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便利店
“會長。”我抬起頭,忽略掉閆禦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盡量以平和平靜的目光望著他。
“坐。”閆禦以目示意,瞥了眼身旁的椅子。
“不用了。”我搖搖頭,堅定的道。
有好一會兒,不知道閆禦在想些什麽,他就這樣,背對著夕陽,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的臉龐,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宛如泥塑木雕一般,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因為他背著光,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便轉過臉,盯著地上。
時間就像凝固了的流水一般緩慢,似乎停滯不前。
終於,他開了口:“認識劉風嗎?”
我微愕,對於他願意這麽快就進入主題我很挺意外,不過,很樂於見。
“認識,以前F班的同學。”
“上個周會,有人反映劉風家裏的一棟舊宅處,有鬧鬼現象。”
我靜靜的眨了眨眼,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應。
閆禦唇邊勾出一個深深的微笑,繼續道:“俱樂部作為非自然現象研究機構,哪裏出現異常事件,會員們是有義務反映上來的。可巧的是,劉風的父親通過關係,輾轉找到了俱樂部的舊主顧,用錢疏通,千方百計的給我們遞來了一封委托書。”
“俱樂部為了先弄清情況,找到了劉風。可是劉風卻不肯向我們反應任何情況。聽說他最近找上了你,叫你來,就是想問一問你,他約你,是和你說了什麽?”
閆禦說完,就站了起來,依著身後的窗口,身體歪斜著,半側著眼睛看我,等著我的回答。他這樣看我的時候,眼裏的厲光精光已經收斂,轉而換上的是似有若無,可有可無的關注。
他這樣,我感覺到的壓力就小了很多。
我沉默的想了一會兒,回答道:“他沒有和我說什麽,隻是說了一些功課上的事情。”
“哦?功課上的事情?”閆禦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我找的這個理由:“是他向你請教還是你向他請教?”
一句話把我賭死。
我是學校A班的人,如果還去向F班的人請教功課,傳出去不僅是我個人的麵子問題,還是整個年級A班的麵子問題。也許這裏隔牆無耳,但沒有不透風的牆,話說出口了,就得做好日後被人聽到,被人嘲笑諷刺的準備。
如果說劉風是向我請教的話,事實上,我才是那個功課最差的人,根本沒有什麽可讓他向我請教的。
於是,我緘默了。
“嗬嗬。”閆禦嗬嗬笑了兩聲,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種華麗的魅力,在這個無人的會議室裏,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他專有的魔力。
我有些微怔,饒是對他毫無心跳的感覺,聽到他這笑聲,聞著他身上傳來若有似無的香氣,看著他臉上背著陽光,卻比陽光還要璀璨明亮的笑容,這一刹那,我突然有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
心跳不受控製了,血液不受控製了,手指不受控製了,連嘴唇也幹涉了起來,不受控製的伸出舌頭,想舔一舔。
我這麽想著,便真的這麽做了。
當我的舌頭在我的唇上蕩了一圈,還未收回,驀然間,比電光火石還要快,我的舌頭被什麽東西攫住,我的下巴被什麽東西鉗住,我的唇不受控製的張開,我嘴裏的汁液,我肺裏的空氣,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的吸住,吸食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鼻尖擦著鼻尖,臉龐貼著臉龐,在我對麵,離我最近的,居然是閆禦的臉
他,吻了我。
閆禦像是品嚐著美味的食物一樣,在我的口腔裏流連忘返,當我終於因為氧氣不足,手腳虛軟的滑下之後,他終於放開了我。我虛軟無力的跪坐在地上,腦海一片空白,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沒有扶住我,任由我跪坐在他的腳下。
“你和卓遠遠是什麽關係?”
