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波未平

清晨,陽光和煦,溫暖人心。樹林間小鳥鳴叫,驚醒了睡夢中的方文遠,推開大門正準備伸個懶腰的他,突然身子一僵,顯得不太自然。

因為門外不知何時便站著一個人,頭戴鬥笠,四周圍著黑色的輕紗,看不清其相貌。衣著也是全黑的男裝。

“跟我來!”黑衣人開口道。她這一開口,方文遠便聽出來了,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姚舞。

“師伯?”方文遠有些不太肯定的問道。

“是”。一改昨天的俏皮,姚舞今天說話簡單、幹練,似乎是太願意說話。不見其他動作,直接一手搭在方文遠肩上,帶著他化作流光遠去。

勁風撲麵,方文遠不得不用雙手擋住麵龐,此時的他有些睜不開眼睛,對姚舞的舉動更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不消片刻,方文遠再次真開眼睛之時。卻到了一個山穀,古樹參天,遮擋住陽光,雖然夏天但卻泛著陣陣陰冷之意。一條小溪蜿蜒來,從旁流走。姚舞站在一個山坳裏麵,麵對一個土包,方文遠隻能看起背影,卻不知曉她在做些什麽。

一時清閑了下來,方文遠舉目四望,突然身形一頓,似乎是發現了什麽。再次比對半響,道:“此處乃是山坳,四周樹木遮擋風勢,無風則無生氣。地勢沉積,又緊挨溪水。”

於是乎將手放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揉捏了一下,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腐臭立刻充滿鼻腔。方文遠皺了一下眉頭,道:“溪水滲透少許,盤踞此處地下,卻與活水不通,如此,此地便有了聚煞之嫌,惡地,大凶之地啊。”

一旁的姚舞似乎聽見了方文遠的自言自語,於是,道:“沒想到方師侄居然還懂得風水玄說。”

自從那天見了姚舞鬥法時,所顯露出來的高深修為之後,方文遠對這個師伯變得敬佩不已,另外這位師伯對自己的確不錯,雖然贈的丹藥差點害了他的性命,但畢竟是姚舞的一番好意。自己也的確是增長了一些修為,直接達到煉氣三層。

方文遠一向恩怨分明,所以此刻麵對師伯的問話,他自然不會不理會的,於是拱手,道:“年幼時看過家中一本《風水雜談》,所以子弟才略有涉獵。”

姚舞淺淺一笑,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如何,隔著黑紗,方文遠也看不到其神色,隻聽的她聲音淡淡,道:“這些東西你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對你‘日後入內門有所裨益。”

姚舞的這句話讓方文遠摸不著頭腦,於是乎隻好閉口不言。好在姚舞也沒有在說什麽,隻是一味的麵對著土丘忙活著。

突然間,光芒大放,泥土崩飛,隻聽見轟隆一聲,一把如同門板的大刀從姚舞麵前的土丘中飛出。頓時寒光乍現,方文遠感覺周圍空氣變得非常寒冷,煞氣逼‘人。

定睛一看,這把大刀刀脊玄黑,刀刃處血紅,被姚舞拿在手上,配合她嬌小的身材,顯得格外的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文遠感覺這把刀與姚舞非常契合,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姚舞拿起大刀,輕輕撫摸刀背一臉愛憐。然後大開大合的揮舞幾招。一旁的方文遠看的是目瞪口呆,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將一把高出她半個身子的大刀揮的虎虎生威,讓人難以想象她嬌柔的身體裏藏著什麽樣的能量,能讓她如此生猛。

揮舞半響之後,姚舞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大刀向空中一拋,霎那間紅黑相間的霞光照亮整個山穀,大刀平躺著飄在離地三尺的虛空。

姚舞率先跳了上去,對著方文遠說道:“上來吧,今日早晨我師尊囑咐了我一些事情,要出宗門一趟,此番你要隨我前去。具體事宜,出去之後再說。”

方文遠聞言,微微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也跳上大刀。心裏暗自琢磨著“剛剛入宗不過幾天而已,為何要出山?外門弟子不是不能出山麽?真是古怪的很。”

飛伯宗山門所在,一座巨大的石碑高聳,上麵雕刻的“飛伯宗”三個字,蒼勁有力,霸道非凡。

有十幾個青年站在山門兩旁,腰間配劍,全部穿的一襲藍衣,顯得井然有序,肅穆非常。

隻有一個青年例外,隻見他雙眼微眯,躺在一個藤椅上斜靠著石碑,一手持著一把畫著山水的的扇子,緩緩搖動,好不愜意。這青年長相不算俊朗,但也稍有幾分英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散漫之意,毫無拘束之感。山門乃是一宗重地,他敢如此放肆,就因為他有一個當長老的爹。

這青年名曰周業,因為其父乃是弟子堂長老,養尊處優所以平時不務正業,卻不知今天為何如此殷勤,來山門重地鎮守。

突然間周業原本微眯著的雙眼精芒一放。

這時候宗門內一道紅黑相間的霞光,向著這邊飛來,轉眼間落在較遠處,然後就看見兩個人影緩緩的向這裏走來。其中一個一襲黑衣,頭戴鬥笠,背後挎著一把門板巨刀。另一個一身灰袍,相貌還算清秀,跟在黑衣人身後,顯得中規中矩。這二人顯然就是姚舞與方文遠了。

待他們慢慢走近之後,原本站立兩旁鎮守山門的弟子,齊齊拔劍,一股煞氣隱隱吐露。待看姚舞身後的大刀之後,氣勢瞬間就崩潰了,這些弟子眼中的敵意,瞬間被崇敬所占據。本來安靜的幾人立刻變得**起來。

其中一人說道:“這裝扮,這大刀,莫非是闖山榜,築基層次的第一人?”

