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還是勸您把藥喝了吧。皇太後說了,隻要喝下這藥,您就什麽痛苦都忘了!對了,皇太後說,她這兩日隻覺得身子骨不大好,說不定,就是這兩天的事兒。那些衣裳都備下了,就是給皇太後衝喜。皇太後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皇太後決定,還是帶著你一同上路,互相,也該有個照應!”李蓮英笑著說道,仿佛,他說的不是送光緒帝去死,而是,帶著光緒帝去看戲!
“你,你放開我!”光緒皇帝怒道。
李蓮英也不急著給光緒皇帝灌藥,反而微笑著說道:“皇上,奴才是打小看著皇上長大。若說皇上小時候還真有意思,總跟著老奴才玩兒。老奴才還記得,皇上那個時候總喜歡騎在老奴才的脖子上。說真的,要送皇上走,老奴才第一個舍不得。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誰讓,皇上的命不好呢?行了,不說這些了,一會子,藥該涼了!”
說著,李蓮英一揮手,那幾個太監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力氣。李蓮英信步走去,一把捏住了光緒皇帝的嘴。他一個小皇帝,二十多年以來全由別人伺候著。突然有人捏住了他的嘴,他不情願的張開。
要是換作了一般孩子,可能早就撕咬李蓮英的手了。可是,光緒皇帝被慈禧太後壓製的太久了,早就忘了反抗是什麽。
李蓮英端起碗,直接就將那一碗藥湯子灌進了光緒皇帝的口中。光緒皇帝不停的掙紮,可是手腳都被小太監按壓著。可以說,李蓮英絲毫不費力的就將藥湯子全都灌了下去。
李蓮英一揮手,太監們鬆開了光緒皇帝。光緒皇帝癱軟的躺在床上。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一個小太監端來一張椅子,李蓮英微笑著坐下,瞧著這光緒皇帝。光緒皇帝沒有掙紮,也沒有亂動,現在做什麽都沒有了意義。
過了一小會,光緒皇帝的腹部劇烈的疼痛了起來,光緒皇帝實在忍不住,發出了“啊……啊……”的慘叫聲……
聽到這幾聲慘叫聲的時候,貞杏和小德張已經在船上了。光緒皇帝的慘叫聲響徹瀛台,貞杏聽著這聲音不禁的發抖。
原來,曆史還是按照規矩在行走。她能逃出來,是不是曆史的恩賜呢?貞杏不知道。
李蓮英等到光緒皇帝的氣斷的幹幹淨淨的時候,才掏出一塊白色的絲綢擦了擦手中的汗水。他吩咐大家一切都按照規矩來,接著,他便回去複命了。
他要複兩個人的命。
一個是袁世凱,一個是老太後。
袁世凱是貢獻藥的人,老太後對此一無所知。可是,要是老太後挺過這關去,他和袁世凱的項上人頭注定不保!光緒皇帝雖然不討老太後待見,但終究是皇帝。殺了皇帝,這是啥罪名?李蓮英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辦法。
儲秀宮裏,慈禧太後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氣還是出的多進的少,麵如金紙。李蓮英一進來,丫鬟們立刻退了下去,屋子裏隻剩下李蓮英和慈禧太後。
“老佛爺?老佛爺。”李蓮英喊道。
慈禧太後的臉部肌肉微微的動了一下,李蓮英知道她這是醒了。
“老佛爺,皇上薨了……”李蓮英說道。
慈禧太後一聽這話,呼吸的更加的短促。李蓮英知道她是聽到了,便微笑著說道:“老佛爺,皇上薨了。皇上,要伴著你一起去了……”
慈禧太後的手忽然抓住了李蓮英的手,李蓮英嚇出了一身汗。這人已經一隻腳在鬼門關裏,哪兒來的這麽大的力氣?難道,她是裝死?
當然,慈禧太後並沒有裝死。她也沒馬上死去,她就是一隻手死死的抓著李蓮英的手。心裏雖明白,卻也說不出來了。
她在死前,總算是弄明白了。全宮裏,最壞的不是她,也不是榮祿,而是他李蓮英李總管。
可惜,這一切都知道的太遲了。慈禧太後緩緩的放下了手,她死於那天的晚上。
貞杏和小德張在宮門口遇到了麻煩,幾個侍衛硬是不讓小德張出門。說小德張身上藏了東西,小德張越是解釋,越是不聽。
貞杏真的著急了,她親耳聽到了光緒皇帝的慘叫聲。光緒皇帝一死,到時候,宮門戒嚴,他們要想出去,真是插翅難飛。
小德張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銀子。可這銀子沒打動這些侍衛的心,似乎,這些侍衛就是要小德張難看。
貞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看著小德張,小德張也看著她。甭管怎麽解釋,就是不肯放行。貞杏此刻欲哭無淚。
正為難著,忽然,後麵走來一個人。一麵調侃著小德張,一麵向門口走來。貞杏一回頭,那人正笑著,可見到貞杏的臉,那人卻愣住了。
貞杏也是一愣,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能遇見他。他笑了笑,揮了揮手,對大家說道:“張公公一向偷雞摸狗,今天什麽也沒拿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行了,人家難得不偷一次。你們還要逼著人家偷不成?放行吧,等到張公公下次在偷東西的時候,你們的眼睛就要看住了!”
