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東冠和李宗厚雖然沒有睡在同一個房間,可兩個人卻是同樣的夜不能寐。
而且,兩個人同時都在思考這件事,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李宗厚頂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去探望李東冠的時候。
被同樣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李東冠給驚到了,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忍不住被對方滑稽的樣子逗笑了。
隻是,兩個人的笑容裏都隱藏著一絲絲的苦笑與無奈。
“東冠,我想好了,就用你說的那個辦法,明天我就親自去謝錚那裏向他道歉。”
最終,還是李宗厚先開了口,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是十分在意。
可李東冠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是苦的,看著一夜之間,鬢角處又多了些許白發的父親,終究是有些於心不忍。
“爸,我陪你一起去吧,這樣,也能讓謝錚更加看得到我們的誠意,輪椅昨天晚上就已經送過來了。”
說著,李東冠的視線落在了角落裏的那個嶄新的輪椅上,這把輪椅是李宗厚特意從國外為他量身定製的。
又夾了大價錢縮短工期,一出廠便立刻空運了過來,他已經坐上去試過了,非常的舒服。
他想過了,就坐著這把輪椅去見謝錚,看到他如今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或許可以從謝錚那裏多得到一絲憐憫之情。
“東冠,你……還是算了吧,我擔心你身體吃不消,我一個人去就可以的。”
李宗厚自然感覺得到,這是來自兒子的愛,他不舍得自己一個人去接受謝錚的侮辱,才想著父子一起扛過去。
可看看李東冠那條還未好的腿,他的心裏像是被刀一層層隔開一樣難受,如果一定要去忍受那些恥辱,他寧願獨自一個人去承擔下這一切。
“我可以的,爸,相信我,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東冠麵色平靜,聲音淡定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李宗厚遲疑了一下,看得出,李東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於是,也就沒有再繼續反對。
第二天一早,李宗厚命人將李東冠仔細的從**抱到輪椅上,又將輪椅搬到車上,這才往謝錚所在的酒店駛去。
大約40分鍾的時間,車子就在那座酒店門前緩緩停了下來,李宗厚麵無表情的下車,看著李東冠被仔細的從車上搬下來,隨後,便一臉沉重的跟李東冠一起走進了酒店大門。
“先生,請問您是住宿嗎?”
“不,我找人。”
一進門,前台小姐姐便立刻上前笑臉相迎,視線略過這一對奇怪的男人,臉上不由得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
“請問您找哪位?我可以幫忙代勞。”
前台小姐姐依舊滿臉笑意,聲音溫柔的如同春天的陽光,和煦又溫暖。
“我找謝錚,麻煩您聯係一下。”
“哦,好的。”
隻見前台小姐姐應下之後,便立刻轉身回到電話旁邊,撥通了謝錚房間裏的電話,聽不清楚說了什麽,但很快,她又重新走過來,笑著說道。
“先生,謝先生請您上樓,1702號房間。”
聞言,李宗厚點了點頭,便推著李東冠的輪椅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叮!”電梯在17層停了下來,門打開之後,李宗厚推著李東冠往外走去。
走到1702號房間之後,李宗厚停下腳步,剛要上前敲響房門,這才發現房門早就被提前打開了一條縫隙。
李宗厚愣了愣,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李東冠,李東冠麵色凝重,但還是給了李東冠一個鼓勵的眼神。
“砰砰砰……”
他還是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
是謝錚的聲音,得到應允,李宗厚輕輕推開空格房門,之後推著輪椅走了進去。
謝錚是在書房裏跟他們見麵的,他正坐在電腦屏幕前麵,桌上一堆文件,看起來有公務在身,很忙的樣子。
“謝總,耽誤您工作了吧,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
“什麽事,說吧。”
李宗厚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此刻,就像是一個普通又蒼老的老父親,帶著自己的犯了錯的兒子上門誠懇認錯一樣。
他聲音沙啞低沉,臉上陪著笑臉,身子也微微前傾,有些頷首的意思。
可謝錚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細節,他微微蹙了蹙眉,或許是覺得李宗厚太囉嗦了,當即一句冷冰冰的話語結束了他有些繁冗的開場白。
李東冠不由得看了一眼李宗厚,自己的父親被這樣冷落,他這個做兒子的,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
可此刻,他什麽都做不了,因為自己的無能,他的胸口莫名的一陣煩悶。
李宗厚又是一陣尷尬的笑容,自己想辦法化解著自己的尷尬處境,看起來,是有幾分淒涼的。
“謝總,這次,我帶著犬子過來,主要是想跟你道歉的,關於之前的事情,我們都知道錯了,您就看在我們初犯的份上,繞過我們這一回吧,東冠他也算是為此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李宗厚還是硬著頭皮用最卑微的語氣和言辭把道歉的意思表達了出來,他有些沒有底氣,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有些不敢正視謝錚的眼睛。
他的話音落下,謝錚沒有立刻做出回應,房間裏異常的安靜,淨得讓人有些心慌。
尤其是李宗厚和李東冠這對父子,心情緊張到了極點,誰也不知道謝錚究竟是怎麽想的。
半晌,謝錚終於有了反應,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
“是我上次沒有跟你們表達清楚我的意思嗎?請問這樣的道歉有何用,你們把人命當兒戲,居然還想輕輕鬆鬆道個歉就了事?”
“一樣的話我不想再多說第二遍,這個道歉,我不接受。”
謝錚擰著眉,語氣裏帶著一絲不耐煩,他甚至不想再多說一個字,直截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之後,便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李宗厚和李東冠對視了一眼,臉色一樣的蒼白。