另一人接口道:“不會錯,這大刀我認得,當年他築基之後,隻憑一把大刀,一天之間闖了六座主峰。而且大獲全勝。”

“隻是無人知道他是那一座山峰的弟子,也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神秘至極。”

在他們談話間,姚舞與方文遠已經走到他們麵前。這時候一個較矮一點的青年,移步向前,拱手對著姚舞深施一禮,道:“山門已封,師兄請回。”

姚舞也不說話,一甩手直接將一塊令牌扔了過去,這矮青年接過令牌,細細一看,神情一怔,道:“師兄持宗主手令而來,不知師兄所謂何事?”

“開山門,我要出山。”姚舞輕聲說道。讓方文遠詫異的是,這聲音雖然溫潤,但的確是男子的聲音,若不是他早就知道是姚舞,恐怕此時他也以為麵前的是一個男子。

矮青年轉身準備去做些什麽,但是看到方文遠的時候又頓了下來,對著姚舞,道:“師兄,這位是你的仆人還是?師兄不要介意,山門一封,出入宗門都要記錄,所以...不得不問上一問。”

姚舞身形一怔,顯然是有些意外,但是沒有表示什麽,矮青年當她是默認了。姚舞默認這麽一回事,也隻是為了簡單行事。因為直接說出方文遠是外門弟子的話,有礙宗門外門弟子不得出山的條例,所以直接默認就會少去很多麻煩。

但是她卻忘了顧及方文遠的感受,此時的方文遠雖說還是一臉平靜,但是眸子裏的怒火是無從遮擋的,隻能低下頭去不讓別人看見。原本平攤的手掌也握的緊緊的,指甲鑲嵌到肉裏麵,也毫不在意。

這裏的弟子都是內門弟子,而他不過是一個外門,所以他隻能忍,否則,到頭來還是自己吃虧。他並不蠢笨,相反他很聰穎,若不然當年老魏也不會放心讓他帶著魏長貴尋找仙宗。怨隻怨他自己現在不夠強,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求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你!過來,我要收錄你的一些訊息。”矮青年一點沒有客氣的對著方文遠喝到。

方文遠還沉浸在憤怒之中,像是沒有聽到矮青年的叫喊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聽到沒有,快過來。”矮青年有些不耐煩的加大音量吼道。

方文遠還是一動不動,像聾了一般。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師弟,你怎能如此無理?”這聲音清朗,且有著一股書生般的韻味,雖然出自一個男子之口,但也極為好聽。

可落在了方文遠的耳朵裏,就變得如同蒼蠅蚊子一般,惹人厭煩。抬頭看去,卻是周業不知何時從藤椅上起來,站到了姚舞的麵前,玩味的一笑,看著姚舞的目光也變得別有韻味。

一旁矮青年聞言心中一凜,暗道“這個煞星不能招惹。”於是乎,恭敬道:“師兄教訓的是。”他現在的模樣與剛才趾高氣昂的樣子截然相反,方文遠抬頭一看,心中一陣鄙夷與同情。

剛才矮青年將他誤認為是姚舞的仆人,還可以忍受,但是現在這青年居然說他是狗,士可殺不可辱。這讓他的憤怒到了極致。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方文遠居然鬆開緊握的拳頭,也散開了眼中的怒火,神色反而平靜了,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若是魏長貴在這裏,他一定知道這時的方文遠,已經開始想辦法反擊了。

“師伯!弟子有個疑問,這位師叔所說的‘狗’在哪裏?”方文遠突然對著姚舞問道。

姚舞一直保持沉默,因為她隻想早點出了山門,省得麻煩,但是麻煩偏偏找上門。聽罷方文遠的問話,她哪裏還會不知道方文遠的意思。

方文遠的這句話,其一,是表露自己外門弟子的身份。其二,無非是說,自己想現在是附屬潛龍峰的外門弟子,現在被人罵成‘狗’,豈不是有辱潛龍峰的威嚴?

若是別人,姚舞大可不管,可是她師尊嶽禮真人偏偏對他看重,雖然他資質奇差,但日後說不定會被嶽禮真人暗中提攜,成為她的師弟。到那時宗門內再有人提起現在方文遠別人罵成‘狗’的事情,她豈不是也臉上無光。

所以她也不得不管了,因為此時方文遠的一句話,已經挑明眼前本可以避過的麻煩。

無奈之下,姚舞指了指周業,道:“狗就在那裏,而且還是一隻三條腿的狗。”,她這麽說也是因為她不怎麽喜歡周業,因為周業知曉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女兒身,而且一有機會就纏著她,極為厭煩,此時她也是準備撕破臉皮,不想再跟周業有什麽瓜葛。

一時間,周業的臉色變得異常精彩,一青一紫,最後變得如同豬肝一般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