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異世之自救(四)
101:異世之自救(四)
向小雨是在一個山坡的坡底下醒來的。
斜斜的坡頂傾倒著,半黃的草地一直綿延到坡頂,與天邊的相接處,一棟由茅草覆蓋著屋頂的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坡頂下來半段的地方,顯得孤寂荒謬。向小雨看了半天,才想到是自己的姿勢歪倒了,所以看起來房子和坡頂才是倒過來的。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粘著的草葉,腦子開始慢慢的回複運轉。
她是怎麽了?
她去參加同學會,發現那裏的同學很不妥,然後……
那些同學哪裏不妥向小雨突然想不起來了,她的記憶中到後麵是一片黑暗的空白。又坐了會兒,仍是沒有任何起色,向小雨隻得放棄回想,慢慢的站起身來。
此處荒效野外的,先走到屋子裏去再說吧。
站起來的向小雨發現腳邊有一個小提包式的背包,很眼熟,她確定那是自己的東西。將背包打開,掏出裏麵的手機,向小雨很自然的拔打了一個號碼。
嘟……
“喂。”電話裏,一個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響起:“你還不回來?”
向小雨被嚇了一逃,猶豫著:“你……是誰?”
電話那端的人更是驚訝,停頓半秒後,聲音才複響起:“小雨?……”
他呼喚小雨的名字熟悉而親切得令人心動,向小雨的心怦然一跳,記憶似乎快要蘇醒了。
“藍……”
啪嚓一聲,仿佛是被人一棍子敲掉信號,電話斷了。
再拔打,手機已沒有反應。連服務生的冰冷機械聲都沒有響起。
手機似乎壞了。
向小雨折騰了一會兒,仍是沒有反應,她隻得將之重新扔進包裏。
那一段幾乎快要蘇醒的記憶也隨著掐滅的火花被扔回了包裏。
向小雨繼續往前,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小屋,走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左腳受折了,骨頭有點折,刺骨的疼痛沿著小腿一陣陣的傳來,左腳幾乎不能使用,向小雨咬著牙,半走半跳的,終於捱到了小屋門邊。但她卻想不起腳是怎麽受傷的。
小屋外,掛著一麵方形的小小的旗子,上麵繡著一個大大的“米”字。
這是一間米鋪?向小雨有種走到古時候的感覺,她不會能夠從屋子裏看到一個穿著古裝的古人吧?
然而,推開小屋虛掩著的門,屋內除了一個個又圓又黑的大缸外,向小雨半個人影也沒見到。
缸子裏裝的是米吧?沒有人賣米嗎?
“有人嗎?”
向小雨朝屋裏喊了幾聲,聲音空落落的投進屋子中,連一點回音都沒有便消逝了。
向小雨心念轉了轉,扶著門倚又道:“喂,我要買米”
要不是左腳下實在太痛了,向小雨會自行走進屋子裏找人,但是現在她隻能勉強的扶著門框站著,要是再沒有人出來接應——
啪嗒
屋子裏終於有了響動。
可是仍舊沒有什麽人從裏麵走出來。
向小雨仔細聽了聽,聲音似乎是從屋外的後方傳來的。
難道有人在屋子後麵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又是一聲啪嗒的響動,隔了一會兒,又一聲啪嗒。
這個啪嗒聲保持著一定的頻率,每隔一定的時間便會響起一次。這使向小雨肯定,屋後應該有人,可能就是屋子的主人。
可是為什麽主人沒有出來,隻是弄出聲響呢?
她不知道,所以她隻得拖著傷腳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繼續挪動。
一步又一步,刺骨的疼漸漸的被拖習慣了,也就不怎麽疼了。
向小雨終於騰挪到小屋的後方,那裏有一條清澈宛如小溪的河流,河水汩汩的流著,泛出點點的光芒,沿著屋後低矮的地勢,橫在小屋後方。
幾隻粉蝶在河邊撲梭,河邊的青草更是綠意盎然,青翠欲滴。一陣清風過來,大自然特有的香氣便覆入鼻腔。
真美呀。
向小雨不由的輕歎,她看到小河邊,杵立著一個圓形黑亮的大缸,缸子形如屋內的米缸,缸上有一個厚沉的木製蓋頂,蓋頂一寸一寸的挪動著,那間歇不斷的啪嗒聲正是蓋頂挪動時發出的聲音。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頂著蓋?
是什麽東西在裏麵呢?
向小雨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向小雨躊躇著,她知道這種感覺很恐怖,可是除了揭開迷底,看一看蓋子底下有什麽,她沒有別的辦法。
向小雨終於又挪動了,在缸子剛剛的陣響動停止時,她猛一用力,掀開了蓋邊。
“啊——”
向小雨慘叫一聲。
缸裏麵的,居然是一個人棍
人棍的腦門被頂破了皮,猩紅的血口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猶為恐怖。剛才那一陣陣啪嗒的作響便是他用腦門子頂出來的。
人棍便是四肢被砍去後,強行塞進缸中的人。
眼前這個人棍雖然下場淒慘,但麵容幹淨,除了腦門上的血口,他淨白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汙垢,清弱削瘦的麵容一覽無遺,仿佛得到了很好的照料,有人每天為他拭麵。向小雨驚恐的瞪著缸中的臉孔,發現他隻是一個十五六七的少年。
再然後,她發現這個少年的麵容何其熟悉。
“龐龍?”
