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顏忙把紙包塞進了袖子:“好了,待會讓府裏下人過來取就是。”

“是。那小姐我們便出去吧?這屋子裏灰塵積得也太厚了,呆久了對身子不好。”蓮兒問她。

“好,走吧。”若顏穩了穩心神拿著自己的首飾匣子隨蓮兒出去了。

洛寒笙換了衣服卸了妝正在門口等著。看見若顏出來忙迎了上去接若顏手中的匣子,不小心碰到若顏的手,涼的嚇人,他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手怎麽這麽冰?”

“許是想了傷心事,心涼手也就涼了。”若顏演了這麽多年的戲,怎會瞞不過這點事。

“那就別想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洛寒笙有些手足無措,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

蓮兒也應聲勸道:“小姐快別想了,早上廚娘便燉上了燕窩,這會回去應當剛涼好。聽人說是宮裏賞下來的血燕。小姐快回去嚐嚐。”

“好。”若顏偏過頭看了眼蓮兒勉強地笑了。

“阿蘅我會厚葬的,你就別再掛懷了。”

“人都死了,厚與不厚有什麽區別。”若顏看著洛寒笙,眼裏是刺骨的森冷。

林五娘是在第三日被小五拖到若顏麵前的。小五冷著臉問若顏:“二小姐可還滿意?”

這個時候的林五娘,穿著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裳,身上全是傷痕還雜著些血。看著已經沒了人樣子。

若顏皺起了眉頭:“這又是怎麽了?”

“依著相爺的吩咐,林五娘被送進了長安城裏下等人去的青樓辛者巷,一日接五十位客,如此下來就成了這個樣子。”小五冷冷地說。

林五娘此時仿佛清醒了些,爬到若顏麵前嘶喊:“賤人!賤人!是你叫相爺這麽糟踐我的是不是!你不得好死!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若顏俯下身去撫著林五娘的臉:“瞧瞧你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怎麽?嗓子還沒啞透?還喊?你害死了我身邊的人怎麽就沒想過有代價呢?”

“你不過就是仗著洛寒笙給你撐腰!沒了洛寒笙你什麽都不是!你就是個下賤坯子!”林五娘一把甩開若顏的手。

若顏一窒,忽而笑了起來:“是啊,我是笙哥哥捧在手心的妹妹,你又是什麽東西?青樓裏爬出來的戲子,有人願娶你做妾你還不願,終日想著嫁進相府。你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

“我呸!你不也是個戲子!”林五娘咬牙恨道。

她想打若顏,可是小五站在一邊,小五也是個狠人,她怕極了。

“我若真是戲子,今兒也就不會坐在相府了。”

小五過來拉起林五娘冷聲說:“走了,回你的地方去。”

林五娘慌了,忙抱住若顏的腳:“二小姐!二小姐!我知道錯了!你求求相爺好不好?你放了我好不好?我給你磕頭了!我求求你了。”

若顏將鞋子脫下,抽回了自己的腳,她淡淡地說:“阿蘅當初也求過你吧?你放過他了嗎?”

“二小姐,我把她帶回辛者巷了。”小五拖著林五娘就要往外走。

“慢著。”若顏脫下自己腳下另一隻鞋子吩咐道:“這雙鞋子便賞了她吧。”

“二小姐?”小五不知道若顏是什麽意思。

“這鞋子髒了。”

小五會意地將鞋子丟到林五娘麵前:“二小姐的賞,你要穿便穿上。”

林五娘受了侮辱,瞪著眼睛恨恨地瞪著若顏,小五踢了她一腳:“還不快走。”

林五娘慌慌張張地套上鞋子,被小五連拉帶拽地拖出了相府。林五娘的哭號傳遍了整個相府。

小五走後蓮兒為若顏換上新鞋子,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姐可要出去走走?”

“洛寒笙呢?”若顏問。

“相爺昨日處理政務有些晚了,在書房歇了,這會怕又在忙呢。”

“怎麽?他最近很忙嗎?”若顏皺了皺眉。

“也不知相爺最近發了什麽瘋,非要在五日內處理完所有政務。”蓮兒一臉擔憂。

若顏聽了徑直出了院子往書房走,蓮兒小步跑著才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洛寒笙在桌案前處理公文,怕是傷口發作,額前全是汗。

見若顏來了他抬頭看向若顏笑了起來:“怎麽今日肯來看我了?”

若顏奪過他手中的筆放到一邊,責怪道:“傷還沒好怎麽還整日這樣不珍惜身子?”