小德張感激的看了看他,雖然這話裏話外都是調侃的意思,可是,小德張還是感激他。
一出了宮門,小德張就碰到了等了小半個晚上的崔玉貴。小德張將宮裏的事兒簡單的和崔玉貴一說,崔玉貴一聽皇上死了,立刻安排貞杏出城。
貞杏又坐上了車,小德張親自駕車向城門口飛奔出去。此時,是唯一的出城機會。倘若,皇上殯天的消息泄露出去,九門提督就要立刻封鎖城門。還不就是怕兵諫?
幸好,崔玉貴他們跑的快。車子剛剛出城,九門提督就聽到消息,將城門封上。
貞杏鬆了一口氣,到郊外了。貞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抬頭,卻見崔玉的眼睛裏冒出了凶光。
“珍妃娘娘,你怎麽打算?”崔玉貴問。
貞杏見崔玉貴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愣,隨即說道:“我沒什麽打算。”
崔玉貴想了想,點了點頭,拉開窗簾看了看窗外,又命令小德張將車停下。
“娘娘,齊博鬆在那裏等你。”崔玉貴說道。
“真的?”一聽齊博鬆,貞杏的眼睛裏頓時放了光。崔玉貴點了頭,下了車,貞杏也沒多想,跟著崔玉貴就下了車。
一行三人走到一處空地,貞杏來來回回的張望,不禁的問道:“齊博鬆在哪兒呢?”
崔玉貴轉過頭來忽然雙手卡住了貞杏的脖子,貞杏大驚失色,不停的狠狠的砸著崔玉貴的雙手。
崔玉貴冷笑著說道:“送走了你,我就在送齊博鬆。能不能當苦命鴛鴦,你到陰曹地府跟皇上去解釋吧!”
崔玉貴一麵冷笑一麵加重了力氣,貞杏吐出了舌頭。隻看到眼前一陣的蒼白,忽然,崔玉貴手中的力氣放鬆了。貞杏漸漸的緩過氣來,崔玉貴的手突然一下子鬆開了。貞杏一屁股就做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個時候,她才覺得,空氣是多麽的珍貴。
隻見崔玉貴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刀,拿刀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在神武門那裏幫了貞杏和小德張的李克。
“我就覺得奇怪,跟著過來看看,想不到,崔公公竟然想對珍妃娘娘下手!”李克說道。
“你……你不許插手!叛徒!”崔玉貴說道。
李克微微一笑,說道:“崔公公,你一死,我不就是組織裏的首領了?說真的,我早就討厭你這個老太監了!”
“你……”崔玉貴怒道。
等到貞杏平安回到伊犁的時候,崔玉貴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了樣子。
多年以後,貞杏聽說李蓮英也死了,是被人劫殺了,身首異處到最後也沒找到他的頭。她隱隱的猜到,這件事兒應該是李克幹的。當年,李蓮英和袁世凱密謀殺死了光緒皇帝。這些擁護光緒帝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怎麽會放過他們呢?不過,那是許多年以後的事兒了。
宣統皇帝登基的第二年,貞杏生了一個小女孩兒。要不是李克尋找到了齊博鬆,隻怕,齊博鬆那個時候還在京城裏轉悠呢!
貞杏和齊博鬆搬到了鄉下去住,齊博鬆將大部分銀子買了地。過上了簡單而平凡的地主生活,這樣的生活,貞杏很喜歡。
貞杏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年,小柔死了。劉太太因為串通了媒婆害得小柔難產而喪命,劉太太對此十分愧疚,從此,終日吃齋念佛。
那一年冬,下雪了。齊家大院的屋子裏卻十分的溫暖,貞杏抱著孩子站在窗前看雪花。那孩子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齊博鬆抓了抓腦袋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見他們母子站在窗前,齊博鬆走過去輕輕的挽住了貞杏的腰。貞杏微微的笑了出來,靠在了齊博鬆的肩膀上。
雪,像是鵝毛似的緩慢而寧靜的鋪在了齊家大院的各個角落之中。
紅色的天空,真是安詳啊……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