他居高臨下的問我,我沒有回應。
“他也是個異能者吧。”
我心裏一驚,但依然一動不動。剛才的驚嚇太有力了,我的氧氣還沒有完全吸回肺部。
“按照規矩說,凡被發現的有能力者,都會被收入俱樂部麾下。”
“但是我不想見到他”
“哼。”
“不過是區區一個凡人。潘妮,他不配你,連站在你身旁的資格,他都不配”
“你,應該有,更適合你的,更高貴的身份——和地位。”
閆禦的語氣猶如一個王者,這種可以吞噬一切的狂傲並不是他刻意做出來的,而是從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的。在那一刻,我霍然抬頭,背著光的他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霧,那霧,殺氣騰騰,使我不禁的心尖膽寒,輕瑟發抖。
“不,你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了多長時間,我從地上站起來,不需要任何的依持扶持,從腳下開始用勁,到膝蓋,大腿,到腰。我從閆禦的麵前,慢慢的站起來,望著他,平靜的,溫和的,輕飄飄的,不疾不徐的說道:
“卓遠遠是我的同伴,從很久以前就是。”在平行世界的時候,我便與卓遠遠結下了“同伴”的緣。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那一天,卓遠遠也說,他想成為我的同伴,一直站在我的身旁。
“沒有配不配的問題,沒有這個問題的存在,隻要他是卓遠遠,哪怕他沒有任何異能,隻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男生,他也是我的同伴。”
可是,他卻告訴我,他沒有資格。
他怎麽會沒有資格?何來的資格,何需資格,誰人能夠給予他這樣的資格?
他的資格,是天生的,是與生俱來的。隻要他是卓遠遠,隻要我是潘妮,隻要我們曾經是同學,我們認識,相識,一起經曆,我們,就擁有了互相站在旁邊,成為彼此同伴的資格
他說他不及白阮的一半。
也許是指他的異能能力。白阮擁有怎樣的能力,我亦不清楚,但沒有誰和誰非要做一個比較的。
白阮,是便利店的主人,管理者。
而卓遠遠,是我,潘妮身旁的一個同伴,同生共死。
那天,當卓遠遠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向我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因為驚愕,因為從未見過對任何事情都冷淡漠然的卓遠遠,如此寂寞憂傷的表情,所以我愣住了。一時忘了該如何接下他的話。
我萬萬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在我的心中,我隻能仰視他的那個人,原來,他竟還有這樣的心思。更沒有想到的是,令他有此感覺的人,竟然就是我
一瞬間,我有了突然踏上了他心田的感覺。
可是因為不知所措,我忘了在他的心田裏留下美好的種子,便匆匆而逃了。
今日,當閆禦在我麵前,用著壓倒一切的絕對語氣,再次說出卓遠遠“不配”這個話題時,我猛然間醒悟了過來。
我對卓遠遠應該是個什麽樣的態度,他在我身邊起著什麽樣的作用,他於我的重要性如何,這些,我都應該讓他知道,讓他明白。
不該,絕不該因為我自己的慌措無知而忽略了卓遠遠對我的一片心情。
閆禦看我望著他說話,眼神卻飄向了遠方,明顯心思不在他的身上,不由的怒火極飆,渾身上下散發出了更為猛烈淩厲的氣勢。
“潘……”他語一動,手一伸,兩指又想鉗製我的下巴。
“喵——”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個五道光的劃痕閃過,閆禦吃痛,退後兩步。
“貓?”
血,一滴一滴,從肌膚裏滲出,沿著手指尖落到地麵,濺出美麗的血花。
閆禦垂著手,任由手背上的血滴落地上,在相同的位置積起一個小小的血潭。他眯著眼,危險的注視著角落裏,從陰暗處緩緩走出的生物。
那是一隻通體黑亮,眼珠碧藍如水的貓。
閆禦一看到影,立刻識別出他非一般的寵物。
“這就是一直在背後幫助你的人?”
我彎下腰,將走過我腳邊的影抱入懷裏。
閆禦和鬼瞳紫月他們早就懷疑我以一個血肉之軀數次闖入靈異境地而無事,必是我背後有著某種強大的力量。現在讓閆禦看到了影,我也無需狡辯。
“你從哪裏得來的這隻貓。”
對閆禦問題的回答,是我低頭一下一下的撫摸影頸上的後毛。
閆禦唇角一勾,劃出一個深深的壞笑。
“很不錯的貓。不過,它應該重新認識,誰才是它的主人。”
言畢,一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刮過,風力巨大,卷起了我的校裙,吹亂了我的頭發,我緊緊的抱著影,死也不撒手。
因為風吹得眼睛刺痛,所以我閉起了眼睛。
我聽到影在我的懷裏發出尖銳的叫聲,感覺到身邊的空氣緊密得猶如強大的氣壓,呼呼的席卷著周圍的一切,耳邊除了風聲什麽都聽不見,刮到我肌膚的時候,甚至帶來一種刺骨的痛感。我知道這是兩種力量在較量之中,擔憂影受到傷害,我頂著強大的風力勉強睜開眼睛。
眼睛一開,我對上了對麵那雙,猩紅的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