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滅宗而來
有些時候,有些人,有些事,既然他人不願意提起,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去說明什麽。
於是,二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悶當中。半響,詩雨蝶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既然師兄想要知道,師妹也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
六年前,我隨龐師姐與孫師姐,還有杜師兄幾人,一同遠赴邪宗領域,以求查到什麽線索,想要提前知道邪宗圍攻本宗的布局。然而,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三大邪宗聯合數個小門派,已經出手。
在我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飛快的回宗,但是,還是晚了!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邪宗已經將飛伯宗攻破,正準備掠過飛伯宗,去往南疆中心地帶!
間本宗被毀,我等心灰意冷,也準備尾隨邪宗之後,去往南疆中心地帶!”
聽聞詩雨蝶的話語,方文遠搖頭歎息,並沒有說什麽,仍然靜靜的聽著。
“誰知,本宗當中,一個封印被破除,一個黑色的火焰,山野間蔓延,速度之快,讓我們毫無防備!
沈俊師兄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在這黑色的火焰之下,化作亡魂。這黑色的火焰封鎖了去往南疆中心的路,而後我們幾人便在這南國當中,四處流離,且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唯恐被他人知曉!
可縱然如此,也還是被不少有心人關注,我們一次次的逃脫,而我身邊的師兄弟,一個個的都死去了,最後是剩下我,還有龐師姐相依為命!
直到前不久,龐師姐身受重傷,被一名青年所救,此人彬彬有禮,雖修煉一身邪宗功法,卻心思純善。並且,這青年邀請我與龐師姐一同去往他的宗門,以來為龐師姐療傷,而來為我們提供一個庇佑之所!”
聽到此處,方文遠心中輕歎,忍不住打斷道:“這個青年是養屍宗的,對不對?並且,他隻是一個偽君子!”
詩雨蝶的話語被打斷,又一次停頓了下來,方文遠隱約聽見啜泣之聲。心頭一沉,暗道:“看來,事情恐怕真是如此!”
須叟,詩雨蝶的聲音再次傳來,雖然鎮定了不少,但仍然有些輕微的顫抖,道:“師兄猜測的不錯,事實的確如此,當時,龐師姐生命危在旦夕,而我自然不能去懷疑一個救命恩人。
在他的百般勸說之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到了他所在的宗門之後,我看到了偷襲龐師姐的幾個人,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所謂的‘救命恩人’隻不過是一場算計。
當時,我一人之力尚且微弱,更何況帶著重傷的龐師姐。但她是我唯一的師姐,我自然不能棄她而去。可麵對眾人圍攻,我亦是心力憔悴。
這些年裏,師傅留給我們的保命之物,都消耗殆盡。本以為這一次,再也逃不脫了,可關鍵時刻,龐師姐突然逆轉經脈,強行拖出數人,而後命我離去!
再後來的事情,師兄也都知道了!”
言罷,詩雨蝶的啜泣之聲,再不加掩飾,歸根結底,她隻是一名女子,而這些年裏的顛沛流離,雖然令她成長了不少,卻也積鬱不淺。
此刻麵對朋友舊事重提,心中不免五味雜陳,這一發,便不可收拾。
良久,方文遠不知該說些什麽,他這些年,何嚐不是滿懷心酸呢?
聽聞詩雨蝶的遭遇,方文遠心頭有些疑惑,到底為什麽,這南國邪修,對飛伯宗弟子如此關注?這其中到底有何隱情?
不過,或許還有一個消息,對於詩雨蝶來說,是一個好消息,當即,方文遠鄭重道:“就算邪宗沒有圍剿本宗,本宗也會遷移,一切,都是因為你口中所說的黑色火焰!”
馬車中啜泣之聲一頓,而後傳來驚喜的聲音,道:“方師兄的意思是?”
方文遠道:“師妹猜不出來麽?”
詩雨蝶道:“師兄為何不明示?”
兀自一笑,方文遠道:“本宗並未攻破,雖然死傷慘重,卻是大部分已經遷移,不過,這遷移到了何處,我就不得而知了!”
