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一場輪回
“你還好麽？晴兒在這裏等你，等得好幸苦！”
清風徐徐，吹動這耳邊的長發，時光似乎倒流。方文遠隔著歲月的長河，看向了當初那個深愛的女子。
天罡路，練心路，所幻化出來的蘇晴，猶如當年初見，眼神當中的柔情，數之不盡！
縱然方文遠知道這是假的，卻仍然抵擋不住這樣的一道眼神。
天地失去顏色，方文遠神色迷離，眼睛緊緊的盯著對麵出現的蘇晴。似有一支改換天地的筆，將他所在的地方重新勾畫。
蘇晴一身青色羅裙，站在潺潺溪水旁，方文遠看的癡傻。環顧四周，再不是天罡路上的階梯，而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遠處山峰層巒疊嶂，霧鎖山頭。
方文遠仍舊一無所覺，似乎在他的眼裏，隻有蘇晴，即便是假的，也能占據他的整個心神。
許久，體內的封魂七針驀然顫抖，方文遠這才從恍惚中略有醒轉。這是他留的後手，他知道自己會在假蘇晴麵前迷失，所以以封魂七針提醒自己。
不知為何，從蘇晴死去之後，每每想到蘇晴，就會令他的心神恍惚，有一種癲狂的情緒，迅速侵蝕著心神。斬情，似乎不會這麽嚴重。
蘇晴的仇已經報了，放不下的隻是他心裏的執念，為何執念這麽深刻？還能影響到他理智。
似乎，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這並非什麽簡單的執念。也不單單是因為斬情！
心神的堅守，在假蘇晴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出現失守的跡象，癲狂的心緒，又一次侵蝕著他的心神。
方文遠從恍惚中清醒，看著四周的環境！不由一怔，這裏，不正是潛龍峰下麽？
雖然四周的景色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可方文遠並沒有被蒙蔽，他仍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闖天罡路，這裏隻是一層階梯上的考驗。或者說，天罡路在這一關上麵，隻是做了一些調整，但並沒有擾亂闖入者的心神。
但是，這一關的難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方文遠神識散開，感知著四周的一切，發現都是真實的，就連妖瞳也沒有看出什麽不妥。
若不是他心裏清楚自己是在天罡路上，或許就會被這‘假象’迷惑，這裏的東西太真實了。
先前的關卡，隻需要將連個台階中間的壁障打破即可，可現在呢？根本看不到下一層台階在哪，又如何如打破壁障呢？
所以，這一關的難度，是前所未有的，它沒有給人一個方向。而方文遠，此時就像是夜間在海中搖曳的貨船，看不到燈塔，沒有方向，進不了港口。
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壓製著妖瞳的力量，另方文遠看不出這裏的破綻。
假蘇晴站在那裏，竟絲毫不動，看著方文遠，並沒有給方文遠絲毫阻礙。不像天罡路之前的關卡，出現的人，無一不是給直接攻擊方文遠，有著明確的目的，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方文遠。
方文遠僵持在那裏，看著假蘇晴。而蘇晴也一樣看著方文遠，眼中的溫柔，並不做作。
眼神是一個人的神韻所在，天罡路上出現的人，從眼神上看，每個人都能以假亂真。
現在這樣的情況，是方文遠沒有預料到了。也不是他想要的。若是假蘇晴出手，他隻需要抵擋，一旦動起手來，雖然他不會主動攻擊，但至少讓他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心不靜，才是最大的變數。
蘇晴就在眼前，想要置之不理，方文遠做不到。一直在侵蝕心神的的癲狂，變得更加猛烈。
此時此刻，方文遠心神險些失守。自身心境不穩，外有假蘇晴含情脈脈。
可謂是外憂內患，說到底，他還是忘不了蘇晴。忘不了蘇晴在他麵前慘死的狀況。自責與愧疚，一直充斥著他的內心。
時隔多年，舊事仿若隔日。
八尾貓不知從何處出來，對著方文遠說道：“既然忘不了，為何不去麵對呢？”
方文遠目中憂傷頗深，暗淡到：“如何麵對？”
言罷，指著麵前的蘇晴，苦澀道：“她是假的！我明明知她是假的，卻仍然...當初是我，是我不夠強大，如若我能修為足夠強大，就一定能讓她活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看著方文遠現在的狀態，八尾貓心底非常擔憂。不論如何，方文遠也是它的主人，這麽多年的相處，八尾貓也接受了方文遠。