她不確定的喊,雖然記憶模糊,但是龐龍這時候不是應該二十好幾,喝得啤酒肚大腹便便的嗎?怎麽會在這裏隻有十幾歲的模樣,還成了人棍
向小雨認出了少年的名字,少年卻隻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奮力頂著的蓋子不見了,刺眼的白光閃進了眼睛,他半天沒有撐開眼皮。
“回去……回去……快逃……”
少年語囈模糊,向小雨卻看得出來,他是在警告自己。
“龐龍你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我是向小雨啊”
向小雨幾乎要悲哭出聲。
少年撐開眼皮後,無神的眼珠在向小雨的身上轉了轉,幹澀的開口:“小雨……快逃……屋裏有石磨……逃回未來……未來……”
少年說到這裏,聲音耗盡,最後無力的垂下了腦袋。
他已願死,卻救死不能
向小雨驚恐之極,她扶上缸沿還想再呼喚的時候,身後傳來啪嗒一陣聲響。
她回過頭,在屋子的後方倚牆的角落,還有一個同樣規格黑亮的大缸。
缸子的蓋頂一跳一跳,唔唔的聲音微弱傳出,有什麽東西在蓋子底下奮力的頂著
向小雨按著心髒,壓抑著恐怖的感覺,漸漸走到缸邊。
“裏麵……有人嗎?”她不知為何問出了這一句。
缸的蓋頂不動了,唔唔聲更為激烈。
向小雨一口氣掀開了蓋子……
白素琴慘然的麵容赫然其中
由她的麵相來看,也才方是十幾歲時的樣子,正是向小雨印像中那個一起照畢業照的同學
啊——
這一次,向小雨已經叫不出聲來了,隻能啞啞的吸一口氣,聲音就卡在喉嚨裏,涼涼的。
白素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激烈的望著她,透出對死亡的渴求,不斷的搖著腦袋,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她觸不到的缸邊。
白素琴骨瘦如材,她原本美麗的麵容這時已是枯敗的殘枝。舌頭被剪去了,黑洞洞的嘴裏,血腥一片,牙齒被敲落了,牙床凸顯著,一開一合的彰顯著她的痛苦。
是誰?居然這樣對待一個十幾歲的美麗女孩?
向小雨想起一個名字,宋開柏。
這是龐龍告訴她的,她舀了一口水給龐龍後,龐龍用粗啞的聲音告訴她,小心宋開柏,還有他的師傅。用他們屋子裏的石磨,逃回未來。
宋開柏,師傅,石磨,未來。
向小雨心中竄起了一條線,她無力幫助龐龍和白素琴再做什麽,隻有按照龐龍的話,小心找回逃生的辦法。
向小雨小心翼翼的走回屋子的大門,她越走,身後的龐龍和白素琴的聲音便漸小,當她走到小屋前方時,河邊的大缸消失不見了。
氣候仿佛轉了一個春秋,向小雨再回到前方時,為鋪已經開門營業,有人影在裏麵攢動。
可能裏麵的人便是龐龍說的宋開柏和他的師傅。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石磨就在他們手中,向小雨隻得硬著頭皮踏進。
她剛一扶到門邊,屋子裏麵的人已經應聲走出。
“小雨你來啦”
聲音透著驚喜,隨著漸漸清晰的麵容,向小雨沉睡的記憶中某段早已遺忘的片段驟然蘇醒。
宋開柏,她的小學同班同學
一個沒有讀完小學即離校的學生。
然而,他的師傅是誰?
印像中,他有父母姐姐,但是沒有什麽師傅。
更何況,他居然真的穿著古時候的麻布衣,一臉笑得開心的向她迎上來。
沒有搞錯的話,向小雨是二十世紀的新女性,即使在小學,也不是穿麻布衣的。
向小雨不得不在這個小屋裏住了幾天。
宋開柏對她的照顧倒是無微不至,替她處理受傷的左腳時更是千般謹慎,萬般嗬護,用草藥敷後又取繃帶裹緊,幾天後,她的腳痛真的輕了許多。
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向小雨不可能安心度過一百天。
在這裏,事態真的變得很詭異。她穿二十世紀的絛綸麵料連身裙,他卻穿古代款式的麻布衣,還總是見怪不怪的照看她,一臉視若平常。
他視若平常,她卻不可能了。
不論衣著,從麵相上看來,宋開柏正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青春正旺,可自己已經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了,同班的同學年齡相差如此之巨,這,即使是她知道詭異的一切秘密在於那什麽石磨,她也不得不將疑問問出口,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現在是這樣嗎?”
宋開柏低頭替她換繃帶時,向小雨問出道。
宋開柏處理繃帶的手頓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勾勾的盯著向小雨:“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