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第八層(二)

“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啊?”

當範小玲將第四次約會的地點,以及關於舊實驗樓恐怖的傳說說出來之後,聽的人都顯得非常的亢奮。

“好啊我們就去舊實驗樓裏探探險,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第八層”鄧潔顯得很配合範小玲的提議。

在任何時候,她都很配合範小玲。從她的身上,讓我看到一種女生相處的交往方式,就是隻要她是你友女,那麽,無論什麽事情,你都要無條件的支持她,站在她的一邊。

這種友情讓我有些羨慕,但這種方式,我不敢苟同。

但無論苟不苟同,目前為止,我的朋友也隻有範小玲一個。且她說了,是為了讓我和張誌明合好。因此,對於這個提議我雖有意見,卻也隻有按下不說。

張誌明站在我的對麵道:“真的要去?你們不怕去了回不來嗎?”

“切有什麽可害怕的,隻要我們上到第七層時,停下不走不就行了?”龔月龍摟著鄧潔的細腰,眼睛斜視著眾人:“難道這裏有人不會數數嗎?”

範小玲噗哧一聲笑出來:“拜托,就是成績最爛的人,也不會數不清樓層的好不好”

說到成績的時候,她瞟了一眼過來:“就算我們真的腦筋不頂用了,不是還有黃蜜蜜嗎?她可是我們班上的第一名呢,有她在,保準你們夫妻倆不會迷路下不來。”

我們班上的第一名,全年級的第十名。但這次的月考,我已經從第一名下滑到第三名,全年級第五十名。我咬著下唇,緘默不語。

範小玲立刻道:“對不起蜜蜜,我不是有意的……”她一邊說一邊過來搖搖我的手,撒嬌一樣的跺著腳:“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接著她壓低的聲音附耳過來道:“等會兒我找機會讓你和張誌明獨處,讓他好好安慰你。”

我的臉一紅。

她退開一些提高音量:“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的玩就好了,什麽成績不成績的,管他呢”

“對啊,管他什麽成績呢,我最煩這沒完沒了的月考了,恨死”

鄧潔附和,龔月龍也附和。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張誌明,他的娃娃臉上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便有著另一股不同的成熟味道。我想向他走近,又不敢靠近,於是隻有站在原地,垂下頭。

眼睛望著地麵幾秒,便見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進入眼簾,一隻大手牽起了我的右手,抬頭看見張誌明繃著的眼角微微柔和了一些:“怎麽,害怕了嗎?不想去就不去吧。這個家夥,老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鬼主意,要玩讓她自己去玩。”

張誌明這樣說,範小玲便哼了一聲,走到了旁邊,假裝生氣。

張誌明不生我的氣了見到他放軟的語氣,我高興的什麽也不在乎:“不……我沒有……還是,還是去吧,大家都出來了,也不好掃興”

我垂著頭有些羞澀,在家裏那種被學習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在張誌明的麵前便煙消雲散。我很慶幸範小玲把他介紹給了我。

張誌明使了微力捏了捏我的手,便放開去和範小玲說話。

張誌明是範小玲名義上認的小妹,便與我是名義上的女朋友一樣。且他兩人比我相識更早,因此有些什麽親密的舉動,我也全不在意。

時間來到了夜晚11時30分。我是10時出的家門,與眾人會合後,又磨蹭了時間,到了我們的學校大門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我們,早進早回吧”

龔月龍第一上翻躍上牆頭,然後把鄧潔也拉了上去。因為牆上站了不多人,他也不拉第三個,自己先跳下牆頭,在下麵接應鄧潔。

兩個人都越過去後,這邊就隻剩下我們三人。

張誌明看了看我們,說,“小玲我推你上去吧。”

他雙手扶著範小玲的腰,將她輕舉著往牆上推。剛一用力,範小玲就嬌笑著:“好癢,好癢,你不要碰我”

那聲音嬌嬌嗲嗲的,似情人的呢語。

張誌明手一鬆,她就後仰著落到了他的懷裏。

兩個人站在牆頭邊就這樣廝磨了一陣,牆那頭的龔月龍催了,張誌明才退後道:“你讓讓,我先上去,然後拉你。”

範小玲嗯了一聲。在張誌明爬牆上去的時候,她飛快的回頭看了我一眼。

輪到我的時候,張誌明蹲在牆頭上朝我伸出手來。

看著他的手掌,我拂去了心裏頭一縷不知名的情緒。

畢竟是自己的學校,即使沒有燈,就著頭頂上的月光,也能很快的走到舊實驗樓的大門口。

大門上沒有上鎖,平時都有鐵將軍把守著的,這時候竟然沒有鎖上。

“真的,要進去嗎?”鄧潔扶著龔月龍的手,微有躊躇。

“進,幹嘛不進?怎麽?你害怕了?害怕就抱緊我吧。”龔月龍笑嘻嘻的道:“就算是真的有第八層,也不進多了一層樓而已,又沒有鬼,你怕什麽”