洛寒笙站起來把若顏抱進懷裏:“我的顏兒在關心我呢。”

蓮兒不知道什麽時候退了出去。若顏小心地把他推開,罵道:“你這人好不知羞。”

“怎麽?顏兒不喜歡?”洛寒笙低下頭在若顏額上啄了一口,“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賴在我懷裏,趕都趕不走。”

“處理政事也顧一顧自己的身子。我既已看過你了,便先回去了。”若顏不知怎麽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甩開洛寒笙就走了。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花顏院的小荷池蓮花已冒了尖,若顏譴退了下人,一個人坐在荷池邊上向池子裏扔石子。過了一會她見四周沒人,悄悄從袖口摸出那個小紙包。紙包裏有阿蘅寫的一行小字:“為老爺夫人報仇。”

若顏捏著紙包的手有些抖。她漸漸又一次愛上了洛寒笙,可是她的爹娘呢?若不是當年洛寒笙同當今聖上揭發雲家家主護國公雲清河意圖謀反,雲家也許不會那麽早就滅亡。

她有些恍惚,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好?她回了房裏,看著桌上的茶具,鬼使神差地將那包藥抖進了茶壺煮上了茶葉。

洛寒笙待她走了之後就一直心下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不詳的預感。當他踏入花顏院的時候那壺茶剛剛煮好。若顏倒了一杯吹了吹便一口飲下。

洛寒笙進屋時看著若顏好好的坐在那裏喝茶心才寬了下來,看著桌上的茶他也倒了一杯:“這茶倒是香。”

若顏起身打落洛寒笙送到嘴邊的茶驚呼:“別喝!”

洛寒笙倏忽瞪大了眼睛,不詳的預感一下子占據了他的整顆心。下一刻若顏便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鮮血灑在地上像是一朵死去的薔薇。

洛寒笙急得大吼:“來人!去請大夫!去把太醫院的太醫給我請過來!把太醫令也給我請來!”

若顏閉上眼睛倒進了洛寒笙懷裏,洛寒笙渾身都在顫抖,他哭著怒吼:“你不許死你知不知道!雲若顏你不許死!”

小五和相府裏下人腳程快,很快一眾大夫和太醫令就到了。太醫令為若顏把完脈之後連連搖頭:“人怕是不行了。”

“什麽叫不行了?她不行了你便把你的命給她!她若是死了你們都去陪葬!”洛寒笙紅著眼睛,像一隻發怒的獅子。

太醫令素來見洛寒笙都隻覺得洛寒笙溫和近人,怎知竟為了個女子如此失儀。

“下官權且試一試,隻是這毒要解須得靈芝和人參吊著命才好解。不知相爺可否能找到一味千年靈芝?”太醫令不敢怠慢,隻得絞盡腦汁想得古方中的一個法子。

洛寒笙聽到需用一味千年靈芝忽的想起幼時他有次生病,若顏巴巴地送了一柄千年靈芝給他。那靈芝他一直留著,就在他的房中。洛寒笙未作遲疑就吩咐道:“小五,去我房中取那個漆金盒子。”

太醫令施了針封住若顏心脈,藥到了之後立刻就開始煎。

隻是喂藥時若顏牙關緊閉,怎麽都撬不開。洛寒笙急了,端著藥碗就把藥含進嘴裏,對著若顏的嘴唇強行喂完了一碗藥。

太醫令領了賞就和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所有人都走了後屏風後傳來一個女聲:“相爺何必如此麻煩?有我在請什麽太醫令,倒也真是急壞了。”

洛寒笙麵色有些冷:“你整日見不著人我上哪請你?”

“哎呀,相爺可真是的。旁的倒都無所謂。但這姑娘我是絕不會讓她出事的。”那女子聲音甜膩,隨隔著屏風看著影子倒也看得出身姿妙曼,“這些年你以為隻有你在找雲家幸免於難的人嗎?”

“所以你如今是來與我搶人?”洛寒笙的聲音冷得如同結了層冰。

“雲家當年被滅,家產抄出不少,卻並不像是應有之數。可惜那些人都死了,不知道雲家秘藏都在哪裏。若是這姑娘,倒是應當知曉些什麽相關的消息。”那女子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笑意,“不過阿玖也是知禮之人,不會與相爺搶人。”

“若顏的身子你可有什麽辦法?”洛寒笙此時心裏隻有若顏。

“毒已差不多解了。醒來怕是得些日子。之後每日好吃好喝供上,稍微添些藥膳。慢慢溫養吧。”那女子說,“雲家的舊址我已買了下來,地契我已給你放下了。這便就走了。”

說完那女子便消失了。

洛寒笙執著若顏的手放在臉上:“顏兒,你一定要活下來。”

待的久了,洛寒笙想去倒杯水,卻在茶具下看到了那個小紙包和上麵的字。原來紙包裏的藥原是要用在他身上的。隻是顏兒卻變了心意自己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