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錚停下腳步抬頭往前看的時候,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汽車。
他心裏一顫,突然想到沈棠經常開得那輛車就是白色的,看到希望,原本疲憊不堪的身上瞬間重新有了力量。
他手裏拿著一根樹枝,一邊撥弄著地上的積水,一邊大步往那輛白車的方向行進。
快走近時,謝錚看清楚那輛車的車牌號,正是沈棠的那輛車。
“沈棠!沈棠!”
他一邊大喊著,一邊用最快的速度走上前,從前方的擋風玻璃隱約看到後排座位上有人。
他轉到一側,車窗緊閉,他從外麵什麽都看不到,用力的拍著車窗,裏麵卻沒有任何動靜。
謝錚心裏一緊,立刻手腳並用的嚐試著開車門,可車身一小半已經泡在水裏,看樣子水早就已經進入了車子裏麵。
謝錚心裏更害怕了,他用手上的樹枝去敲門,砸玻璃,無奈起不到一點作用,情急之下,他四處掃視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的坡上有塊大石頭。
一把扔掉手裏的樹枝,謝錚艱難的走到那塊坡上,將那塊大石頭抱在手裏,抬手將車前排的玻璃砸碎了。
謝錚伸手進去將車門打開,沈棠正蜷縮著身體斜靠在車子後排的座位上,她微微閉著眼睛,麵色蒼白,膝蓋以下幾乎全都泡在水裏,整個人都在不停的打著冷顫。
“沈棠!”
謝錚趕緊上前將她抱起來,聽到他的聲音,沈棠的眼皮微微抬了抬,但很快便又重重的合上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上去很痛苦。
謝錚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厲害,一定是在車裏呆了一晚,又泡在水裏,受了風寒。
好在這會兒的功夫,雨已經停了,謝錚脫下雨衣,將沈棠從車裏抱出來,就這樣抱著她原路返回。
回到停車的地方時,謝錚身上沒有被雨水澆透的地方全部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筋疲力盡,尤其是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將沈棠輕輕放在車子後排,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一口喘的時間,立刻開車前往醫院。
直到把沈棠安全送進急診室,謝錚才得以停下來喘口氣,他癱坐在急診室門外的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已然顧不得平日裏最在意的完美形象被破壞的一絲不留。
呼吸勻稱了些之後,他首先打電話通知沈天章,告訴他沈棠已經找到,簡單說了下沈棠的情況,並承諾會照顧好她,沈天章這才算是放了心。
醫生為沈棠做了緊急降溫處理,隨後便轉入普通病房。
謝錚趁這個時間去醫院旁邊的酒店換了套幹淨的衣服,回來的時候看著躺在病**,小臉蒼白的沈棠,謝錚忍不住心疼的將她的小手整個放進了自己的掌心裏。
他的動作似乎驚醒了沈棠,她的眼睛微微睜了睜又重新合上,看起來仍舊處在半昏迷的狀態。
謝錚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臉,這時,沈棠的嘴巴裏卻開始迷迷糊糊的說著什麽,就像是睡著了說夢話一般。
“謝錚,你別再……別再纏著我了,我已經對你失望了……”
“你已經……不是那個,被人圍起來打的小男孩了,你已經不需要我了,那時候……我救你……你,你需要我……”
“現在,你不需要了,我的腿傷,你不用自責,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救你,是……自願的……”
聽到沈棠嘴裏斷斷續續說出的胡話,謝錚的眸子陡然一顫,瞳孔驟然收縮,握著沈棠的那隻手情不自禁的收緊了力道。
“你說什麽?”
“沈棠,你說什麽?當年,是你救了我?對嗎?”
謝錚的心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剜了一下,生疼。
他瞪大眼睛看著昏昏沉沉的沈棠,一遍又一遍的問。
“別,別糾纏我,別……”
沈棠仍舊自顧自的說著胡話,或許是感受到他手上的禁錮,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嘴巴裏不停地念叨著,近乎哀求般的。
“沈棠,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真相?為什麽?”
後知後覺的謝錚心如刀絞,眼淚奪眶而出,他伏在沈棠得胸口,緊緊將她抱在懷裏,泣不成聲。
原來,這些年,他一直錯認了人。
怪不得他總覺得宋綺有些奇怪,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想起曾經對沈棠的各種冷漠,謝錚的心都碎了,他後悔,慚愧,痛到不能呼吸,簡直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那麽混賬,傷害了最愛自己的那個人。
沈棠曾經那麽愛他,滿心滿眼裏都是他,盡管被誤會被冷落了那麽多年,她都不曾放棄,這份愛有多沉重,他此刻才明白。
“沈棠,我發誓,從此以後,我謝錚,隻愛你一個人,一生一世都隻愛你一個人,若有虛言,不得善終……”
謝錚的眼淚打濕了林清棠的衣襟,他緩緩抬起頭看著沈棠微微閉著的眼睛,咬著牙,一字一句的立下了毒誓。
算是對沈棠的一種補償,也是對自己的一份決心。
良久,眼淚哭幹,謝錚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下來,他拿來濕毛巾,溫柔的替沈棠擦拭降溫。
看著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替她補充水分,他小心翼翼,生怕照顧的不夠好。
終於,在第二天的中午,沈棠的體溫恢複正常,人也清醒了過來,看到謝錚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沈棠還是有些驚訝的。
“謝錚?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發燒昏迷,我把你送來了醫院。”
謝錚簡單的一概而過,其中艱辛的過程並未多講,此刻,他對沈棠充滿愧疚,隻覺得為她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謝謝。”
沈棠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昏迷前的事情,其實她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她的車子拋錨,手機進水,被困在車裏完全動彈不得……
是謝錚救了她,否則,她可能都熬不過那場大雨了吧。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你餓不餓?我去買些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