搜索不到。
直到這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黑暗。
從尖叫聲中判斷,尖叫聲應該來自米曉米的女高音。
丁小嫻的女高音緊隨其後。
出事的人一定是三個男生的其中之一。
拿到鑰匙之後我一直是往上尋找的,聽到聲音是從下方傳來,我急忙又調轉方向衝了下去。
一層,二層,三層……
連續下了幾層後,才看到米曉米等人的身影。
眼前的一幕仿佛地獄中的場景,我無法想像這一切竟然是出自那個人之手。
即使是在事後,我回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是誰,想起了自己與她之間的糾葛,我仍然無法相信……不,我應該是早就料想到了,她就是這樣的人,她喜歡惺惺作態,但其實,她比我還要殘忍,冷酷。
一切,隻是靜待一個可以實現的時機。
我看著地麵上幾個人的慘狀,想像出事情發生的順序。
米曉米的腳斷了,鮮血直流,上麵有一個鋒利的自製刀夾,形狀像是捕鼠器的那種,估計是被她裝好放在黑暗的地麵上,米曉米一不注意,踩了上去,當場被夾斷了腳。
她跪坐在地上哭喊著,張愛國見了,返見過來欲替她扳開,結果一柄巨大號的斧頭從他的頭頂上落下,哢一聲正正的砍在他的頭頂上,將他的腦殼劈裂成兩瓣,白色的腦漿混著鮮紅的血水而出,噴了米曉米一臉一身。
丁小嫻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除了尖叫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葉一明和溫振華也驚呆了。
葉一明不敢再靠前,返身向後跑去,誰知半空中不知誰拉了一條細細的金屬線,他這瘋狂的拔足一衝,隻聽噝一聲響,喉管的部位被切開,血水直流,他咕嚕咕嚕的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喉嚨,卻怎麽也堵不住從裏麵噴流出來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