詩雨蝶略有些疑惑,道:“師兄是如何知曉的?對了,師兄為何也留下南國,並沒有隨宗門遷移?”
麵色一暗,方文遠心中不由想到嶽禮真人與賽嶽清之死,心頭又是一陣黯然,道:“本宗攻破之時,我就在現場,至於為何不隨之遷移,是因為我的師傅!”
掀開車簾,詩雨蝶走了出來,坐在方文遠的旁邊,道:“賽師叔?這是為何?”
想起當日飛伯宗對嶽禮真人之決絕,方文遠惱怒之餘,也不想再提此事,若非飛伯宗放任嶽禮真人一人在外,也不出手增援,嶽禮真人也不至於落得那般田地。最後,也不會身死道消。
擺擺手,方文遠無意交談下去,驅使著馬車直奔北方而去。
詩雨蝶也沒有再問,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在這些年,方文遠身上,發生的故事,並不比自己少,並且亦是十分沉痛的,若不然,方文遠的眉宇間,怎會有一抹散不開的哀愁。
心中念頭流轉,方文遠突然想起一件可笑的事情,當初在潛龍峰吸納龍氣十年,自認為肉身修煉到堪比金丹中期,可事後,卻是在金丹修士的手中頻頻受傷。
就連假丹,也能令他身軀受創。回望當年,那個時候受到的坎坷,比較現在而言,似乎都不算什麽!
他的心裏一直在盤算著,往後該何去何從!
首先有三件事必須要做,其一,便是去養屍宗,滅宗!他要讓整個南國都知道,雖然飛伯宗已經不在,但不是什麽人都能打飛伯宗弟子的主意。
其二,去血魔宗拿到那裏的一顆九月,其三,就是蘊煞宗的九月。
可在此之後,方文遠卻不知道該當如何。魏長貴留下訊息,北漠之行,斷然要去。
但聽詩雨蝶之言,天都魔焰已經出世,阻隔了南國出去的道路。南國三麵環海,此海絕靈,稱為修士的禁地,該如何是好!
想著想著,便被一陣咳嗽之聲驚醒,看著詩雨蝶慘白的麵龐,方文遠略有些憂色,道:“師妹還是到車中休憩,精心調養!以免傷勢不可收拾!”
詩雨蝶要了搖頭,道:“不必了,方才調養半響,卻發現心緒不寧,且體內傷勢複雜,稍有不慎,便....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既然如此,方文遠也不好再勸說,還是加快趕路,早些到達養屍宗,謀取歸元丹!
南國中,已經沒有了金丹修士,方文遠的修為,足可以在此地橫行,這便是他自信的根本。
此番,之為滅宗而去!
匆匆三日流逝,方文遠心神一動,暗道:“快到了!”
當日,他放走梁宇等人,其一,是因為詩雨蝶有傷在身,他不變追擊而去,一麵詩雨蝶出現意外。其二,他在梁宇等人的身上,已經暗中留有印記,想要找到他們,猶如探囊取物。
他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有心之舉,倒是解決了一件煩心事。不必大費周章的去為詩雨蝶找丹藥,也不必苦苦尋覓養屍宗的位置。
心神中,那本來微弱的感應,逐漸明晰起來。方文遠心知,他此刻的位置,距離梁宇等人的位置,已經不遠了。
故而,方文遠停下馬車,落在一處凡人的城池當中,找到一家客棧,讓詩雨蝶暫時在這裏安歇,而後留下蜃獸保護。
蜃獸雖然不願意,卻在八尾貓的遊說之下,勉強答應。有了蜃獸的保護,詩雨蝶可以說是安全的,雖然蜃獸的修為不高,隻有築基中期,但它的隱匿之法,卻是非常獨到的。
方文遠也在這裏停留了幾日,壓製了詩雨蝶身上的傷勢,而後又將自己的修為保持在巔峰。
臨行前,詩雨蝶憑欄而望,神色複雜。咬著嘴唇,心頭祈禱:“方師兄,你一定好活著回來!
他們都死了,現在隻有你還在我身邊,千萬不要出事!”
莫名的,詩雨蝶心頭有一種感慨,為什麽所有在患難之時,還在身邊陪伴的人,都一個個的離我而去?難道我是不祥之人麽?
