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暗花明

看著麵前的這個懸崖,方文遠一臉苦相。魏長貴更加不堪,直接往地上一躺,一臉苦澀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苦苦尋覓了兩年,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最後看到的卻是這樣一番景象。”

方文遠心裏雖然也有些失落,心思成熟的他終究還是平複了下來。看著旁邊近乎絕望的魏長貴,安慰道:“長貴,不要氣壘,我們可以下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魏長貴抬頭看了看,道:“下去?算了吧!我覺得還是回去靠譜一點。”

或許長貴說的對,還不如回去。隻是我不甘心,這兩年的風塵、苦難、折磨、迷惘、所有的付出就這樣白費了麽?方文遠看著麵前的懸崖心裏想著。

這二人覺得麵前的是個“懸崖”,因為在夜色下他們看見的隻是片麵,並非完整。若從天上鳥瞰的話,就會發現這裏根本就是一個深坑,一眼看不到底的深坑。更像一個巨大無比的井。

“長貴你回去吧,我不想回去了。”方文遠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的說道。

“為什麽?我一個人回去你放心麽?再說你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麽?”魏長貴非常詫異的說道。

方文遠看著遠方,身體在顫抖。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呢?就連從小朝夕相處的魏長貴恐怕也不知道。

七歲時父母離家不知所蹤,隻有留下一本破舊的書籍。距離如今已經過去七年。這七年裏方文遠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為什麽別人能夠擁有美好的家庭?為什麽我不能?

方文遠心中不甘,於是不斷的去讀書,去學習,就是想考取一個功名,能夠擁有更大的能力,好尋找父母。

去問一下他們,當年為什麽要離他而去?為什麽能夠如此狠心將自己拋棄?

可是如今呢?功名夢伴隨著老魏的離世而破碎。而後曆經磨難好不容易來到這裏,可是...可是...沒想到的是!到了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地圖上的仙宗,更本就不存在,隻有一個懸崖,靜靜的佇立在這裏。

此時的方文遠看似平靜,實際上內心如同被滾油澆淋。誰曾料想?一直堅持並為之努力的希望,最後卻變成了深深的絕望。

這難道就是命運的捉弄麽?難道我方文遠注定要平凡一生?注定要忍受雙親分離的痛苦?

“不...”方文遠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似在宣泄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又似乎是對命運的反抗。一個少年的夢想,就這樣破滅了。

山澗的餘音久久不散。原本躺在地上顯得慵懶的魏長貴立刻站起身來,一手輕輕拍在方文遠的肩膀上,一臉擔憂,道:“文遠?你沒事吧?我就隨便說說而已!沒有打道回府的意思。這樣吧。我們天亮再下去看看吧!你別難過了。”

一夜無話。

翌日。天色蒙蒙亮,遠處的景色還看不真切,山間的霧氣隨著晨風飄繞在山繞,綠樹在其內若隱若現。

一滴露水從樹葉上劃過,滴到了樹下少年的額頭上。魏長貴的呼嚕聲叨擾著這靜謐的清晨。

天邊飛過的雲雀映入方文遠布滿血絲的眼簾,看其蒼白的神色應該是一夜未眠了。

時近響午,魏長貴才從睡夢那個醒來,用肥嘟嘟的手揉了揉稀鬆睡眼,看見方文遠正在擺弄著一些藤蔓,不禁有些好奇,道:‘文遠?幹嘛呢?”

方文遠頭也不抬,擦了擦額頭的汗漬,道“下去!”

自從昨夜始,一向不怎麽說話的方文遠變得格外的沉默。看來受到的打擊不小。魏長貴心裏也是擔憂的很,可是他問方文遠,方文遠也不說,他也隻能盡量順著方文遠的意思了,以免讓這位發小再受什麽刺激。

歎息一聲,魏長貴道:“也罷!就舍命陪...”說道一半,不禁又皺起眉頭,兀自嘿嘿一笑,道:“陪...陪...陪你了”

於是這兩個少年開始拉扯周圍的藤蔓,花費了約摸一個時辰,終於采集了足夠的藤蔓,然後再擰成一根繩。一頭綁在一顆大樹的腰上,另一頭扔下‘巨坑’。

“呼...終於成了!可把為累壞了,文遠休息一下吧!”魏長貴扭了扭他那個肥腰,低呼道。

方文遠應了一聲,然後就躺到一團草坪上,雙眼看著天空。心道:“若我能像鳥兒一樣翔於天際,自由自在,那該有多好!”吸了一口山澗的空氣,心中悶氣也不知不覺的驅散大半。

半響,方文遠突然開口道:“長貴!長大後!我們會變麽?”

魏長貴擺成一個大字型躺在草坪上,說不出的愜意,麵對方文遠沒來由的問話,脫口而出道:“當然不會!我們的感情肯定不會變!”

