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酒店迷宮(六)
119:酒店迷宮(六)
張藝將冥鈔付給前台小姐,前台小姐居然收下了?
我心底一怵,問:“你看到了什麽?”
張藝將提回來的飯盒放在室內一張簡陋的桌子上,他想把桌子挪到中央,一用力,才發現桌子是被靠牆固定死的,隻能拉過椅子就著桌子邊坐著。這椅子呈現的是一種鐵鏽的深紅色,拉的時候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噌噌聲響,椅子的材質似乎也是鐵製的。
“冥鈔是被我隨身攜帶的,看到一些喜歡跟著人的黑影的時候,我就會燒上幾遝冥鈔給它們。隻要它們穿過我的身體,我就能知道它們的姓名,住址和曾經最深刻的經曆。所以燒給它們的東西,它們也能收到。”
張藝一邊坐在椅子上說話一邊打開飯盒,白色的塑料飯盒一揭,一股香甜誘人的氣息立刻撲麵而來。
“我在酒店大堂裏,什麽黑影都沒看到,這裏幹淨得就像外麵來時的山道路一般。付給冥鈔,是因為當時氣不過,不知怎麽的就掏了一遝扔出去……我也沒想到那個前台小姐居然就收下來了。或許就是因為這原因,他們給我安排了這房間吧。”
一個像是刑房一樣的房間。
“不對這理由說不通”
張藝付給的是和我兩個人的份額,前台小姐怎麽就這樣收下了對生人毫無用處的冥紙鈔……
“喵”影俯下腦袋,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心。
我抱著影,對於它這樣出格的舉動感到驚訝,瞬時想到它離開了寵物管理處,怎麽沒有來找我,反而進了張藝的房間裏?
“妮妮,過來吃吧,這可是上好的美食哦,法國最著名的料理——鵝肝哦”
張藝坐在桌子邊高聲呼叫,那從盒子裏散發出來的香氣仿佛會勾人的使者,不斷的縈繞在鼻腔間,引得口腔裏的酸液直流,唾液猛增,胃部更是緊張得抽搐起來。
我經不得誘惑,暫時拋開了腦子裏的一切想法,走過去,往張藝打開的盒子裏望。
白色的長方形泡沫塑料盒子裏,一張翠綠的菜葉墊著底兒,邊上撒著些黃油或是其他的香料,中央赫然是一塊比手掌還大些的動物肝髒,完整的一塊,淡金黃色的,小刀切下去,還能看到邊邊沁出的一絲血紅
鵝肝?生的鵝肝
因饑餓而翻湧的酸液霎時轉化為一陣作嘔的感覺,我捂著嘴巴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瞪著張藝。
他居然吃著這生的東西,用小刀與叉子一片片的割下,食用得津津有味
“妮妮?怎麽不吃?不喜歡嗎?這可是我特意從大堂的餐廳那裏帶回來的。鵝肝是這家酒店最大的特色,據說凡是進駐酒店的人,都可以不記數享用鵝肝……也就是說,這是免費的哦”
張藝的嘴裏不斷的咀嚼著,鵝肝被咬碎在嘴裏的滋滋聲和著唾液的吞咽聲像是可以刺激大腦的電波一樣傳進我的耳膜。
“你……怎麽……能吃……這個”我語意艱難,幾乎是扶著桌角才能站穩了。張藝在我的眼裏,此時的形象竟然變成了食人的妖怪,恐懼得令我心尖發毛,幾欲奪門而出。
影站在我的腳邊,眼睛定定的盯著張藝,不說話,隻用身體摩擦著我小腿邊的肌膚,給我傳來一絲溫暖。
“妮妮……嗯……不吃,就沒有機會了哦……酒店已經出不去了,整個廚房和餐廳裏隻有鵝肝這一道菜……”
酒店出不去了?
接收到這個信息,我顧不得再管張藝,急忙衝出房間,想要出去試一試。臨走時,想到房間東西的重要性,我用鑰匙卡刷開了自己房間的門。一踏進去,一種由地獄裏升格進入天堂,回到人間的感覺瞬時湧進心底。
背包太大了,背著背包在酒店裏走動太顯眼,可是那東西又不曝光。我猶豫了一下,打開袋口對著裏麵說道:“你是要跟著我,還是先在這裏等著?”
“好,先在這裏等著吧。我讓影給你守著,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說完,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影,你怎麽自進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你在這守著小蘭好嗎?”
影的目光閃爍,緊緊的盯著我,一會兒後才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我想說它神情上略有一絲擔憂閃過,但它隻是一張貓臉,怎麽看也看不出人類五官能作出的表情,所以這抹擔憂被我當作多心了瞬間拋卻腦後。
前台小姐收冥鈔,酒店隻提供鵝肝,張藝說酒店出不去了,又說酒店裏幹淨得沒有一絲陰影。
這一件的一件,我還沒來得及作好準備,已經開始接踵不斷的出現。
接下來我該怎麽辦呢?還是先去確定酒店是否真的出不去了吧。
再有,鬼瞳紫月那邊,身為靈能者的他們,是否也察覺了酒店的不同?他們有什麽樣的答案呢?
