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堂金酒吧。
“懷了?我的?”
男人單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輕蔑。
水晶吊燈的光灑落下來,顯得整個房間都尤為清冷。
“傅承衍,除了你,我沒有過其他男人。”阮詩聲音壓得很小。
傅承衍嘴角勾起一抹笑,起身走到阮詩麵前,手指狠狠地掐著她的下巴:“阮詩,你頂著這張聽話的臉,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麽人,我就真信了。”
阮詩不語,把報告單拿出來擺在了他麵前。
孕檢單上的妊娠時間是一個月,正好對應上一個月前的那一晚。
那一晚傅承衍回國,他被下藥了。
傅承衍跟阮詩協議婚姻五年,頂著最親密的關係,過得卻像陌生人一般。
他回國那晚的宴會通知了除了阮詩以外的所有人。
“我說了,那晚我接到一個電話說你喝醉了,他給了我房間號,我推開門你就...”阮詩沒往下說。
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們兩個人心知肚明。
若不是這個電話,阮詩都不知道他回國了。
可傅承衍不信,他剛被下藥,阮詩又剛好出現在那個房間。
一切都太巧。
沒等傅承衍開口,包廂的門被推開。
幾男幾女推搡著進來。
為首的男人在看到阮詩的瞬間愣了神:“嫂...嫂子,你來了啊。”
這個男人阮詩認識,傅承衍的發小,梁毅。
頓時,後麵所有人的人收起臉上的笑,表情變得僵硬。
阮詩和傅承衍的關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若不是傅母逼著傅承衍娶阮詩,他這輩子都不會看阮詩一眼,甚至不惜去國外躲五年。
五年婚約馬上到期,他剛回國就跟阮詩上了床,很難不讓人誤會。
見人進來,傅承衍把孕檢單攥在手裏捏成了球扔進垃圾桶。
阮詩冷冷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了,明天醫院上班我就去做人流。”
說完,她拿著包朝著門口走去。
“嫂子不多待一會兒啊?”梁毅笑笑。
話音還沒落下,旁邊人拽了他一下:“周晴在這裏呢,你讓這個母老虎留下來做什麽?”
“小嫂子還在這裏,你讓大嫂子留下,一會兒兩個人幹起來了!”
周晴,剛進來的眾多人裏的唯一一個女生,在傅承衍身邊待了三年,被他身旁的一幫兄弟稱為“小嫂子”。
至於“大嫂子”是誰,不用多說。
周晴身穿一個黑色吊帶,黑色短裙長度正好能遮住,肩膀上還搭著一個寬大的外套。
這個外套阮詩最熟悉不過了,是去年生日她送給傅承衍的禮物。
買了之後阮詩專門找人寄到了國外。
後來傅承衍沒跟她提過這件事,她以為是他沒收到。
現在看來收到了,但沒收下。
出門之前,阮詩的眼神在她身上閃過。
羨慕嫉妒恨在周晴的眼眸中閃過,被阮詩捕捉到。
沒錯,一個月前那天晚上是周晴派人給傅承衍下的藥。
她在傅承衍身邊待了這麽長時間,想要名分。
“下了藥後把他放到3098房間,然後給嫂子打電話。”
話是這樣囑咐的,隻不過嫂子這個位置有兩個人做。
那人默認是阮詩,電話打去了她哪裏,所以才有了那一晚的發生。
發現鬧了烏龍後她怕傅承衍追究,翌日一早周晴銷毀了所有的證據,那個號碼也自然而然成了空號。
阮詩還沒邁出門,傅承衍對著周晴勾勾手:“過來。”
周晴很聽話,踩著高跟鞋小步走了過去。
“外套脫了,坐我腿上,明天有個會,你陪我去。”傅承衍聲音低沉,話裏帶著明顯的玩味。
周晴臉上浮起一抹紅:“阮姐姐還在這裏呢,這樣不好。”
傅承衍冷笑一聲:“她想看便讓她看。”
他話還沒說完,阮詩忍著惡心快步走出去。
五年了,這樣的生活阮詩已經習慣了。
懷孕一個月,阮詩都沒有過半點不適,看到傅承衍跟別的女人肢體接觸,她吐了出來。
在這之前,阮詩找傅承衍找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肚子裏懷了孩子,她想要給傅承衍一個態度。
電話打不通,人找不到,隻能碰碰運氣到酒吧門口堵。
等了一天,傅承衍來了,才有了剛才在包間的那一幕。
阮詩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明天下午有工作,阮詩預約了上午的人流。
她洗完澡躺在**,手下意識地落在小腹的位置,不隻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小腹陣陣刺痛。
一陣困意襲來,她漸漸閉住了眼睛。
翌日一早,阮詩是被一樓的動靜吵醒的。
她還沒把身上的睡衣換上來,門被敲響。
“小詩,你醒了嗎?小詩?”傅母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語氣激動到不行。
阮詩心頭一緊,以為是什麽急事:“進。”
傅母推門進來,手裏拿著阮詩的手機:“你懷孕了?”
阮詩這才注意到手機還通著電話。
而打來電話的人是...醫院的客服。
她睡過頭了,本來預約了今早九點半的人流,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你要流掉這個孩子?”
傅母掛掉電話,震驚之餘眼底更多的是心疼。
嫁過來五年,傅承衍對她忽冷忽熱。
唯一一個能讓她感覺到這個“家”的溫度的人是傅母。
“是不是承衍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不是他逼你流掉的?”傅母句句逼問。
沒給阮詩插嘴的機會,傅母打通了傅承衍的電話。
“我給你十分鍾,回家!”
十分鍾後,一樓客廳。
傅承衍跪在地上,傅母挽著阮詩的胳膊坐在沙發上。
“跪下!小詩肚子裏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就這麽狠心?”
“五年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腦子裏在想什麽,離婚不可能。”
“現在小詩有孩子了,就算沒有,你們也離不了!”
傅母氣憤道。
傅承衍跪在地上,抬頭看向阮詩。
他眼神森然,薄情中帶著一絲不屑。
傅母訓斥完傅承衍,要了一份檢查報告單走了。
走之前她都還在為阮詩說話。
關門聲傳來,傅承衍從地上站起身來。
隨著他一步一步靠近,阮詩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阮詩,你故意的。”傅承衍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這句話是陳述句,不是問句。
阮詩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眼神。
“不是。”她解釋道,“昨晚回來手機放客廳了,睡過頭醫院給我打電話,你媽接的。”
“你覺得我信嗎?”
阮詩喜歡了傅承衍七年,從一開始的青梅竹馬到後來青春期心理萌動,再到後來履行婚約。
阮詩知道,從她嫁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傅承衍就把她當成了仇人,惡人...
不管發生了什麽,傅承衍都是用一副審問犯人的姿態麵對她。
“不信就別信,我沒逼著你信。”阮詩草草撂下一句話,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