當然，它接受方文遠，不是因為方文遠本身，而是仙魂，至少就目前而言，是因為仙魂。
沉默良久，方文遠還處在憂慮當中，八尾貓低聲道：“如果你不直麵這一段舊事，就永遠走不出來，我可以幫你，但選擇的權利，在你自己！”
一聲輕歎，方文遠沉悶的點了點頭。
氣氛似乎因為方文遠情緒的低落，而變得陰沉。八尾貓開始施法，額頭那個壓製它修為的金色印記，又一次顯現出來。
這個金色印記的出現，意味著八尾貓好不保留，全力出手。方文遠有些詫異的看著八尾貓，突然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往日，八尾貓無論為他做什麽事情，都會索要一定的代價，即使作為交換代價的東西，對於方文遠來說一文不值。
今天的八尾貓很奇怪，之所以奇怪，方文遠也弄不明白。
此時，八尾貓施展出來的修為，也是金丹期。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猶在方文遠之上。
這一點，方文遠心裏清楚，因為他是九品金丹。八尾貓的修為深不可測，但都被封印，隨著他這個主人修為的增長，逐步解封。
九品金丹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所以，八尾貓展現出來的修為，有些不同以往。
每一次八尾貓認真起來，給方文遠的感覺，都不一樣，其中種種變化，令他心驚不已。
虛空中本來被改換的天地，在八尾貓的施法的威嚴之下，轟然坍塌，最後粉碎。映入眼簾的，還是天罡路，還是那一層台階。
八尾貓懸在方文遠的麵前，在它的身後，虛空扭曲，白色的條紋緩緩地凝聚，漸漸的形成
一個白虎的法相。
額頭一個‘王’字彰顯王獸之王的威嚴，雙目炯炯有神，似乎能夠洞穿一切，在他的眼神之下，方文遠感覺自身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白虎端詳了方文遠半響，威嚴開口，道：“送你一場輪回，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將重獲新生！”
一圈乳白色的波紋，從白虎的額頭，顯現而出，形成一個幽深的通道，仿若通往幽冥的道路。
白虎鄭重的說道：“進去吧，走到盡頭，就是你輪回的開始！”
方文遠緩緩起身，長歎一口氣，道：“進去之後，我會遇到什麽？”
八尾貓眼中閃現一瞬疲憊，驅使白虎法相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麽!但終歸會有一個答案！”
方文遠點了點頭，而後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這通往幽冥的通道。
趙國邊陲的小鎮上，一個少年正在河裏戲耍，突然麵色驟變，沉入水底，胡亂的掙紮，也於事無補。
路過的一名中年男子看見之後，縱身一躍，跳入河中，奈何河水暗流湧動，少年沉入水底之後，便失去了蹤跡。
中年男子找了好久，最後無奈放棄。黯然走上河沿的時候，少年卻浮上了水麵。中年男子疲憊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驚喜，奮力向少年遊去，將他撈上岸。
隻可惜，還是晚了，少年皮膚慘白，麵無人色。已經沒有了呼吸，中年男子神色一暗，卻任然奮力施救。
不知過了多久，岸上的人越來越多，全部圍在這裏，水泄不通。
中年男子神色黯然，道：“他死了！你們誰知道他的家人在哪裏？”
環顧四周，隻有些人指指點點，麵對中年男子的問話，他們卻變得鴉雀無聲。突然一名少女從人群中走了過來，穿著鵝黃的裙子，一雙大眼睛升起一團水霧。
許是走的太匆忙，又從人群中穿過，故而頭發有些淩亂，裙子上麵，也沾染了一些些泥土。
走到少年的身邊，頓時跪了下去，拚命的搖晃著少年漸漸冷去的身體，歇斯底裏的哭喊，道：“遠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接著，又走來一對中年男女，看著少年的‘屍體’，女子頓時啜泣起來，男子麵沉如水，眼眶也變得紅潤，一直忍著眼淚。
那個救人的中年男子，卻不知何時離去了，就像他出現的時候一樣，沒有人知道。
慢慢的，圍觀的人漸漸散去，隻剩下那對中年男女，已經鵝黃裙子的少女。
三人都軟癱在地，神色哀傷。
突然，天邊飛來一道霞光，頓時落在了少年的身上。但是，看中年男女，以及鵝黃裙子的少女的反應，他們並沒有看見。
這個時候，少年突然醒了，茫然的看著四周，呻/吟道：“這是哪裏啊？”
少女驚喜的看著醒來的少年，大哭到：“遠哥哥，你終於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