的確,在有關第八層的傳說中,一直沒有有關於鬼怪的傳言,這也是我們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隻有恐怖的氣氛,而沒有真正的實質性的危險。

夜晚的舊實驗大樓看起來鬼氣森森,寂靜的黑暗中隻有我們幾個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無論是誰走在最後麵一個,都會有種身後還有旁的人跟著的感覺,因此,大家都盡量的邊走邊說話,不讓氣氛冷卻下來。

龔月龍打頭第一個,他掏出準備好的電筒照明,一手拿著強勁電力的手電筒,一手牽著女友鄧潔的小手。範小玲緊緊握著鄧潔的另一隻手,她雖然也準備了手電筒,但不知怎的自己不想拿,而是把手電筒遞給了張誌明。

張誌明便一邊拿著手電筒,一邊牽著我走在後麵。

從一跨進舊實驗大樓的大門起,我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我越來越深入的進入大樓內,就越來越強烈。

終於,在又一次轉角踏上樓梯的時候,我忍不住說了出來:“我覺得……我好像,來過這裏。”

我的聲音很輕,幽幽的傳出來仿佛不是從我的口中說出,但聲音裏有一種堅定,這是因為這句話我是忍了好久,在感覺到有把握的時候,才說出來的。

龔月龍和鄧潔走在前頭,已經到了上一層的樓梯,又大聲的哼歌,所以沒有聽到。

牽著我的手帶路的張誌明聽到了,比我們走得快一些夾在中間的範小玲也聽到了。

張誌明一愣:“你們來這裏上過課?”雖然說在實在找不到教室的時候,老師會安排學生進來這裏上一兩堂課,但大多數的學生聽到要來舊實驗樓,都寧願將上課的時間推後。畢竟這裏又老又舊,還滿是恐怖的氛圍,膽小的女生白天都不願靠近一步。

範小玲在前頭說:“沒有啊,我們班從來沒進來這裏上課的。”她頓了頓,回過頭打趣說:“蜜蜜你不會是晚上做夢,夢到這裏吧。那可是個惡夢哦”

是嗎,是做夢嗎?

我不做聲的垂下頭,看著張誌明手上的電筒光在地上照射出來的圓形光圈,驀然間一愣,迅速的抬起頭來:“不不是夢。看,在這裏有一個小小的刻印,那是個‘三’,這是我見過的,我真的見過的”

我這樣一說,張誌明和範小玲都停了下來,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張誌明甚至還蹲下身子,將手電筒的光全部照亮了那個角落。

那是一個極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是在樓梯扶手邊下方離地二十厘米的地方,按平時的走動是不會看見的,隻有將身子蹲下,或是倒趴在樓梯上的人,才能看見。

三條,深深的劃痕,還很新,看似是用尖利的銳物劃上去的。因為三條劃痕並列在一起,所以看上去很像一個“三”字。

“這不能代表什麽吧”範小玲看不出什麽來,她覺得這三條劃痕的出現不過是巧合,看了一眼便站起身來,很無趣的說道。“隻是巧合,這棟樓這麽舊了,哪裏沒有碰到個刮痕。”

張誌明似也認同她的說法,從蹲著的地上站了起來,繼續上樓。

他沒有牽我的手,經過範小玲的提醒後,才將手朝我伸來。

“不,不是巧合。”心裏麵湧現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一種不安的預感撞擊著我的胸口,我沒有牽上張誌明的手,抬起頭說道:“你們沒有注意到嗎?我們上來到這裏是第幾層了?”

我這一問,範小玲和張誌明都怔愣了。

“我……我忘了數。”剛剛在外麵還一直說著數到七就返下樓來的人,現在竟然沒有一個記得數樓層

已經上了一層樓的龔月龍和鄧潔發現我們沒動,便在樓上叫嚷著:“喂,你們幹什麽,還不上來?”

我衝刺著跑到上一層樓梯,果然,在相同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歪歪斜斜刻著的“四”字。

這是,第四層樓。

這棟舊實驗樓的牆上沒有標注著樓層的數字,有人在牆上刻意的刻上記號並不奇怪。可是為什麽刻在那麽低矮不起眼的地方?就好像是刻記號的人已經筋疲力盡了,躺在地上刻著的一般。

而且,我為什麽對這些記號,如此的眼熟,了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