一樓大堂裏依是初來時的模樣。幾個服務員分位站著,前台小姐埋頭坐在高高的大理石接待台後,大堂的經理仁立在一旁,麵目如塑沒有情緒。隻是曾經喧鬧一時的來往賓客這時半個人影也無了。
那些看似遊興正旺的賓客出現得突兀,消失得更突兀。仿佛是畫中的人物,一下子被人描上,一下子又被人擦去。
“請問,剛才這裏的那麽多客人,都到哪去了呢?”
我往大堂經理走過去,瞥一眼瞧見前台小姐仍舊是之前的姿勢,仿佛定格了般動也不動。
這個,也太不正常了吧。我心底一跳,忍著寒意迅速的撇過頭。
大堂經理垂下臉,聲音低沉飄忽仿佛從遙遠的空洞裏傳回來的道:“現在是用餐時間,客人們都到餐廳用餐了。”
餐廳
有種音箱在這時候才被連接上的感覺。聽到大堂經理說“餐廳”的時候,耳邊在沉重的屏風後便收到了某種人聲在空氣中喧嘩的氣息。我側耳一聽,聲音果然是從餐廳方向,那塊阻擋著視線的紅木菱格屏風後傳來的。
可是,之前我為什麽一點兒風聲也聽不到?
“用完餐,您還可以在露天花園的草地上散步休閑。”大堂經理像是介紹酒店的特色一樣繼續說道。
同時,又一種視野仿佛在突然間被打開了的感覺奇怪的傳來。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的,大堂經理的背後,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酒店花園一角的地方,三三兩兩的人群攜伴同遊,在星星點點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溫馨與悠閑。
我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時,不隻是畫麵溫馨的感覺,連遊人散步時耳邊的細碎私語似乎也能穿透厚厚的鋼化玻璃落地窗襲麵而來。確切,真實,仿佛一步就能踏進其中,加入他們一般。
這樣的景像,為什麽在大堂經理說話之前,我竟然毫無一點發現的預兆呢?
“潘妮,你在這裏幹什麽?”
由於在大堂經理的身上找不出答案,隻出現疑點,所以我撇下他,轉身往酒店的大門方向走去。我想試一試是否如張藝說的,酒店已經出不去了。當我的雙手正要扶上看似虛掩著的酒店玻璃大門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嚴厲的男聲。
是閆禦,他不知何時突然站在了我的身後,身邊還緊跟著鬼瞳紫月和狄諾。
閆禦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淩厲的霸氣,似乎是要阻止我正要做的事情。
我收回手,轉身麵對他。
“你好,學長。我突然想到在張藝的車上遺忘了一些東西,想出去找找。”
“什麽東西?”閆禦一如上次相見盤根問底。
我煩悶的皺皺眉頭。“沒什麽,私人物品。”
“那就不要出去了,現在時候不早,回房間吧。”雖然用了個吧字,但語氣卻如命令一般。
我奇怪的睇向他,什麽時候他可以這樣對我說話?(任何時候都可以,因為他是聖櫻裏的王者,而主角隻是一個普通人,地位懸殊。)
“快回去”閆禦側了側脖子,命令的語氣更為嚴重和明顯:“還有,不許吃這裏的任何東西”
“晚上不許出房間”
“天亮前不準出門”
“沒有我的允許,也不要跨出酒店一步”
命令一個接一個的從他的嘴巴裏出來,我越聽越是感到納悶和奇怪,他真當自己是什麽人啦。
閆禦的氣勢如王,眼睛灼灼發亮的盯著我,好像我一不聽話他就會拿我怎麽樣似的。他能拿我怎麽樣?
我靜靜的回望他,既不答應也不應腔,在他的目光灼灼之下,我轉身,迅速的往身後一推——我本來就已經站在酒店的大門邊了,這一推自然就推在了玻璃門上。
可以看見的是,酒店大門並沒有上鎖的。
理所當然的是,下午來到時一直正常使用的大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事實上卻是,這一推,僥是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看似僅為虛掩的玻璃大門居然紋絲不動。無論我推使了多少次,大門也打不開。
更糟糕的是,仿佛謊言被揭穿了,騙局就不需要存在一般。
大堂的燈在一瞬間熄滅,餐廳裏熱鬧的人聲,大堂經理身後透過玻璃便看可看的悠閑散步的畫麵,在燈熄的一霎亦消失殆盡。沒有聲,沒有畫麵,沒有人氣,連分位立在各方的服務人員和大堂經理也不知去向。僅剩大理石接待台巨大的黑影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的陰沉和可怕。
“我叫你不要碰那扇門的。”閆禦辨不出情緒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把它們設下的眼障破壞掉了,我們隻能正麵衝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