“走吧,我們下去吧!”方文遠站起身來,往懸崖邊上走去。然後雙手拉著藤蔓編成的繩子,踩著山崖上凹凸的地方,開始緩緩的向著下方挪動。

魏長貴則,小心翼翼的摸到懸崖邊,然後畏畏縮縮的探出半個頭,瞄了一眼,隻見這‘巨坑’下麵深不見底,上麵濃厚的山霧遮住了陽光,讓下麵顯得陰森森的,於是乎迅速的將身子撤了回來,道:“乖乖呦!好高啊!”

同時他也看見了方文遠瘦弱的身影在懸崖上隨風飄蕩,心神一怔,深吸一口氣,然後咬咬牙,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般。進而也慢慢的向前摸索。

山風吹在在這凹凸不平的崖壁上,發出陣陣嗚咽之聲,聽得人好不舒服。還有些淡淡的霧氣縈繞,潮濕的感覺也讓人很不適應,此時魏長貴戰戰兢兢的抓著繩子,慢慢的向下挪動,不過配合他那略顯臃腫的身材,說是‘蠕動’也不為過。

山林中蟲鳴此起彼伏,兩個少年的身影抓著藤蔓在雲影下來回晃蕩。吱呀...吱呀...藤蔓編成的繩子,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聲音,看來是要斷了。方文遠與魏長貴畢竟是還是少年,考慮事情還是不算周到,青色藤蔓的韌性雖然能承受兩人的重量,但是這麽長得距離,中間的難免會有一些是紮結起來的,強度當然不夠。

於是在這兩個少年一臉緊張的注視之下,藤蔓終於還是斷了。方文遠眼疾手快抓住一處凸起的山石,另一隻手迅速的抓住正在下墜的魏長貴。

“快抓住崖壁,我快撐不住了。”方文遠漲紅著臉,一聲低呼。他自幼身體孱弱,再加上魏長貴體態稍顯肥碩,當然堅持不了多久。

魏長貴此刻臉色煞白,他本就恐高,冒險下來也是為了讓方文遠安心而已。昨晚看著方文遠心情變得極其糟糕,若不跟他一起一探究竟,順了這心意,方文遠肯定會積鬱在胸,所以隻能硬著頭皮跟來了。

在這高空飄蕩,本就難以自持,如今藤蔓也斷了,魏長貴也是焦急,他也知道方文遠的身子骨柔弱,可是到了這節骨眼上,偏偏又使不上力氣,一陣手忙腳亂之下,堪堪摸到一個石尖。

方文遠在上麵看著魏長貴的臉色,也是一陣焦急,心裏更是一陣懊惱,自己為什麽還要那麽堅持?

他雖然跟魏長貴沒有什麽血脈親情,但是老魏對他有養育之恩,魏長貴也從未將他當作外人,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更親。可以說,在這世上出了不知所蹤的父母之外,他就隻有魏長貴這麽一個親人了。

隻是身體大小就孱弱,這時候更是不爭氣,才剛剛堅持一會,就已經快竭力。稍稍猶豫了一下,繼而眼神中閃過一抹決斷,然後一聲大喝,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將魏長貴向上一提。然後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魏長貴通過方文遠突然爆發出來的力氣,終於抓住了。可是方文遠由於突然爆發,然後力竭,一下就跌落了下去。

“向道之心堅定,懸崖絕壁也要下去查看一番,有膽識,此為讚!有情有義,為就兄弟,不顧自身安危,此為讚!

但,不經考慮就魯莽行事,以為青色藤蔓就能登下峭壁,此為錯!胡亂拉兄弟陷入險境,白白搭上自己性命,此為大錯!”懸崖之上,一顆延伸向外的大樹上,一個邋遢老道看著崖下的兩個少年正輕聲道。

這老道正是方文遠與魏長貴在山林中遇見的那個道士。隻見他雙目炯炯的看著下方,然後拿出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歎息道:“山門已封,如何進得去?也罷!我與魏家有舊,就幫你們一回。”

說罷,大袖一揮,一塊巴掌大小似木非木的暗青色牌子,從袖中飛出,詭異的停在空中,然後滴溜溜的旋轉,分出兩道霞光,以極快的速度飛下懸崖。

身體不斷中的方文遠腦海中無故蹦出一念頭:“要死了麽?果然是人如螻蟻!經不住命運的擺弄啊!”方文遠看著白雲藍天,心中又多了一陣莫名的苦澀。耳邊狂風呼嘯,掩蓋了上方魏長貴的呼喊,讓那聲音顯得極其遙遠。

突然一道霞光飄到方文遠身下,一聲沉悶的聲響之後化作一個圓形的漩渦,看不見盡頭,下一刻方文遠就進入其中,然後不見蹤跡。

魏長貴那邊也突然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漩渦,直接當頭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