方文遠不知道詩雨蝶有這種感慨,而詩雨蝶同樣也不知道,方文遠曾幾何時,也有如此感慨。
這二人,似乎又多了一處相同的地方。
飛躍百裏,方文遠麵不改色,禦風而馳,一股殺氣,在他的身上,緩緩的凝結。
前方雲山霧罩,一片灰蒙蒙的,隱隱有鬼哭狼嚎之聲傳來,顯得格外的瘮人。
隻要是當地人,無論是上山采藥之人,亦或者是久居山林的獵手,還是村裏耕種的農夫,都知道,這灰霧籠罩的山野,不能進去,因為,一旦進入,就沒有人能活著出來。
這來來往往數千年,僅過了無數人的驗證,沒有人懷疑其中真假。
步履一聽,方文遠懸空而立,遙遙的看著那灰蒙蒙的霧氣,眼中露出思索之芒。
半響,身形一動消失無蹤,等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的手中,提著一個虎豹,這花豹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
並非方文遠所傷,而是方文遠抓住它的時候,他正要斷了一個獵人的腿,準備吃了那個獵人。
將其抓來,方文遠是覺得這灰霧詭異,而這花豹身上有些淡淡的妖氣,又正在行惡,作為試探,再合適不過。
當即手中一揚,這花豹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四爪在空中揮舞,雙目中充滿了驚恐,這種恐懼,是對漸漸靠近的灰霧。
從小到大,它都不曾靠近這灰霧,那裏有著令它恐懼的東西,這個恐懼是與生俱來的。
就在距離這灰霧還有一丈的時候,灰霧中驟然一變,仿若活物一般,延伸出幾條細絲。驀然灌入這花豹的七竅。在這虎豹還未臨近之時,就身體枯萎,化作骷髏落地。
一團更加厚實的黑霧,從花豹的白骨中飛了出來,融合到灰霧當中。
方文遠頓時心中了然,左眼中紫色的光芒,頓時變得淩厲,看到花豹白骨中升騰的黑霧,當中有著花豹的精魂。
“若是所料不錯,此地應該是一處天然形成的養魂陣,不過,這養魂,並非隻是養魂,應該是經過他人改造,將這養魂陣改成了一個怨魂陣!
一旦有生靈靠近,就會變成其中怨魂的目標,吸食其精血,將其拉入陣中壯大這陣中之力。”
“當年那個為養屍宗找到這處絕地,並且利用這天然的獨特之處組陣,此人可謂是鬼才!”
看到這裏,方文遠都不得不折服與那位鬼才的手段!
隻可惜,這個陣法在方文遠的麵前,並非無法破解。方文遠在欽佩至於,也不得不惋惜,這養屍宗最後的命脈,隻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從此斷絕香火。
方文遠並非優柔寡斷之人,甚至,他是一個殺伐果決之人,而且,他還是眥睚必報的。此番,詩雨蝶受傷,不知為何,牽動了他心頭的一根弦。
而這根弦,觸發的是他的殺機!
周身雷霆轟鳴,雷魂法身鑄就之後,方文遠自身,就是一道雷。雷霆破邪,除惡。
這怨魂陣雖然龐大無匹,卻奈何他不得。
南國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統,隻要是修煉雷術,甚至隻要是擁有雷靈根的人,都會被邪宗關注,而且不惜一切代價殺之。
這一個傳統,就是從養屍宗傳出來的,當年的養屍宗,是南國第一大派,他的傳統,自然是至高無上的。
就算後來中落,仍然被其他宗門延續。
不得不說,他們是有先見之明的,隻可惜,方文遠生逢亂世,故而,邪宗督查不利,才會有這麽一個漏網之魚。
而恰恰是這個漏網之魚,此番成為了養屍宗滅門的利刃。
全身閃耀雷光,方文遠的一頭白發,也隨之飄揚起來,甚至還有細小的雷霆在上麵遊走!
懸在虛空的他,驀然化作一道利箭,直奔這灰霧而去,掀起的狂風,發出陣陣音爆。轟鳴滔天,聲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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